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不是嗎?

好冷的目光。一記射過來,讓人骨頭裏都寒風簌簌的那種。可是,管不到他瞪眼珠子了,孩子安全了才是最重要的。

心頭一旦踏實,全身力氣猶如真空一般抽了個盡,軟綿綿往地上栽下去。

冷漠的眸光像是若無其事看她倒下,即便剛出了一手像是把她救了,直見到她倒下的一刻沒忘記避開身邊的孩子時,頑固如石的心裏頭,忽然某處被撬開了一角。在自己都沒有察覺之間,手伸了出去,牢牢地抓住了她一隻胳膊,讓她緩緩倒在草地裏不至於摔傷。

“娘!”他兒子又驚慌失色地叫了一聲。

他一記目光射向兒子。

怯生生的小手,在抓住了花夕顏的袖子,想用力抓,卻在爹射來的目光下,咄咄地顫了顫,小嘴巴咬著。

這讓趕到的青虎等人,分不清狀況,又因忌憚黎子墨,無法動彈,隻能在旁幹杵,心急:“小主子——”

千鈞一發之際,雲塵景趕到,一把從後麵先抱住了孩子:“小鈺,沒事吧?”隨之,見孩子不說話,扳過孩子小顏,見麵色尚好,小眸子目光僵直,隻望著自己的小手。雲塵景順著望到他抓的是誰的衣服時,藍眸怔了下:雖然知道會碰上,但沒有想到事實真是如此。

女子油墨般的鍛發,長長的,猶如瀑布散開,襯托出那張細小蒼白並且大汗的麵孔,左臉的那個疤,一如往常,醜惡嚇人,嚇唬小孩子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可是,這樣的醜疤,並沒有使得孩子害怕,反而讓孩子益發留戀。

無法形容的滋味,在黎子墨無波無瀾的心頭彌漫開來,在看到女子肩頭傷處的汙血,剛扶她一把使得汙血沾在了他素白袍子一角,像是一朵荊棘格外刺眼。

“娘——”見花夕顏不醒,連爹那寒冷的眼神都顧不上了,小心髒受到的驚嚇,直接傳染到了白皚皚的小顏。

黎子墨到底是最擔心自己兒子的,一眼掃過去兒子那張小顏,明顯有中毒的跡象,於是對那愣站著的奕風喝了句:“把小主子抱回車上。”

“不——不要——”黎東鈺嚷了嚷,此刻他心頭的驚恐像是沒人能理解的,因為花夕顏是因為他受的傷。

奕風伸過去抱黎東鈺的手停了下來,生怕不小心傷到對方。

雲塵景噓歎聲:“小鈺,雲叔叔陪你先回車上好嗎?至於她,你不用擔心,你看你爹都救下她了,沒理由不會救人救到底。”

小眸子瞬間因雲塵景這話發亮,咄咄的目光望著自己的爹:若是自己的爹願意出手,那花夕顏肯定有的救了。

被兒子清澈的一雙小眸子望過來,黎子墨那一眼瞪到雲塵景身上,是有要將對方大卸八塊的力度。雲塵景抱著孩子,背對他那雙瞪眼,好像什麽都沒有看見。

“爹——”小嘴巴情急地張開,不知雲塵景是不是誆他。

這稚嫩的一聲,是多少年來他當爹的幾乎從沒有聽過的,卻是有逼宮的架勢,為的是這個女劫匪,拐賣犯!也好,先救了她這條命,再到時看如何處置了。淡然無波的眉宇微揚,道:“隨你雲叔叔先走。”

天子一言為九鼎。黎東鈺乖乖地被雲塵景抱了起來。

那頭,窸窸窣窣一串草地上的**,直指眼見情況不妙偷偷要逃的花淑兒和桂圓。於是,某個親眼見證過花夕顏被這對主仆欺負過的小皇子,咬牙切齒地張開小嘴報仇:“爹,雲叔叔,這兩個人想害我!”

數道冰寒如劍的目光射過來,桂圓把頭連連磕到了地上:“不是我幹的,是二小姐幹的!”

花淑兒一腳踹過去,踹到桂圓在草地上打滾,舉手打:“你自己幹的好事,竟敢潑到主子身上,狗奴才,看我不打死你,好告慰我大姐和木木!”

奕風照主子的指示走過去,猛地兩巴掌,掃到這對主仆臉上。花淑兒和桂圓猝不及防倒地上後,其餘人圍上來,拿繩索捆綁。

“我是太子妃,你們不能綁架我。”花淑兒像個受欺負的女子委屈嬌嫩地說。

這女子,真以為他們綁了她想幹嘛。奕風翻白眼。他們這是要綁了她回去判刑好不好。他下麵的一個人是受不了這對主仆的妄想症了,拿了布塞住花淑兒的嘴巴,不忘再加一句:“等著上斷頭台吧。”

意圖殺害他們的太子殿下,殺君之罪,隻能殺頭!

花淑兒不可置信的眼球,緩緩轉到了花夕顏母子:這怎麽可能?不是野種嗎?!

一丈多遠的石頭後麵,花怡羽的兩隻手,分別用力捂住弟弟花躍羽和大虎的嘴巴,全身的汗像是從水裏出來的一樣。他們是跟蹤花淑兒來的,本是想看花淑兒怎麽把花夕顏母子解決的,好坐收漁翁之利。哪知道,這花淑兒不僅沒有能殺掉花夕顏母子,而且,變成現在那個野種是——是某個大人的孩子?

花躍羽的嘴巴在花怡羽的手心下麵掙紮,小拳頭攥著,不相信:怎麽可能!那個野種是誰的孩子?!

花怡羽用眼神抽打不安分的弟弟:這來的一批人,見裝扮,見那虛無一招已打得花淑兒禿頂的功夫,絕對是大人物沒有錯了的。看這陣勢,恐怕是他們花家都得罪不起的。

隻聽由遠及近,傳來王氏找人的聲音:“二小姐,三小姐,大少爺?”

花怡羽花躍羽以及大虎,瞬間變成了木頭樁子,恨不得一道將王氏的舌頭割了。

青虎向主子遞過去問詢的眼色:要不要一塊?

雲塵景隻道:走。

雖然對他們來說,將躲在石塊後的一群人全抓了,不費吹灰之力,但是沒有必要。

王氏一步步走近,發現在大石塊後麵藏掖的兩人一狗,吃驚:“三小姐,大少爺,你們在這裏是?”

花怡羽見遲遲沒有了動靜,放開花躍羽,跳起來回頭看,見前麵空空的草地上,別說人影,連花淑兒被削落的頭發可能連一根都別想找到影子了。

雨停,雲破天晴。

白昌國皇宮,金素卿與皇後喝完茶,走回休息的小院,紫檀奉她命令從外頭把人帶了回來,隻見一黑衣人跪下對她說:“娘娘,王護法帶人進入後山後,不見回來。”

金素卿柳眉微動,問:“他呢?是不是來了?”

知道她問的誰,黑衣人低下眉眼:“龍尊即使來,以龍尊本事,定是不必讓任何人發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