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貴逃妃之腹黑兩寶 92 想念

綠翠被個大宛人一推,跌出了石門,手腳被縛,嘴巴被塞了布條。但是從外表上來看,並沒有受到什麽傷害。

“娘娘,人在這。”於水隆道,“可娘娘應該知道,本官不能將人隨意交給娘娘。”

花夕顏輕然笑了聲,杏眸一眯,待再試探下再說:“說吧,想要本宮做什麽?”

“娘娘性情爽快。”於水隆輕輕轉弄中指的寶戒,“既然如此,本官也就不再廢話。本官這是奉了國王之令,想拿回本屬於大宛的那塊什薩爾領地。”

什薩爾,如今在東陵已經不叫什薩爾了,叫做虎林。這塊地方綠草肥沃,是大宛有名的畜牧地。當初大宛戰敗求和,割了這麽塊地給東陵,宛如是割肉一般,不言而喻。可是虎林並不止大宛的什薩爾,因為什薩爾本就是與東陵邊境連接在一起,因此被割給東陵之後,很快歸納入東陵的虎林衙門管轄,統稱虎林。

大宛人最恨的是,為了將這塊肥沃的土地真正變為東陵所有,黎子墨下達了驅逐本地居民的政策。一大群大宛人,被迫離開他們生養的故土,這才是大宛國最深的痛楚,被稱為現今在位的大宛國國王一生中最大的汙點,將被載入史冊。

大宛國國王現在年歲已高,年老體衰,臨走之際,是將自己人生的汙點抹掉,還給國人一個高大上的形象。但是,黎子墨能允許嗎?

當年你大宛說打就打,打回你不說,還得要你一輩子記住痛,才知道不會再犯錯。所以,緊抓住虎林這塊沃地不放,不止是出於經濟戰略考慮,更是出於政治需要。

大宛每次進貢,使臣每次都會提出國王這樣類似希望東陵歸回大宛虎林的希望,包括以無數的金銀財寶礦石來換取。黎子墨都拒絕了。

大宛國王是被逼到了走投無路。不知黎子墨想要什麽。或是黎子墨就是什麽都不想要,隻要那塊地。

花夕顏認為大宛國王總算是開竅了,終於知道了黎子墨是後者。他什麽都不要,就要那塊地,在大宛皇室的心髒裏永遠插上這麽一支箭。既然如此,大宛國王被逼急了,不惜派了大祭司來接觸她。隻是,她又能做什麽呢?

於水隆說:“娘娘能做的事,不,國王認為,這事隻有娘娘能辦到。天下何人不知,黎子墨隻寵娘娘一人。”

又來了,她又被坐實紅顏禍水的罪名。

花夕顏簡直想無奈翻白眼。若是他真那麽容易被她在枕邊幾句話糊弄了,那麽,這絕對也不是她花夕顏能看中的男人。為什麽外麵的人,永遠都搞不清楚這裏頭最簡單又明顯的邏輯。總以為,他做的事都是她教唆的。

“本宮可以明白告訴你們國王,本宮若是能說得動天子,本宮願意把腦袋割下來。”

她把性命都拿出來洗清自己的紅顏禍水招牌,外麵的人,卻依然是沒有一個會相信的。

於水隆目光陡地微沉,道:“娘娘,不要說笑了。若娘娘都說不動東陵天子,天下早就大亂了。”

這帽子越扣越大,花夕顏不和他廢話了:“若本宮拒絕呢?”

“若娘娘拒絕,要憾動東陵天子,隻有娘娘一人,娘娘應該知道,本官隻剩一個法子。”緊隨這大宛祭司的話降落,四麵牆壁流淌的聖水,突然間加速,每道綠水,發出的綠光結成了咒印,猶如個四麵的囚籠,不會兒,即罩住在花夕顏和小五兩個人。

見到這狀況,綠翠從大宛人手裏掙紮了下,掙脫開了大宛人。但是,同時又一道聖水結成的囚籠,一樣罩住了她。

三個人,被三個聖水結成的囚籠罩住,不能動彈。

小五嚐試伸出手,沒摸到聖水結成的囚籠欄杆,隻覺手心被那綠光一照,都像被刀割一樣,若是真是把手伸進去這堪稱妖物的綠水裏,後果不可設想。這聖水哪裏是水,是刀,能一瞬間將人剁成肉碎的千萬把尖刀。

花夕顏眯了眯眼。對方這是要把她抓了,再拿她要挾東陵天子和東陵談判。隻是,這是個誰都想得到的策略。一開始把她丫鬟抓了,引她上鉤,再設圈套。她都能想得到。

如今,隻能靠她的閨蜜了。

花夕顏在地上盤坐了起來,閉上雙眼。

對她這個突然奇怪的動作,於水隆的綠眸閃了閃,悠揚的嗓子響起:“娘娘,不要以為你那鳳印真能破解聖水。或許鳳印能保護你,但是,鳳印並不具備主動攻擊。”

對方當然也是知道她有鳳印護身的,才會在她踏進地窖之後,先居心叵測地用聖水攻擊來試探她。事實證明她體內確實有鳳印。隻是,這鳳印,傳說,沒有真正受到攻擊時,並不能生效,也就是不能主動攻擊他人。這或許是老天爺賜予在位者的權力限製,給予保護,但不允許濫用而殘殺無辜。

這些,她當然一樣是清楚的。作為鳳印的擁有者,早在鳳印回歸體內時,鳳印上麵雕琢的一些禁令,清楚地告訴她。

既然,對方的策略,對方的計謀,自己的弱處,她都一清二楚,又怎能會想不到反擊之策。

眉毛輕輕一揚,頓覺得這大祭司,似乎比起那胡氏,因為終究是外國人,不像東陵人,不像與她朝夕相處過的人,並不了解她。

於水隆知道東陵皇室並不注重術的研究,她身邊應該沒有會用術的人,恰恰,她最近才挖掘到了一個會使用術的,而且據白龍寺高僧斷定有天賦的,剛好又與大宛聖水本質相反的火術者。

轟!

從她體內突然爆出的火光,照得四麵牆壁的聖水,嘩啦啦啦上下抖動。嗚嗚嗚,一瞬間被蒸發掉的聖水變成綠煙,在於水隆身邊哭泣。

花夕顏從地上站了起來,她全身被團焰火的輛光罩住,使得她整個人像是處在火中一樣,但是,她本人衣物又沒有被燃燒。這情況看起來是那麽詭異。

於水隆與其餘大宛人連退幾步,用手臂擋住眼睛,隻覺從她身體內部突然射出來的火光,是能瞬間刺瞎了他們的眼睛。

不意外,束縛住花夕顏的聖水囚籠瞬間被火光照成一堆水蒸氣,蒸發的聖水像靈魂被迫升天一樣,發出哭嚎。

由於這妖物是有靈性的,見同伴犧牲,一個個慌忙逃命。束縛住小五和綠翠的聖水囚籠,見著花夕顏一靠近,立馬自動分解,各奔東西保命去了。小五馬上將綠翠拉到自己身邊。以防大宛人再得逞。

不過大宛人已經自己應接不暇了。被驚嚇到的聖水,隻想著逃命,不僅不能幫他們,而且是在慌亂的逃命之中,不擇其路,隻顧著避開花夕顏他們,因此,在逃的途中,狠狠地刮過了大宛人身體。不少大宛人中招,血流不止。見狀,石門打開,大宛人隻能往洞內拚命地撤。

“祭司!”大宛人大叫一聲,拉住站在那裏不動的於水隆。

於水隆勉強從刺目的火光中睜開條眼縫,眼前的女子身上發生的奇景,讓他沉著自信的俊顏閃過了一抹巨大的錯愕。

他實在看不出花夕顏身上是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花夕顏全身像是罩著層火光,但是,又沒有火苗從裏頭冒出來,不像花夕顏身上著了火。花夕顏是術者嗎?

術者?!

白皙的俊容上驀地閃過一道深色,於水隆喉嚨裏發出一聲笑,看來不是因為自己策略失敗而完全沮喪:“東陵皇室裏,何時有這樣高級的術者了?”

花夕顏揚了揚眉。

“本官這次敗了。”隔著聖水和火光,像是她拱了下手,於水隆帶著其他人撤入了洞內。

啪,石門關上。

緊接,地窖是天崩地裂地搖晃。一塊塊石頭從頂上落下來,證實這裏已經進入崩潰的倒計時。花夕顏等三人,連忙沿著石階逃跑。在他們剛剛跳出到地麵,隻聽地底下劇烈的一道轟聲,一堆煙土從洞口噴出,三人急忙向旁閃躲,洞口噴出的土掩埋住了洞口,仿佛這裏從來沒有這樣一個地窖存在過。

“娘娘?”小五發出一聲驚疑。

花夕顏往四周望了一圈,杏眸裏微光一掠。見他們三人,此刻已不是身處在大宛商人店鋪後麵的小院子裏,而是一條陌生雜亂的小巷子裏。可見,那地窖本身可能是個術者搭界的虛無境界,可以隨時轉移。

於水隆,絕對不是個普通的術者。

想也是,能操縱聖水那樣的妖物,怎可能是個普通人。

花夕顏將袖口往額頭上一擦,見全部都是汗。原來,自己剛是被嚇的不輕。若有一點疏忽,若不是於水隆料不到她手裏還有個齊雲煙這樣的火術者剛好能克聖水。若是齊雲煙用自己的火術構造的反噬陣,並不是像之前那樣生效。是,她是故意讓鳳印先受到聖水的一次攻擊,再運用齊雲煙在她體內鳳印裏結成的火術反噬陣聚集聖水的攻擊,然後,到關鍵時刻,她釋放了反噬陣,讓鳳印帶著火術的力量全發。

這樣的一個過程,哪怕有一點疏忽,以她和齊雲煙那一點微薄之力,一旦失敗,怕是完全無法抵擋住於水隆這樣高級的祭司。

回想之後,當真有些後怕了。看來,這大宛的大祭司真是不可小看。回去之後,更不能被某人發覺。不然要被罵死的。

在花夕顏仔細考慮後怕的時候,坐在馬車裏耐心等待的齊雲煙,心裏也益發煩躁了起來。由於術者對自己構建的術陣是有感覺的,所以,當她感覺到自己給花夕顏的術陣迸發力量的一刻,她都能同時感受到火熱的氣息迎麵撲來。該是多大的力量攻擊,才能讓反噬陣釋放這麽大的能量。

內心被震,是擔心花夕顏真發生了什麽意外,到時候她幾個腦袋都不夠砍了。慌張從馬車裏跳了起來,掀開車簾,跳下車,又不知道花夕顏他們究竟是到了哪裏,一時,隻能迷茫無措地看著市集裏來來往往的人群。

眼看丈夫的生日將到,宮夫人準備給宮弘文做身新衣服,於是帶了丫鬟玲瓏,出來集市先物色下做衣服的布匹。

玲瓏伴隨宮夫人的轎子隨行,走到半路,突然見著一個熟悉的人影站在街邊不動,口裏驚訝一聲:齊家小姐。

對於齊雲煙,玲瓏當然熟悉。因為這麽多年來,她家夫人與齊雲煙沒有少接觸過。

聽到丫鬟說看到了齊雲煙,雖然宮夫人並不知道齊家夫人對自己女兒做出的事,但是,是有聽說齊家在辦喪事,早就想過去齊家探望了,隻是好像兒子不同意。

眉頭微鎖,宮夫人讓人停轎,走出了轎子。

齊雲煙兩眼在人群裏像是迷茫地搜找,看來有些失魂落魄的樣。

玲瓏隨自己主子快走到她麵前時,見她毫無發覺,隻得咳咳,輕聲提醒:“齊小姐。”

聞聲的刹那,瞳仁對焦,看清楚自己麵前站的是宮夫人之後,齊雲煙不自主後退了半步,才站穩了腳跟。

宮夫人見她神情異樣,像是病了,走上前,問:“齊小姐是一個人嗎?”

齊雲煙慌忙吸口氣,斂住渙散的精神,朝宮夫人福身:“宮夫人好。”

宮夫人見著她身後的大馬車,好像空無一人,更覺哪裏古怪:“陪齊小姐的人呢?”

這該不會是遭到打劫了吧?隻見剩下空空一輛大馬車,人都不見。而且,剛齊雲煙望著人群又是那副表情,簡直是不能不讓人生疑到這方麵去。

齊雲煙腦子裏忽的一轉,想這個借口也不錯,就此臨時掐了個胡話,道:“剛才不小心,錢袋丟了,於是家裏的家丁,都幫我去抓賊,讓宮夫人剛好見到。”

玲瓏聽到是這樣,立馬說:“沒有到官府報案嗎?對了,我家少爺,是刑部的,剛好管抓犯人的。”

齊雲煙被她這話驚到,眼睛圓瞪了瞪。

小賊哪裏需要出動到刑部。宮夫人都覺自己丫鬟這話被人笑話了。當然,自己兒子,若是願意出力,派個能幹的到順天府督促督促,這樣的小案子很快能破了。

宮夫人沒有把這話說出口,是在暗地裏琢磨著回去和兒子一說,兒子不知道願意不願意管。所以,可不管隨便像玲瓏那樣,拍胸脯打包票,她兒子一定能。

難怪宮夫人對齊雲煙這麽多心思,想那會兒兒子問她對哪個姑娘印象好,像是有意娶妻了,她說了齊雲煙,後來兒子也沒有再問。依照兒子那三緘其口的個性,八成有在考慮這事兒,不然,會早問她,除了齊雲煙以外還有誰。

齊雲煙更不知道宮夫人的腦子裏轉到了哪兒去,還真是有些生怕這玲瓏回宮家後多嘴提起,到時候,那位宮大人,會不會懷疑到她幫他妹妹背地裏做事。

記得以前她到宮家串門,少不了時常和玉蓉,一齊幫宮槿汐背地裏做些事兒。每次宮槿汐事後被人抓住,少不了家法侍候。玉蓉跟著被罰。她是齊家的小姐,宮老爺反而要對她道歉,說自己女兒連累她。隻有他,那雙眼睛,時而露出些不滿,向她身上瞟著。

在旁站著的玲瓏是納悶了,自己夫人和齊家小姐,居然這麽沉默地站在街頭,好像,都過了快半柱香,都不動。這可讓她怎麽辦才好。

“宮夫人。”

突然傳來的一聲,讓中間站著的三個人都齊齊一驚。

幾個人循聲望過去,見一頂轎子抬了過來,轎簾打開後,露出的貴婦,笑容可掬。

宮夫人對貴婦還禮:“林夫人。”

林夫人正是那京中第一才女林慕容的母親。

齊雲煙能感覺到林夫人的目光在自己臉上打了好幾個問號的樣子。以前,她都是與宮夫人私下見麵,極少被人發現過。所以,宮夫人和她不說去的話,幾乎沒有外人知道這個事。這會兒,被林夫人撞見,真是巧。

大概,現在在林夫人腦子裏閃著的:從沒聽說宮夫人關注齊家小姐的事。這齊家小姐哪時候和宮夫人關係好了?

當然,以前,齊夫人沒死的時候,曾經還在胡太後的人麵前提過,說是自己家女兒和入宮以前的皇後是閨蜜。但是,皇後娘娘沒承認,齊夫人馬上淪為了夫人裏頭的笑柄。說齊夫人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掐都能胡掐到這份上,太奇葩也太蠢了。

不過,近來聽自家老爺說,齊老爺子好像升官了。連帶齊家女兒身價高了一截,據聞,有被皇後召進宮去說話。

想到這些小道消息,再突然見到宮夫人竟然和齊雲煙在一塊兒,林夫人心裏麵,浮現起了一絲焦躁。

他們林家,對於第一黃金單身漢雲塵景,是沒有興趣,知道高攀不起。但是,對於這門當戶對的宮家,又是當國丈的家族,林家向來是很感興趣。女兒林慕容的小心思,當娘的又不是不知道。

想想更不安,林夫人從轎子裏走了下來,橫生生插進齊雲煙和宮夫人中間。先提著眼角打量齊雲煙兩眼,說:“這位是齊家的小姐?”

齊雲煙福身:“雲煙見過林夫人。”

“你娘據說半個月前剛出殯?”

“是的。”

“哎。”林夫人深深喟歎,一幅感傷的模樣,回頭對宮夫人說,“這齊夫人,雖然與我交情不深,隻是在場合裏見過幾次麵而已,然而,總歸是認識的人,聽說她這突然一去,我心裏都難受,因為都不知道她怎麽會突然走的。明明,在那之前,在其它地方照過麵,沒有聽說過齊夫人生了重病,我和其他人都隻見齊夫人氣色健康,不見得是有病的樣子。”

宮夫人聽她這樣一說,因為齊夫人那人,雖然說是齊雲煙的母親,可是,那張嘴巴和做事風格,實在在圈內都不怎麽討人喜歡,怎麽說呢,是有點兒愛富嫌窮的小家子氣。宮夫人與齊夫人,因此並無來往。哪怕兩家女兒,以前關係是那麽的好。

但是,林夫人這話確實是點出了她心裏的疑問。這齊夫人怎麽走的?生病?也該拿出個病名。

隻聽人說,說齊夫人這病有傳染性,死了後,連夜出殯,都沒有辦靈堂請高僧做法。除了齊家人掛白燈籠,自己披麻戴孝,他人才得知齊夫人已去,不然,齊夫人有沒有死可能都沒人知道。因為齊家壓根沒有對其他人故意提起。

林夫人見宮夫人麵色凝重了,立馬回身,又對齊雲煙說:“家母過世,齊小姐一定和齊老爺子十分傷心,這戴孝,理應要三年吧。”

齊雲煙垂眉:“是。”

宮夫人心頭裏哪兒,突然被咯噔了下。

戴孝三年,她居然忘了這事兒。齊雲煙一旦戴孝三年,她兒子想娶,也不可能在三年內。這對於想抱孫的宮家來說,似乎三年,有些遙遠了。

林夫人這樣來回一說,自家夫人臉色立馬沉重了兩層,是丫鬟,玲瓏都瞧出了這林夫人心頭藏著的那鬼心思。於是,聳了聳眉頭,對宮夫人說:“夫人,我們還要趕著去買東西呢。要是老爺發現夫人不在,難免發覺。”

宮夫人就此記起自己是趁著宮太史在家裏午休時溜出來偷偷買布的,時間緊迫,得買完布趕著回去,連忙向林夫人告辭:“我還有事,先走了。”

“宮夫人是想買什麽東西?”林夫人剛聽玲瓏的話,都覺宮夫人買的東西裏頭八成有秘密,追問。

宮夫人當然不能把秘密說給林夫人聽,隻是淡淡道:“隨便逛逛而已。隻是,家裏等會兒還有事要趕著回去做。”

林夫人見她不願意說,臉色頓時鬱悶了不少,但是又不可能強行挽留宮夫人說,隻能放了人走。

宮夫人走了。林夫人回頭望了下齊雲煙,唇角微勾,似笑非笑,接著,走回到自己的轎子,起轎。

轎子走了幾步,林夫人抬起轎簾,悄悄看了看站在原地不動的齊雲煙,心頭不免劃過一道爽快。

伴隨一日的喧鬧,暮色慢慢地降臨。花夕顏帶小五和綠翠,是拐了個大圈,才找回到馬車停靠的地方。三人早都累出了層汗。

回到馬車時,見齊雲煙站在馬車外守著馬車,花夕顏走過去先道了句:“辛苦了。”

齊雲煙說:“娘娘平安回來就好。”

花夕顏覺得她哪裏好像有些不一樣,瞧了瞧,沒抓住異常,問:“遇到什麽人了嗎?”

“沒。”齊雲煙說,“這裏人多,臣女也是擔心被人發現,因此一直躲著。”

花夕顏點了點頭。

小五掀開轎簾,讓她們三人上車,駕車回宮。

因為陳氏的情況不是那麽危險了,花夕顏回到了中宮,還有很多日常的事務要處理。小太子爺知道她昨夜勞累了,脖子都扭了,知道她回來以後,馬上拿著藥酒過來獻孝心。

花夕顏就此留了大兒子一塊用膳,順便問起柳姑姑:“聖上用膳了嗎?”

柳姑姑說:“聖上在永寧殿,和幾位大臣說話時,邊用膳了,所以一早交代過娘娘這邊不用掛心。”

原來皇上是款待了幾位大臣。

柳姑姑借此又和她說了些宮中瑣事給她解悶。說:“本來,聽說那大宛二皇子和賢王要再次進宮陪聖上用膳的。但是,不知為何,二皇子沒來,賢王自己一個人來,被聖上拒了。”

想都可以想象到是怎麽回事。那就是,他心裏頭,對賢王還留著個疙瘩。

可憐的賢王,可能到至今,都還想不明白自己得罪了他什麽。

“二皇子沒來?”花夕顏挑了眉。今日聽了於水隆講,不知道國王勢必想拿回虎林的地這事兒,這二皇子是知道不知道。

“是,說是突然吃壞了肚子。聖上聽說後,派了太醫院的太醫過去瞧過。太醫說,好像是剛好染上了京城裏現在正流傳的下痢,開了藥。這二皇子身強體壯,有病應該也不會大礙。”柳姑姑說。

那麽巧?染上了下痢?

花夕顏記得使臣住的官邸或是客棧,都是皇室指派的,對於其派去那兒為使臣掌廚的廚師也有一定的要求。

下痢流行,已不是一日兩日的事了,在這方麵,應該早有文件下發到各處。現在二皇子身體出了毛病。

“聖上處置人了嗎?”

柳姑姑聽她這一問,心裏一嚇,想她怎麽知道的,簡直神機妙算,於是點頭:“派去那兒掌廚的廚子,一律被叫了回來,被押到刑部問責去了。”

要是真是這些廚子出了問題,倒也好。就怕不是。花夕顏聯想到京城內外,這疫情都是不慍不火的。沒有再度蔓延,但是,也不見全部被消滅。據她哥說,季節過去之後,情況會好些。這是季節病。

小太子爺翻開本子,給她念書。

花夕顏聽小太子爺規矩的念書聲,是懷念起了小兒子的如豬豬了。

“娘想木木嗎?”小太子爺很快發現了她臉上的那抹神情。

“娘隻希望,他到雲族以後,不會隻記得吃。”花夕顏苦惱地拿指頭點下額頭。

這對小吃貨基本是不可能吧。要是哪天不惦記吃,小吃貨不叫小吃貨了。

對此,小太子爺也是一樣的想法。

花夕顏突發奇想,是不是,自己突然跑到雲族給小兒子來個突擊檢查。哪知道她這個想法,小太子爺是雙手雙腳都投票讚成,而且,也想湊一腳。

小太子爺同樣想念小吃貨。宮裏他一人本就寂寞,沒了弟弟這個活寶,在宮中簡直是把他悶死了。

去雲族,雲族離東陵真心是不遠的。比白昌到東陵還要近。不是因為雲族與東陵是鄰國。雲族的領地,說起來,沒有幾個人清楚在哪兒。每個人,隻知道叫它為雲族,是因為據聞,雲族的人,是住在雲端上。這像是謠言的話,其實沒有錯,雲族人是住在雲端上。隻是不像傳說中的仙人住在天上,而是,住在一個漂浮的島群上。這個具有十分傳奇性質的島群,叫做雲島。

所以,這雲塵景在東陵來去如風,靠的,就是這雲島經常在東陵上空飄零。

隻是雲島被個巨大的術障包裹著,平地上的人,仰頭,也別想看見,更不可能知道。

雲島在空中移動的速度是非常緩慢的。由於雲族與東陵皇室簽有血約,才會經常選擇將領地放在東陵領土上漂流,這是出於安全。

上次,小吃貨被接到雲島,路上用了兩日時間,是由於東陵領土大。

花夕顏記憶中,是從沒有去過雲族的,雖然,雲塵景經常來宮家串門。她哥倒是去過。

“娘如果想去雲族的話,我有塊雲叔叔給的玉牌。憑這塊玉牌,可以自由進入雲族。”小太子爺小手裏往懷裏一摸,立馬摸出雲塵景送給自己的那塊玉牌。

花夕顏見他將這東西都隨身帶著,便知道他在宮裏是悶到快死了,和她一個樣。

“怎麽去?”花夕顏問。

小太子爺明顯已經先打聽好了,告訴她:“現在去雲島的話,隻需半日。”

原來,小兒子離他們已經這麽近了。花夕顏腦子裏突然閃出個壞念頭,自己和小太子爺去到那兒,會不會把小吃貨嚇死。

“咱們現在出發的話。”花夕顏已經琢磨著了,“到了明日淩晨能到,玩個早上,午時後回來。”

小太子爺點點小腦袋,和她一樣這樣想,基本應該沒人察覺他們在宮裏消失是去雲族了。

如今,母子倆隻需考慮一點,那就是那個叫皇帝的男人,會不會發現。

“算了。”花夕顏道,她也不想瞞著他,再說去雲族探望兒子,是天經地義的事,不見得他會阻止。因此,即寫好密信一封,讓張公公送去給李順德,再由李順德轉交給他看。

接下來,母子兩人,在房裏一個做事一個念書,等待他回複。

不會兒,張公公回來了,同時將林璟琪帶了過來,說:“聖上說,娘娘和小太子爺,要由林將軍護駕。”

花夕顏麵色鬱悶。知道護駕是假,他真意是,隻有這隻迂腐的白虎能充當他的眼線,防止她做出一些冒險的行為來。

不管如何,想去的話,要趕緊去,快去快回,免得某人又變了主意不讓她和小太子爺去了。

為此,備好去雲族專用的馬車。由東陵通往雲族,隻有一條路,那就是必須先進入東陵號稱神山的昆侖山脈。

昆侖山脈環繞在東陵京城的東邊,從東陵皇宮望出去,能望到像接觸到天的山頂,常年被雲煙繚繞的連體山脈,是昆侖了。昆侖有被譽為神山之名,因此,不是凡人可以進入的地方。

花夕顏他們坐上馬車,興致勃勃前往雲族時,宮家裏,宮夫人回來後,和宮太史說起今日在路上遇到林夫人等人的事。

宮夫人是個聰明的人,不會不知道林夫人故意停下轎子,殷勤地和她打招呼是為什麽原因。說起來,這宮家說是皇後的娘家,但是,宮家人因為不愛交際,被圈裏人定義為清高,並沒有多少人願意親近。大家也都是因為怕,怕被宮家誤會貪慕虛榮,宮家再到聖上麵前告狀,反而得不償失。

敢冒這個險的,這林夫人什麽意思,宮夫人隻要聽些小道消息都明白。隻是,她沒想到,林家真存了這個心思,以至林夫人今日看到她和齊雲煙說話都耐不住了。

宮弘文聽說第二個小外孫喜歡玩具,趁這會兒閑著在家,自個兒拿了工具,琢磨塊木頭,想給小吃貨做隻嘴巴會動的啄木鳥。聽宮夫人在旁邊提起這林家的女兒林慕容,宮弘文可能以前見過林慕容,說道:“她父親帶她出來見過我們這些人,我看,是個落落大方的姑娘,才學,確實也如傳聞中淵博,做起詩詞,連我們幾個大人都歎為觀止。”

“可是,我從沒有聽我們兒子提過她。”宮夫人想,這個姑娘真這麽有名,按理她兒子是喜歡聰明又有學識的女孩,怎麽,沒聽宮相如提過一句聲。

宮弘文拿把小刀小心削著樹皮,一邊眯眼,一邊說:“相如可能是顧忌林大人吧。”

涉及官場的問題,宮夫人不懂不能亂說。

宮弘文隨即又道:“不過你說的沒錯,若那姑娘真的好,能入我們兒子眼裏,哪會顧忌其它。隻能說,那姑娘我們兒子看不進眼裏。”

宮夫人鬱悶了:“你說他喜歡什麽樣的?都過去這麽多年了,無消無息,我都快被他悶死了。”

宮弘文聽了夫人這話哈哈大笑。

宮相如從刑部回來,給他開門的玲瓏,見了他就說起今天在大街上遇到的事兒。

玲瓏啐啐道:“也不知那林夫人是不是不知羞恥的,為了自己女兒,有必要貶低人家的小姐嗎?人家齊小姐夠倒黴的,丟了錢袋,還得遭人這平白無故的一說。”

宮家待自家的丫鬟家丁,都是像自家人一樣。因此,玲瓏這樣口說無忌,是常有的事兒了。再說,玲瓏覺得自己有必要告訴大少爺,免得大少爺上了林家的當。有林夫人這樣缺德的母親,林家小姐能好到哪兒去。反正,玲瓏是這麽覺得的。

玲瓏這是擔心,若一個太糟糕的小姐嫁給自己少爺,到時候她夫人要吃虧,她這個丫鬟要跟著吃虧。

宮相如聽著她發牢騷,眯的眼睛成一條縫,舍去林夫人那些刁難齊雲煙的話,卻是齊雲煙一個人站在大街上等錢袋的事,引起了他興趣。

“你說齊小姐丟了錢袋?”

“是啊。少爺。”玲瓏說,“少爺是刑部的,幫齊小姐把那小賊抓回來吧。”

“怎麽丟的,你給我說說。”

見引起了宮相如的關注,玲瓏益發橫飛唾沫地描述,從一開始怎麽發現齊雲煙一個人站在街上,到一輛沒人的大馬車引起她和宮夫人的猜測。口幹舌燥地說完以後,突然發現,大少爺的臉在夜色下好像沉了一圈的樣子。玲瓏用力吞了吞口水。莫非,她剛才描述的這些,引起少爺對齊小姐的同情,因此對那個敢偷齊小姐錢袋的賊,萬分憤怒。

“老爺和夫人在裏頭?”宮相如問,臉色在夜色下確實分辨不大清。

“是的,少爺。”玲瓏答。

“不要告訴老爺夫人我回來過了。我有事要再出去一趟。”宮相如吩咐這話,即轉身再次走出家門,隻帶了六叔走。

玲瓏望著他急匆匆走掉的背影眼睛飛眨:哎,莫非少爺這是聽了她話,要趕著去給齊家小姐報仇呢。

關上宮家大門的六叔,尾隨在宮相如身後,對宮相如比了比幾個手勢。玲瓏的話他剛才也聽了,有好幾處疑問。

首先,齊雲煙隻是到集市,何必弄輛大馬車,這和齊雲煙喜歡低調的性格,一點都不相符。二是,即使家丁全跑去抓賊了,理應也該留一個陪自家小姐以防再有意外。倒是這齊雲煙喜歡獨來獨往的性格,一個人上街比較可能。

六叔懷疑的,正是宮相如所想的。想到今早上,才見著她被他妹妹召到了行宮。要不是他妹妹拉她出去幹什麽秘密的事。反正這樣的情況不是一次兩次了。很久以前,她到宮家串門的時候,都經常發生。

他妹妹那性子,也就算了。她,又不像他妹妹是個能心狠手辣的,真是哪天因他妹妹出了什麽意外,宮家要負責的。

這走到齊家院子外時,月亮掛在樹梢尖上,月色如涼水一般流瀉在齊家門前掛的那兩個白燈籠。

齊夫人的死,在他聽完原委之後,心裏頭,確實是被震了的。不是因齊夫人參與謀害他妹妹一事感到憤怒,或許憤怒有,但是都不及她的大義滅親,令他心頭為之一震。

那是她的親生母親,她在做出那個決定時,心裏在想些什麽。他突然很想了解她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以前,隻知道她是他妹妹最好的閨蜜,喜歡和她妹妹一塊調皮搗蛋,讓他有些不喜。因為作為一個做事兢兢業業的人,他並不喜歡他妹妹那種喜歡闖禍的姑娘。

多年以後見到她,在避暑山莊那一麵,她的謹慎言行,在他心裏麵留下了完全不同的印象。怪不得他媽,會對她留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