第164章 建平對質(下)
師長萬鬆林從承德趕赴建平要調查處理柳李一案，但專題軍事會議一開始案件就變得撲朔『迷』離，董全和林曉偉雙方各執一詞，各講各的理，都講得頭頭是道，陣陣有詞，一時萬鬆林難辨真偽。
不過萬鬆林可不糊塗，誠如參謀長禹全忠所說，真美猴王隻能有一個，其餘的全是妖孽，事到如今隻能看證據了，誰的話也不能輕信，也不能不信，冤枉了任何一方，都會冷了一方將士的心，此案涉及麵太廣，影響太大，那不一是一兩個人的事情，必須得慎之又慎。想到這裏萬師長讓海氏弟兄發言，因為董全在講述林曉偉的罪狀時提到長興峪的戰鬥，這場慘敗損失上千名將士，參謀長於海鵬還陣亡了，必須弄清楚事情的原委。
海寬和海林一聽到師長讓自己發言，開始時有點兒害怕，後來，哥倆兒相互補充，把第一次長興峪之戰的真實情況從頭到尾一五一實都說了，如何守住長興峪兩參謀長意見不和，於海鵬主張以險居守，堅守陣地，居高臨下阻擊鬼子，而林曉偉非要把長線拉長，放棄天險，主張禦敵於五裏之外，最終於鵬海還是屈從了主將安排，帶領三個營出峪口五裏抗擊鬼子，這是造成戰事不利的根本原因。戰鬥打響後，我軍傷亡慘重，獨眼龍和章軍率領全營官兵投降鬼子當了漢『奸』，而自己手下四十多人不願投降，有一半初當場被槍殺，自己連同那二十來名弟兄成了鬼子的俘虜。由於鬼子器械精良，戰鬥力極強，我軍無險可守，不得不撤退，戰事急轉直下，在撤退過程中，於海鵬一的個營被鬼子圍住要吃掉，脫險後的於海鵬組織趕死隊二次出峪口與鬼子血戰，不幸陣亡。後由於漢『奸』帶路，鬼子奇襲了長興峪後方，前後夾擊，林曉偉首尾難顧，這才放棄陣地敗逃建平，鬼子咬住不放一直進『逼』建平城下。林曉偉為洗清自己，把責任全都推到於海鵬和獨眼龍及章軍的身上，當著鬼子和漢『奸』的麵，林曉偉在城頭上將章軍的父母章鐵將和黃氏也就是董全的親娘槍殺。
殘暴的鬼子被激怒了，他們並沒有攻城，而是在建平城外，在中國守軍的眼皮底下擺起了“圈陣”遊戲，我們二十多個俘虜除我兄弟二人僥幸逃生外，其餘全部被殘酷殺死。而柳複明和林曉偉他們在城鬥看得清清楚楚，卻不發一槍一炮，不出一兵一卒。我們哥倆仗憑有武藝在身，好不容易衝到城下，他們仍然視而不見，拒不開城相救，後來我們哥倆才想明白，他們是怕我們進城後說出長興峪慘敗的真相，我們哥倆一死，他們就少了兩個目擊證人，其心何歹毒？！……這哥倆昨天也受了李成勇的點撥了，話匣子一打開，把林曉偉那段的所作所為一股腦全端出來了。
師長萬鬆林靜靜地聽完之後讓哥倆坐下，問林曉偉：“海氏弟兄所說當真，有無此事？”?? 天膽英雄164
“哎呀，師座，他們兩個鬼話連篇，無中生有，蓄意加害於我，根本不是那麽回事兒……我算明白了，他們事先早就串通好了，編造出這等故事來欺瞞師座。師座請想，這海氏弟兄也是土匪出身，跟董全是鐵哥們兒，他們倆的話能信嗎？這能當證據嗎？要那樣的話，我也找出無數的證人，證明我說的全是真的，他們說的全是假的，不信讓我手下的將士也來講講，大家聽聽，究竟誰是誰非。我手下很多將士都能證明李春祥和董全一夥擅離陣地，聚眾嘩變，率先開火，攻擊我防區，不信你問問……”這林曉偉不愧是能言善辯，到了現在他是肉爛嘴不爛，但萬鬆林和他帶來的這些人一聽，林曉偉說的有一定的道理，一時也不能據此就定林曉偉和柳複明的罪。
“林參謀長，沙通天何在？讓他和他排的戰士出來幾個也說幾句，董營長剛才不是說，你派他帶一個排押著他們表麵上跟隨你出兵抗日，實則到城北密林要暗中殺害，關鍵時刻被王商所救，董全非但沒有殺這些人，還把他們全都放了。考慮到王商也是李春祥和董全的人，他的話我也不再聽了，你讓沙排長他們出來做個證人吧……”
萬鬆林不愧是師長，他思路清晰，明察秋毫，聽完董全和海氏弟兄的證詞，品味品味雙方的辯詞，再看看柳複明和林曉偉以及董全他們的臉『色』。感覺和經驗告訴他，柳複明和林曉偉肯定有問題，因為事實勝於雄辯，有些事是編造不出來的，但要治林曉偉和柳複明的罪缺乏的是證據。這時他就想到了董全提到的一個關鍵人物——沙通天。
一聽萬鬆林這話，林曉偉心裏就是一翻個兒，這我怎麽回答呢？沙通天帶著他的一個排到現在還沒回來，這幫畜牲壞了我和旅座的大事，沒完成任務現在還成了證人。不用問，這小子肯定不敢回來了，因為當時我交待的明白，出了差錯要他們的腦袋，他們哪還敢來呀？對，就找個理由搪塞過去算了，反正沙通天等人肯定不敢回來，現在是我怎麽說怎麽是。
想到這裏，林曉偉稍微遲愣了一下趕緊說：“師座明鑒，沙通天他們要是在的話就好了，董全的謊言就能不攻自破。可不巧的是，他和他們排在那天晚上阻擊李春祥和董全等人嘩變的戰鬥中全部陣亡了，我知道後痛不欲生……”說到這裏，林曉偉裝作很難過的樣子，然後繼續說，“……師座，要不這樣吧，董全他們十四人來城中搬兵，我設宴款待，然後把他們全部禮送出城，這當中還有一個人在場，就是警察局局長成萃蓮，吃飯時是她作陪，把成局長叫來一問也能證明董全的謊言……”
董全一聽，心說他媽的，這小子真難纏，死蛤蟆他非攥出『尿』來不可，如今事情剛剛有了轉機，這個女人要是來了，我們就完了，她跟我和旅座李春祥那可是死仇，她能向著我們嗎？他們肯定早就穿連襠褲了！
“好，既然如此，請成局長——”萬鬆林現在也沒轍了，聽聽她說說也好。
董全和李成勇等人一看，心裏暗暗叫苦，頂好的事怎麽弄成這樣？這，這可怎麽辦呢？但心裏再著急，也無可奈何。
時間不大，外麵腳步聲響，門口一閃，一身警服、腰挎手槍的成萃蓮進來了。這個三十多歲的女人長得也漂亮，皮膚嫩白，身材豐韻，嶄新而得體的警服一穿，既威嚴又瀟灑，她一進來，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
有勤務兵給她搬過一把椅子，跟萬鬆林等人相互打過招呼後，她坐下了。
萬鬆林打量了她一下說：“成局長，我這次來建平主要是視察城防，順便調查處理一件事情。想必你也知道，昨天半夜，南城門外發生了激戰，雙方各執一詞爭執不下，矛盾的焦點目前就歸結在董全等十四人來建平搬兵一事上。據林參謀長說，他們招待董全等人時，你也在場，那就請你把當時的真實情況還原一下唄，一定要一碗水端平了，把良心擺在正中，不要偏誰也不要向誰，本座要的是真實情況。”
“喲，萬師長，我當什麽事呢，這麽急著把我請來，原來是這事啊，我當時的確在場，我太清楚了！您剛才也說了，讓我把良心擺正，說真實情況，那我可如實說了啊……”成萃蓮說到這裏還故意看了看柳複明和林曉偉，兩個人正好向她投來一種特別的目光，並充她微微點點頭，成萃蓮當然知道這其中的內含：幾分鼓勵，幾分讚許，外帶幾分得意。
“師座，這件事的真相是，董全說得一點兒也不假，他們十四人連夜到建平搬兵，柳複明和林曉偉外君子內小人，假意答應立即出兵，把他們熱情地穩住後，安排了一桌豐盛的酒席，還特意把我請來作陪。席間，董全他們再三拒酒，林曉偉就派人用『藥』茶將眾人放倒後抓住，關押了三天才派兵趕往小鬆崗，並特意安排了心腹排長沙通天帶一個排把董全十四個押到城外密林之中悄悄處死……”誰也沒料到，成萃蓮竟然說出了一番這樣的話。
這些話一出口，柳複明和林曉偉剛開始是認為自己這些天連勞累帶緊張過度，可能耳朵出了『毛』病了，可等二人聽明白之後，好懸沒從椅子上掉下去，心說，這個女人吃錯『藥』了是怎麽的，早就編好的話她不講，關鍵時刻她把真相端出來，這不等於要我們倆的命嗎？！早知道這樣我們不讓她來多好，這倒好，我們自己給自己找了個證人，自掘墳墓。兩個人臉立時就變了『色』了，不但說不出話來，連椅子也坐不穩了。
更吃驚不已的是董全和李成勇等人，董全心說，耶？真她娘的怪事也！這個女人究竟是哪一頭的？精神病或者是癲癇病複發了？她可是我們的死對頭，怎麽會向著我們替我們作證呢？狗改了吃屎了？有良心發現了？
正在這時，從外門又進來一個人，師長萬鬆林一看正是自己沿途安排的通信連長，風塵仆仆的進來敬了禮後說：“師座，我們混成旅在南城外二十裏處抓住三十多個當兵的，賈旅長審問清了，這是建平縣的一個排，排長叫沙通天，旅座說對你用，我這才把他們押來了，這些人就在司令部外，請師座指示……”
萬鬆林一看，妥了，此案真相大白，我一要嚴懲真凶內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