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貴逃妃之腹黑兩寶 120 蠱族
“追丟了?!”
珠簾脆響,伴隨一陣波浪似的波動,後麵坐的人分明是慍怒。
“奴才該死。”黑衣人被對方的怒氣也是嚇到發抖,稱,“是在古刹門的門館裏不見的,突然消失。”
“無稽之談。”珠簾後的女子說,“在古刹門裏不見,怎麽可能?古刹門有古刹門的結界,怎能容外麵的人在自己門館裏來去自如——不過——”
忽然之間,女子沉默了下來,隻聽珠簾後麵一道道指甲劃著某東西表麵的聲響,尖銳的聲音,像是老鼠的牙齒咬著什麽東西一樣。
黑衣人在她沉默的時候不敢隨意發一句聲音,隻是低著頭。
“退下去吧。”女子說,“讓朕想想。”
黑衣人受命退了下去。走出到門外,見走廊裏迎麵走來一個人,馬上屈膝下跪:“素卿娘娘。”
“母後呢?”金素卿問。
“聖上在裏麵。”黑衣人答,問她,“莫非素卿娘娘是想進去找聖上?”
在他們兩個人說話的時候,一位公公打扮的男子從西真女皇的房間裏走出來,可能聽見了金素卿的聲音,走到她麵前:“大公主殿下,聖上請您進去一趟。”
金素卿稍稍抬起腳,邁進門裏。
裏麵幾乎是漆黑一片,隻要淡淡的一束光,籠罩在珠簾和珠簾後的人,這團光模糊成一團,使得沒人能看清珠簾後麵是坐著什麽樣的一個女子。
金素卿走到珠簾前方,恪守距離,微微行禮:“女兒給聖上請安。”
“平身吧。”西真女皇說,聲音不鹹不淡。
金素卿垂手立於一邊,對於這個坐在珠簾後的女子,心中肯定有著忌憚。而且這個忌憚,會遠超乎外麵所有人的猜測。西真女皇的兒女眾多,從不缺繼承人。在她金素卿當上大皇女之前,在她前麵,至少有十個人,她的同母的兄弟姐妹,都是被西真女皇扶上台之後又拋棄了的,下場都不怎樣。這都在時時刻刻地給她警鍾,隻要一不小心,她要歩上前麵人的後塵,是太簡單太容易不過的事。
整個西真,都是在她母後,這位活了幾百歲的女子手裏掌控著。
至於,西真女皇為何扶她上位,她心裏也很清楚。那是因為當時東陵的先帝帶現今的皇帝黎子墨到西真訪問時,黎子墨在一排皇女中挑中了她送了她東西。隻是,黎子墨之後並未娶她為妻,而是娶了一個叫做宮槿汐的女子。
縱使如此,西真和西真女皇,到今時今日,都以為,黎子墨對她是存有感情的。
“大公主。”西真女皇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發著嚴威。
“女兒在,聖上。”金素卿謙卑地躬身。
“朕聽說了消息,說宮皇後可能暫時離開了東陵天子身邊,這是個時機,你務必接近東陵天子,獲得東陵天子的心,隻要皇帝與皇後心生罅隙,東陵指日可待能成為我們西真的。”西真女皇說。
金素卿對她這話略表疑問,怎麽得到東陵天子的心?她之前想過很多辦法都沒有辦法得以親近東陵天子。現在,突然之間能怎麽做?
看出她的疑問,西真女皇道:“朕會賜你一樣東西。你把那東西給東陵天子喝了。”
用迷藥?居然要她像大宛那個賤人一樣對他用迷藥?這是她金素卿最不齒的下三濫的手段。怎麽可以?她這麽多年恪守這個規則,為的就是絕對不讓他以為她在輕視她自己。
金素卿僵硬地挺直著身子,不想。
珠簾之間,西真女皇兩隻眼珠子,冷冷地打在她高傲的臉上,道:“大公主到至今都不知道自己究竟錯在哪兒,才不得東陵天子的賞識。朕今兒明確告訴你,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如果大公主辦不到,朕隻能請大公主去冷宮了。”
聞言,金素卿周身打了個哆嗦,低下頭:“女兒不敢——”
聽出她話聲說是恭順其實還帶有幾乎抵抗,西真女皇冷笑道:“不要以為此事隻是事關你和他之間個人的私事,朕早已告訴過你,你們的事乃國事,不是私事。眼下,他的七魂六魄是與宮皇後的七魂六魄聯係在一齊,導致我們想殺宮皇後,都遲遲下不了手。所以,你必須先切斷他和她之間的聯係。不然,到時候像那瓊月公主一樣被那妖後殘害,欲哭無淚,朕也救不了你了。”
“瓊月?”金素卿一驚。
想這瓊月上回打了她丫頭,她正想找個機會收拾下這個南隅國的賤人,怎麽就——出事了?
“大公主看來還不知道這個消息。”西真女皇道,“瓊月公主被那妖後的煉火活活燒死了,連轉世投胎的靈魂都被燒幹淨了。”
隻聽瓊月是連靈魂都被花夕顏燒沒了,金素卿更是大吃一驚:怎麽可能?
“她是如何做到的?朕本人也十分好奇。”西真女皇幾分深沉幾分尖銳的探究,都是針對花夕顏一個,現在在她看來,似乎花夕顏,比起任何人都極具威脅。
金素卿心裏頭,刹那似乎是都想明白了,想透了。隻有殺了花夕顏,像對瓊月那樣,靈魂都沒了,或許,他心裏才能留出空間來容納她。
“女兒接旨。”金素卿福身之後,退出了西真女皇的房間。同時,在門外接過了女皇讓人給她的一瓶藥。
花夕顏在古刹門裏消失,全靠的是從塵靜手裏拿到的玉塊。古刹門門館是有結界,但是,這結界當然對於古刹門自己人是沒有用處的。這塊玉的主人,正是那古刹門的祖師爺留下來的,區區的古刹門結界怎能擋得住術者天才的東西?
玉塊發出的術陣,很快把她籠罩住,讓外麵的人誤以為她是自己逃脫的,其實不然。花夕顏隻覺眼前白光一閃,花花的沙麵在她視界裏飛逝而過,不知過了多久,身體一直像是在一條光道裏漂流,她猜這是所謂的第三方空間術界了。通過了光流,她再定神時,人是出現在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四周,是山間,竹林,小溪,一個,綠樹長青的地方。可以說,天下如今都進入了冬季,能突然發現一個宛如春天一樣的地方,怎能不讓人吃驚?
花夕顏對著天上射下來的光線眯眯眼,在蔥翠的竹林之中,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影,嘴一張,喊:“長福——”
花老太君帶了小木木不知道上哪兒去了,隻餘長福一個人在小木屋裏留守。閑來無事,長福在竹林裏砍多幾個主子,準備等花老太君和小木木回來以後,給老人家和小吃貨做竹筒飯。
忽覺一道風聲傳來,長福迎風抬頭,看見了一名女子立在竹林與小溪中間陽光明媚的地方,女子嬌美的容貌與其高貴的著裝,都讓人不能忽視,而女子臉上一抹熟悉的微笑,似乎讓他能立馬想起一個人:“大小姐?”
不,怎麽可能是大小姐?大小姐已經死了。這個老太君明確和他說過了。所以,這個和大小姐很像,像是能讓他誤以為看花眼的人,隻能是木木他娘,宮槿汐宮皇後。
疾步走過去的長福,在花夕顏麵前跪下來行拜禮:“草民拜見皇後娘娘。”
“長福,你怎麽在這?”花夕顏問完這話,心頭已是幾分明了,看來沒錯了的,救了花老太君和長福的人就是他。這麽說,她的小兒子小吃貨應該也在這裏了。
見著她左顧右盼的眼神,長福知道她在找誰,低下頭說:“老太君帶了花公子出去修行,什麽時候回來,草民也不清楚。”
聽完這話,花夕顏心頭當然湧起股失落感。本想,趁機看看小吃貨怎麽樣了。但是,知道小兒子安然無恙,總能讓她這個娘心裏頭可以稍微放下心,眼看,太子殿下都已經那樣了。
“走吧。”花夕顏對跪著的長福說,“我想找救你們的那個人。你幫我引薦。”
長福起身,先領她到了小木屋,說:“請娘娘在這兒等會兒,草民要去找人問問。”
想來,那個人身份尊貴,也不是什麽人都可以隨意見的,長福當然沒有這個資格。
花夕顏點了頭。
長福匆匆走了出去。
環顧屋內,用品簡陋,卻刮著一股田園清風,窗口舉目所及,都是高山綠水,養眼。
花夕顏很快發現了小吃貨睡覺的地方,走過去,拿起兒子的衣服,左看右看。這孩子在這地方該多頑劣,離開宮裏才不過幾天,衣服褲子都磨破了邊磨破了空,滿目蒼夷,上頭那些補子,想必不是老太君便是長福給補的。
手裏抓著孩子的衣服,坐在炕上,是傻呆呆地出了會兒神。當娘的感覺,兒子這一走,貌似是真的長大成人了。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聽屋外鳥啼鴉鳴,一陣熱鬧,像是天下百花鳥獸,都在熱烈地迎接一個人的到來。花夕顏放下手裏的衣服,整整衣裙,再準備好走出去見人。
不出意外,她剛到門口,見迎麵走來一個人,那人從竹林中現身,一襲青袍,素樸之間自發一股清貴。
男子走過的地方,草地上一朵朵的花兒,什麽樣的花兒,都綻開了花瓣,像是一張張歡快的笑顏,仿佛一看見男子,全世界都明亮了一樣。
佇立在林中枝椏上的鳥兒們,嘰嘰喳喳的鳥語聲像是在唱歌,大合唱的效果,人類是聽不大懂的,但是,花夕顏能聽出,它們是那麽的高興,仿佛男子是它們心儀的偶像。
百獸是全安靜了,無論遠近,都聽不見一點獸物**的氣息。可見天上天下的百物,對於男子有種發自內心的尊敬。
這是一個何等讓人敬仰的男子,以至於天地萬物,都為之陶醉。
伴隨腳步聲越來越近,像籠罩在光之中的男子,逐漸在花夕顏麵前,露出了真實的容貌。
花夕顏心頭猛地一個咯噔,七上八下的,像吊水桶似的,因為這個結果,似乎在她預料之中,又在她預料之外。
“娘娘,別來無恙。”閔文靜,不,是被奉為明海大師的男子,朝她微微鞠躬。
他應該,如果按照傳聞沒錯,是要有幾百歲了吧,卻容貌年輕得是比她哥還要年輕三分的模樣。花夕顏想想,心頭都打顫。你說這不老不死的人,如果不是神仙,那肯定是老妖怪了。當然,男子這樣何等的風姿綽約,怎麽可能是老妖怪呢,隻能是神仙而言了。花夕顏相信,如果她說一句這男子是老妖怪的話,恐怕全天下的男女老少,花鳥百獸,都要衝她憤怒地扔雞蛋和石頭。
那個貪戀過這男子美貌的黎季瑤小妮子,更是肯定想不到這男人大了她整整好幾百歲是個不折不扣的老頭子吧。好在,好在,懸崖勒馬,不然,小妮子要惡心死了。
別,不要這樣說這男子,要說這男子是神仙,不是老頭子。
“本宮要如何稱呼您呢?閔公子?還是明海大師?”花夕顏微微夾了夾眼睛,富有深意地問。
閔文靜抬起桃花美顏,與她平視時,容顏上的淺笑,倒是與她初次見麵那會兒差不多,不陌生,不客氣:“請娘娘叫小生閔公子吧,明海是小生當時入佛門時用的法號。”
這麽說,他是俗世弟子。
“其實,小生修過佛學,也修過道家。隻是那會兒,剛好受人委托,在古刹門掛了個掌門的閑職,更多人就此隻記得了小生的佛家法號。”閔文靜三言兩語算是解釋了自己的名字來由。
“閔公子不屬於哪門哪派?”花夕顏問。
“是,小生自小獨立獨行,作風做派,其實哪一派的人都無法容納。小生也從來沒有師傅之說,到哪兒,都能為生。”
花夕顏聽他這話有感:“你這是天地都為你父母,所以到了哪兒,萬物都是你的兄弟姐妹。”
一雙充滿睿智的桃花眼,在她平靜的麵容上落下了幾許目光之後,閔文靜微微笑出幾聲:“娘娘是天下最靈傑的人了,天下人誰都不懂的事情,娘娘一語能洞穿。”
“本宮慚愧,對閔公子這話哪敢承認是。”花夕顏接他這話,問,“本宮是來感謝閔公子救命之恩的。”
“娘娘知道是我救了你?”桃花眸裏幾分閃爍。
“是。”花夕顏回答的口吻完全沒有一點猶豫。
閔文靜聽完她這話,若是極深地瞅了她一眼過後,背過身去。
抬頭望他背影的青袍,微微透了幾分寥寂和生冷,花夕顏不清楚自己這話是怎麽得罪了他似的,秀眉微微一擰,說:“上次,閔公子到宮裏的時候,本宮並不知道閔公子是救命恩人。”
閔文靜道:“娘娘可是聽說過這樣一個故事。”
“什麽故事?”
“據說有隻鳥兒,在它搭起自己鳥窩的時候,剛好,有顆種子,落在了鳥窩的底下。鳥窩一天天搭好了,鳥兒有了自己的家。種子生長發芽了,也有了自己的地方。剛好,這兩人像是鄰居一樣。有天鳥兒對那長成了一株小草的種子說,說它要生蛋了,希望種子能幫著看護它的蛋,這是非常非常重要的蛋,會影響天下萬物。”
花夕顏聽著他溫軟綿和的嗓音,再望向藍天白雲,仿佛是能看到許久許久以前發生的這樣一個類似真實的故事。
“種子答應了嗎?”
“是的,它答應了鳥兒。因為它覺得,鳥兒生下來的那顆蛋,已經像是它自己的一部分血肉,它是這樣在下麵守護蛋的產生,期待蛋哪天破殼而出。”
“閔公子和本宮說這個故事,是想說這個故事裏的人是誰嗎?”
閔文靜對於她這個尖銳的問題並沒有急於回答,隻是繼續像陷入了遠古的世界繼續說著:“有一天,另外一隻鳥兒,飛到種子長成的小草頭上,說:你這樣仰著頭看那隻蛋多沒有趣,我也會生蛋,你到我那兒去吧。”
花夕顏臉上迅速閃過一抹複雜的神情。知道,他說的這株仙草,指的是他自己,而那隻勸他離開的鳥兒,指的正是黎季瑤。
這是既定的命運,這是命輪。他與黎季瑤的相遇,不過是他們之間的一場錯緣罷了。
閔文靜繼續說:“種子沒有答應,因為它與那隻蛋,已經像是融合成了一體。它不能離開,它不能在蛋破殼而出之前離開。不久,蛋的母親,那隻小鳥因為時節,必須離開這個地方,離開之前,再次把蛋交給了小草。小草無論刮風下雨,一直都仰望那隻鳥窩裏的蛋,默默地守護。而在小鳥離開後不久,一隻老鷹飛進了鳥窩,在鳥窩裏產下了自己的蛋。小草心裏該有多著急,相信娘娘是沒法理解的。”
花夕顏在默了良久後,說:“閔公子直話直說吧,閔公子救了本宮,本宮能為閔公子做些什麽?”
在聽完了雲晴的話之後,她或多或少可以知道,這個男子,她欠了他的,不是其它,正是人情。而他,付出的,也不是其它,正如他故事裏那株仙草守護那隻蛋的感情,深沉的守護的愛,猶如親人,猶如兄長,但是,又怎能否認這是一種癡情?
閔文靜轉過身來,目光幽幽地看著她:“娘娘不如先和小生說娘娘來找小生是為了什麽?”
於這點,花夕顏早做好了厚顏無恥的準備,道:“本宮是來求閔公子救我兒子的。”
“大兒子?”
“是,東陵太子殿下。”
“怎麽救太子殿下,法子,小生與其他人一樣,能告訴娘娘的,和其他人的話一樣。”
“本宮不信。閔公子都能救得了本該死了的本宮,不會和其他人一樣束手無策的。”
閔文靜平靜看著她的目光裏頭,突然多出了幾分意味:“娘娘是沒有東陵天子看的遠,既然都決定把心交給東陵天子了,都懷上了寶貴的鳳胎了,為何,在這個時候不準備相信東陵天子了?雖然,小生可以說是向來對東陵天子厭惡至極。”
花夕顏從他這話裏突然聽出言外之意,這麽說,她,她這是懷孕了嗎?天,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對於她而言,究竟是喜訊還是噩夢?
她一時捉摸不清,這孩子懷上了是意味什麽。在她與閔文靜對視的一刹那,忽然,她瞳仁一眯,些些地喘息:她以為,她一直都誤以為……原來,原來不是……而是……。
等她稍微消化了信息之後,閔文靜往下說:“娘娘如果是擔心太子的話,小生以為,娘娘其實該多擔心的人,不是太子——”
秀眉立馬蹙緊成小山峰一樣,他的脾氣時而好時而壞,以前她都沒有多大留意,現在,似乎這情況又貌似惡化了起來,像極了之前,他說心魔惡化的時候。難道,這心魔惡化,不止受她一人影響?
“心魔的產生是與情魄有關,然而,心魔到底是人的意念首先在作怪,所以,這——”閔文靜抬頭,深深的目光,像是融入了天空裏的那片雲,“娘娘聽過七峰池的傳說,對不對?”
“是的。”
“娘娘知道不知道,七峰池裏第一走出部落的那個少年,後來去了哪兒?”
“本宮當然不知道了。”花夕顏蹙緊的秀眉,對於他所說的這些話,是又警惕上了好幾分。
“讓小生告訴娘娘,其實,這正是東陵天子一直在查找的。那支血脈,一直亦正亦邪,正是由於這個緣故。論是誰,都沒能想到吧,這支狡猾的血脈,是融入到了東陵皇室的血脈裏頭去了。所以說,當年出走的那個少年,把滅頂之災帶給了本部落,同時,是個狡猾多計的人,這不怪他,因為他的緣故,讓全部落的人都對他恨之入骨。他最恨的大概是,在他自己的血脈裏,同樣留著這個邪惡部落的血,是不可否認的。”
花夕顏在怔了怔以後,確定了他說的少年正是那胡氏的祖先沒錯這個現實,吃驚地瞪圓了眼珠。
“娘娘又知道不知道,後來這隻部落能生存下來的人,是去了哪兒?畢竟,這隻部落是一直受到世人的追殺。”閔文靜仰望天空的桃花顏,若是被烏雲遮住,慢慢落下一層陰影,“不管如何,那群部落的人對少年恨之入骨,是最恨的,所以,肯定是要把那少年殺了,才能報仇雪恨。這意味著同時他們要出山,出山的話,妖神出沒的時節也就到了。”
隨著閔文靜這話消失在遙遠的時空裏,七峰池,已經有不少人都知道瓊月公主消失在世間的消息。
首當其衝,當然是南隅國自己人了。由於瓊月公主自己帶來的人,和瓊月一塊在當時都被煉火燒死了,所以,南隅國人第一時間,並不知道瓊月出事的事。直到,與瓊月住在同一家客棧的南隅國第一劍士飛燕公子底下的人,突然發現自己國家的公主殿下好像有一日都沒有出現過了。
飛燕是南隅國的劍士,以保護國家和皇室子民為己任。如今聽到屬下報來異狀,讓人仔細調查之後發現,瓊月是在和東陵的李麗華郡主接觸之後失蹤的。而李麗華郡主不知是何緣故,聽說在那晚上,已經被東陵人急速送回過國去了,而那晚,剛好是瓊月在這世間徹底失蹤的時間。
傻瓜都能想到這兩者之間必然有什麽聯係。基於此,飛燕當仁不讓,急匆匆來到東陵天子下榻的地方,想在東陵天子這兒看能不能探到些消息。
向東陵人稟報了自己的身份之後,東陵侍衛把他接到了前堂,等待東陵天子的進一步決定接客不接客。
與此同時,金素卿已經潛進了東陵天子的禦廚。在小太子爺出事之後,花夕顏擔心兒子在病情之中吃不好用不好,臨時組建了一個禦廚,勢必,每天有人下山親自采購,給病中的小太子爺做最好吃的。基於此,這禦廚當然不可能隻給小太子爺一個人做,順道是把皇室其他人員的用食全部都負責了。
見有一個侍女,像是要端著茶去送給皇帝飲用。金素卿立馬借機,將西真女皇給她的迷藥,悄悄放進了侍女端著的茶飲裏麵。以她的功夫,做這點小貓小狗的事情,是輕而易舉。不派人來做,是自從上回出事後,她覺得自己一個人來去反而更容易些,不用讓下麵的人來拖她後腿。
做完了這事,她躲在暗處緊密觀察那位侍女的動靜。隻等黎子墨把那放了迷藥的茶喝了,一切萬事大吉。沒想到的是,那個侍女走到半路,突然在某個拐彎處掉頭,不會兒,走進了招待客人的前堂。
金素卿錯愕。見那侍女把茶是端到了南隅國的飛燕公子麵前,行禮說:“請公子喝茶。”
飛燕沒有疑問,端茶喝了口。
金素卿想,這南隅國劍士喝了迷藥發作了怎麽辦,她趕緊先撤吧。
身子剛要轉回去撤走,突然,在下麵的前堂發出一道嘔吐聲。
金素卿趕忙回過頭看,隻見飛燕誠然是沒顧得上禮儀了,彎腰往地上直吐,吐的全是黑咕隆咚不知什麽東西的水,流了滿地,看起來甚是嚇人。
飛燕吐得是七暈八素,卻也明白自己肯定不是突發疾病,而是被人謀算了,於是,手顫抖地扶著桌麵,指向東陵侍女:“你,你下毒!東陵天子好狠,不止殺我們公主,還對我下毒!”
東陵的侍女卻是嚇的臉色發白,跪下搖頭:“沒有,奴婢沒有下毒。我們皇帝更不會對公子下毒。”
“本公子怎會信你們這話!”飛燕抽出隨身佩戴的寶劍,舉起來,沒能抹了侍女的脖子,自己的身體就先倒了下來。
砰!
重重落地的聲音,伴隨更為驚恐的一幕出現,隻見倒在的地上的飛燕,全身居然長出了黑色的毛毛,像是一根根黑頭發一樣,同時,飛燕公子那張據說也是迷倒了不少女性的美貌,從唇紅齒白的白皙變成了黎黑,肌肉扭曲,是慢慢地露出了一張獸物五官的形狀來。
金素卿感覺自己全身,突然間是掉進了冰窖裏一樣,四肢打著哆嗦,連站起來都沒有力氣了。等她,慢吞吞地想爬下屋簷時,回頭,見到一雙腳出現在自己麵前。仰起頭來一看,見不知何時,東陵人都在她四周圍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包圍圈。
儼然,這些人早已知道她來了,而且,故意的,讓她在茶杯裏下了藥送去給想為瓊月報仇的南隅國人,一箭雙雕。
林璟琪冷冷的眼珠,落在她臉上:“西真的皇女,是謀劃著要謀害我們聖上?”
“不,不是!”金素卿激烈地反駁。
可是,為什麽,西真女皇給她的,不是迷倒男人的迷藥嗎?怎麽變成如此詭異的能讓飛燕變成野獸的藥?
“素卿娘娘,不如末將先帶娘娘去看一下一些老熟人吧?”
“你說什麽?”
“娘娘不想去看看對娘娘忠心耿耿了幾十年的丫鬟嗎?”林璟琪說話的神情麵無表情,眸子裏卻似乎對她流露出一種憐憫的味道,“放心,末將隻是帶娘娘去看看老熟人,沒有其它意思,不會拘束娘娘。娘娘對我們聖上一片忠心,末將也相信,娘娘是不會對我們聖上下毒手的。所以,這裏頭一定有什麽誤會,娘娘難道不想知道?”
金素卿對他看了幾眼,雖然有幾分的質疑,但是,可以確定的是,在看到飛燕變成那樣的一刻,她的內心確實在整個地打哆嗦,升起的這股強烈不安究竟是什麽,她必須弄清楚。
咬了咬嘴唇,她尾隨白虎離開客棧。
林璟琪帶她,是來到了一個土牆粗瓦的小屋。這個小屋離人群集中的地方較遠,相對偏僻,四周似乎了無人煙。數個東陵侍衛,在小屋四周嚴防把守。他們一個個都是如臨大敵的表情,不過不是對著外麵的人,而是對著小屋裏麵鎖著的囚犯。
金素卿見到這場景,心裏頭的不安馬上又加緊了幾分。如果是普通的囚犯,侍衛是不會如此緊張的一幅表情,隻能說,裏頭關押的囚犯很不一般,出乎他們的所料。
在她要走到小屋門口的時候,林璟琪叫住她,道:“裏頭的情況可能對娘娘也不利,請娘娘在外麵看一看先,再做決定不遲。”
金素卿頓住腳,直覺裏,對他這個提議完全不會有拒絕的可能。
有人,用火折子點了個火把,跳上屋頂,輕輕挪開一點瓦礫,照著光,以便金素卿能瓦礫的縫隙,看清楚黑暗的房子裏頭的動靜。
金素卿隨之跳上了屋頂,借著火光,從瓦礫的縫隙望了進去。下麵屋裏,是一片漆黑的光景。可是,屋裏麵被鎖著的東西,卻似乎更享受這黑暗的感覺,一個個,齜開尖銳的獸牙,像野獸在地上爬行,有些,皮膚上甚至生出了一些古怪的類似龜殼的東西,很是嚇人。
這些是人嗎?
儼然不能以人來結論了。但是,金素卿能從他們身上依稀留存下來的一些作為人的痕跡,辨別出這些人,正是她上次帶的被東陵人所抓的西真人,包括紫檀。
“怎麽會?怎麽會?!”金素卿雙唇抖動,對眼前這一切深深地充滿了恐懼和不安。
“娘娘看到的沒錯。這些人,都是被我們抓了以後,沒過多久,變成了這樣。”林璟琪看著她變得越來越蒼白的臉色,眸裏閃過一道銳利的光,“當然,這不是我們東陵人對他們下毒。娘娘應該知道,東陵人沒有這個本事可以讓人變為妖獸。”
金素卿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在發現底下有自己丫鬟紫檀的身影時。
紫檀已經完全沒有人的模樣了,變成了一隻徹頭徹尾的獸物,轉動兩隻迷茫的眼睛,像是發現了她在地上看著自己,而眯著兩隻獸眼衝她望過來。而紫檀這個眼神,把金素卿擊倒了。
金素卿幾乎是踉蹌地從屋頂上滾了下來,手指用力抓住胸口的衣服,感覺體內好像有一股奇妙的異動,像是隨時破殼而出。
如果這一切都是女皇所為,說明西真女皇早已不信任她,是早已在她底下的人裏頭都種下了蠱。
其實,她也隻是聽說,沒有真正見過。隻聽說侍奉皇室,並且隻以西真女皇為忠心對象的西真蠱族,雖然不是西真人,卻有西真人都沒有的一些秘術。這些秘術高深而可怕,譬如說,蠱族人以血肉養蠱,具體是拿什麽血肉,沒人說得清,有人說是動物,也有人說是可能是人。而且,養出來的蠱,進入人體,不止可以操控人,甚至可以把人變成另一副樣子。
現在,親眼所見,她似乎都可以信了。相信的結果帶來的是,難道,西真女皇也在她體內種了蠱,隻等哪一天讓她變成和紫檀一樣?
為什麽?為什麽西真女皇要這麽做?對她和紫檀是不信任的話,騙她給東陵天子下藥其實是給東陵天子下蠱又是為何?難道女皇想操縱東陵天子?
女皇是瘋了嗎?難道不知道操縱了一國皇帝可能會使得那個國家變得民不聊生,天下大亂?
她金素卿是西真皇室的人,是有幾分皇族的冷血和殘酷,但是,這不代表她是一個沒有一點感情的人,相反,她一直是想學習女皇和黎子墨那樣,變成一代明君。
“娘娘,回去吧。”林璟琪的聲音在她背後冷漠得像道風,刮在她脊梁骨上。
金素卿懷疑,自己能當做什麽都不知道回到女皇麵前。而一旦被女皇發現,她這條命肯定是要沒了。
“娘娘難道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嗎?”
白虎又一聲,打得她周身哆嗦,卻是令她站了起來。她當然知道自己的家在哪兒,在西真,而不是這兒七峰池。
金素卿轉回身來,雖然直打哆嗦,卻是有一個疑問是非要問清楚不可的,於是,對著白虎問:“本宮想知道,你們不是視本宮為眼中釘嗎,為什麽要告訴本宮這些?”
“那是因為——”林璟琪對於她這話,其實深有同感,不過,帝王家的眼光向來是他們做臣子的看不明白的,道,“我們聖上說了,西真與東陵,在遠古時期,是朋友沒錯。而且,西真與西秦,向來猶如兄弟也沒錯。在這個時候,西真可能比東陵比西秦,更需要明白人。大公主能不能聽明白,全靠娘娘自己的造化了。”
金素卿眸光裏一閃:莫非,有人,或是說,女皇本人已經是?
“本宮明白了,本宮即刻回西真。”
唰,金素卿的身影消失在了茫茫的雪地中央。
這女子固然令人討厭,可這時候,還真是必須靠這人了。不過,如此一來,這女子欠了他們東陵特大的人情,以後想怎樣也就都不可能了。
林璟琪默默地回頭望了眼那鎖著一群怪物的小屋,眼裏劃過嚴厲的幾分殘酷,接著,帶人返回客棧。
黎子墨抬手,撫摸了下胸口的地方,可以感覺到裏頭某處流淌的血脈好像在呼應他內心裏的那片黑暗。因此,他必須離她遠遠的,不能讓她發現了。
隔著珠簾,小太子爺依舊躺在臥榻上,像是一個沉睡的睡美人。
他相信自己的兒子,可兒子究竟去了哪裏?
原先,他以為兒子是在與黑暗搏鬥,現在,他似乎更可以確定的是,兒子紅潤的臉色證明兒子不是陷進了黑暗的泥沼,相反,應該是飛上了天。於此對應的是,一開始好像生命垂危的小白鷺,不知在哪天清晨,突然消失不見了。
或許是小白鷺引著小太子爺的靈魂到哪兒去了。
底下是一片蒼茫的海景。
黎東鈺隻覺自己這一覺醒來好長,是躺在了那軟綿綿的棉花團上似的。四周,全是一片片白雲,一片片像是棉花糖一樣。小太子爺為此感到汗顏,莫非是自己是餓過頭了,竟然像小吃貨一樣看到什麽都想成了食物。
兩邊,海鷗飛翔,棉花糖的白雲托著他飄雲過海,是要到哪兒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