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橫行

一頭有千年內丹道行的蛟龍,肉若金剛,力可撼山,且天生能呼風駕雲,來去靈動自如,非等閑禦劍之士可比,足以力敵十數名金丹期高手。

而妖皇雖未恢複十成狀態,卻也足以與虛極之境的高手比擬。如此組合肆無忌憚下,竟將漫天飛舞的昆侖眾耍得團團轉。

說起來,倒非是妖皇無可遏製,而是昆侖弟子多少顧忌他手上的人質,尤其當中法力高深之輩更是束手束腳,一些神通法術不能毫無顧忌的施放。

人龍如一,化作一道青色和金色絞纏的遁光,在天空逐浪翻騰,在千百道劍光縫隙之中騰挪縱橫,左衝右突,不時長長龍吟聲起,令萬劍錚鳴聲相形失色。

原本對妖皇有著強烈抵觸情緒的楊真,心神乘風馭龍,漸漸契入到了妖皇那渾若天成、反樸歸真的每一招,每一式。那與天渾然一體的浩然法力,在體內百脈生生不息,澎湃如江河湖海,做著無比精微的天道運轉。

漸漸地,他覺得自己也化身到風中,化身到天地之間,與天地共呼吸,共命運,舉手就是天,翻掌就是地。

這等畢生難求的機遇讓他如癡如醉,恨不得自己就變成妖皇,替身以上。

他終於明白了,為何自古以來,世人不惜一切,前仆後繼地追逐在那茫茫天道之路上,誓不回頭。納天地於胸,掌命運於一手,那是何等的動人,何等的令人向往。

隨著意識的深入契合,楊真漸漸地能感受到妖皇的興奮、憤怒、悲痛、仇恨等,越來越深層次的情緒,不自覺地與之同悲、同喜、同怒……

時光消逝,火熱的戰意漸漸消退,意興索然。

四方的壓力越來越大,劍氣狂潮漸漸如泥潭一般黏稠密集,可挪移的空間越來越小,首尾難顧。手中的天誅也越來越沉重,再難以揮灑自如。

無奈,疲憊,憤怒漸漸膨脹了起來。一種名為孤獨的悲哀,無可抑製地浮上心頭。

眼下的情形與三千年那一役,是那樣的相仿,唯一的不同,是當年有無數族人在身邊一起奮戰,縱然天崩地裂,山河倒轉,也毫不退縮。

不……吾乃九部之王,不敗妖皇,吾要斬殺敢阻擋一切的一切!「吼!」

一聲如雷咆哮在長空炸開,一柄開天巨斧綻放著萬丈金芒,刃上閃耀著血色雷霆,緩緩浮上蒼穹。彷佛孤島從大洋中升起,滄海變桑田,頓時掀起滔天衝擊波,所有劍光都如同陷入了一輪巨大的潮汐之中,眼看就要被攪成一鍋粥,粉身碎骨。

「妖孽,休得猖狂,一德來會你!」

「嗤啦——」一道如蒼龍一般的青雷怒電至天外而來,劈開了蒼茫雲海,重重鞭苔在金斧上,如天刑一般懲罰那罪惡之斧!

萬裏雲空陡然一暗,戰圈內外修為稍弱的昆侖弟子隻覺目芒一片,耳鼓嗡嗡作響,疼的厲害。

神兵交擊,頓時令十裏雲海浪濤排空一片,被天外怒電和金斧交擊的衝擊波,裂開了一道河界般的雲峽,露出了黑森森的萬丈深淵。

金斧血電激閃,光芒頓時收斂大半,妖皇馭著蛟龍正孤零零地位於那黑淵之上,無數道劍光正乘著四散的雲浪,飛馳遠離這鬥法所在,靜候著法尊大展神威。

青色怒電不依不饒,化作無數條千丈雷龍,從虛空八極掃來。

楊真迷失的心神在這一擊之下,猝然魂魄歸舍,隻覺渾身電噬虎震,酥軟無力,妖皇在激戰半個時辰後,已是強弩之末。

陡然從天上掉到地下,他感覺殊為難受,這才發現眼前局勢惡劣到無以複加,八方圍的密不透風,一個高大威嚴的老道拿著根雷鞭,已將妖皇壓在下風。

「看哪,是上古十大神器打神鞭!」諸如這般的呼喝聲,在雲海上此起彼伏,昆侖弟子剛受打擊的信心,再度無限高漲起來,因為他們知道昆侖三聖之一——法尊一德真人擁有著象征無敵的昆侖上古神品法器,來犯的妖人下場已定。

在心海裏,楊真神識心驚肉跳地看著一道道裂空怒電,那每一道落實,隻怕自己都要粉身碎骨。他心中很是矛盾,既然希望師門能幫他趕走盤踞的妖皇,但也深知這等情形下,隻能企求妖皇能堅持久一些,好保得小命。

這就是昆侖三聖的道行嗎?看著每一擊都是驚天動地的一德真人,楊真不由暗暗佩服起體內這個老妖怪,竟在這般境況下也能戰得難分上下。

身下一聲慘嗷的聲傳來,原來軀體龐大的青蛟終於挨了一鞭,整個尾巴掃斷了一截,接著又是一道怒電從天襲下,忽而電光一個大大的彎轉回折,正麵抖了個筆直,巨大的青色激芒,閃電刺入了青蛟的碩大龍頭。

一聲撕心裂肺的龍吟聲響起,巨力從妖皇身下衝擊而來,蛟龍被雷鞭貫了個對穿,雷鞭又是伏浪一抖擻,整個龍軀膨脹了起來,接著龍鱗寸寸炸裂,八方飛射,轉眼轟然間血肉紛飛,漫天猩紅一片。

妖皇一手帶著鳳嵐,轟然衝天而起,漠然下望著慘死的蛟龍。

法尊一德真人,倏然收鞭,昂立長空,遙遙對峙著人質在手的妖皇。

四麵八方頓時一陣浪潮般的歡呼聲傳來。

這時,一道紅中泛黃的光芒,急追了上來,趕上了妖皇,原來是青蛟肉身毀滅後,得以幸存的龍魄。

「該死!可惜了一副好軀體……」妖皇低低怒罵一聲,反手將天誅迎上了那飛速遁來的龍魄,一道血色電蛇倏然射出,將其卷了回去,收入琥珀般透明的金斧內,斧內一道血芒閃動後,恢複了平靜。

「老妖怪,你這妖兵怎麽能吸食魂魄?」楊真抱怨道。他心中並不願意自己的法寶被妖魄鬼魂纏繞,盡管天誅已不再是他的那柄天誅。

「天魄神兵乃我族太古煉製之法,若經千錘百煉,不會比上古仙兵神器差多少,這龍魄正是極品器靈。」妖皇凝望著這突來的強敵,漫不經心道。

「我明白了,原來你一直打算奪取這頭蛟龍的軀體,隻是突來的變故,讓你來不及……」楊真聽他這麽一講,頓時恍然大悟。

「驟是他有玉鼎老兒的打神鞭又如何?」妖皇傲然一笑。「小鬼,這道人可有聖元丹?」

「有你也拿不到。」楊真心中泛起一陣無力。妖皇一陣激戰後,正需要恢複元氣。而一德真人鑒於他手裏的人質,也不敢輕舉妄動。

「妖孽——速速放我愛徒!」一德真人打量了片刻,以他漫長的人生閱曆,竟也不明這大鬧昆侖的妖人有何來曆。

妖皇伸掌附在鳳嵐背心,將其高高攝起,哈哈大笑道:「你這小牛鼻子倒有幾分道行,可及某當年三分修為。」

此言一出,頓時在昆侖弟子中掀起一陣波瀾,紛紛叫罵開來,諸如大言不慚,妖孽無恥的話不絕於口,恨不得衝上來教訓妖皇一番。

而一德真人隻是皺了皺眉,叫了聲肅靜,數十裏雲海頓時安靜了下來。

「尊駕從何而來,為何而來?」一德真人厚重的聲音再次響起。

「本皇自陽岐山而來,是你昆侖開山牛鼻子的死對頭。」妖皇環顧四方密密麻麻的劍光,胸襟一闊,氣腑大漲,肆意大笑道。

「你……竟是那妖族首領——妖皇?」一德真人麵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掀起了滔天駭浪,暗驚陽岐山封印之變果如掌門師兄所料。

不過令他費解的是:這妖人憑何出入封山仙陣,進得仙府?

在法尊困惑之時,雲海上觀戰的昆侖近千門下,卻為妖皇這個久遠陌生的名字,泛起一陣陣因恍然而來的恐懼,迅即轉為莫名的振奮,一種平湖起波瀾的振奮。

「讓你昆侖掌門前來見某,某要索一筆舊債。」妖皇輕手將鳳嵐丟在腳下,卻沒有墮下長空,原來那虛空之中一道無形的屏障將鳳嵐托住了。

鳳嵐委頓地坐在虛空,遙望著遠處的一德真人,目光漸漸亮了起來,驀然嘶聲大喊道:「師尊……嵐兒無能,請師尊不必顧及弟子,盡管出手。」說罷咬牙閉上眼睛。

一德真人一怔,本威嚴正德的容色,舒緩了幾分,連連頷首,道:「妳既有此覺悟,為師很是欣慰……」

說著,話鋒一轉又指向妖皇道:「聽著,這仙府雖大,卻也沒有你這妖魔可去之處,任你插上翅膀,也難逃我昆侖法天!想見本座掌門師兄,更是由不得你。」

妖皇隻是輕蔑地看了一德真人一眼,不屑其言。

楊真不忍師娘落得受如此羞辱的境地,趁機鬧騰道:「老妖怪,聽到沒有,趕緊放了我師娘,你放手一拚,也許還有機會。」

妖皇怪笑一聲,回應道:「你是真蠢,還是假蠢?如今境地,由不得你我,若我落敗,下場你可以想象。除非你肯棄守神戶,讓某徹底與你軀體融合,隻要回複三四分實力,天下之大,無某不可去之地。」

「你休想!」楊真不作分毫考慮,接著又苦口婆心道:「隻要見到師祖,我也許可以勸得他老人家給你聖元丹,隻要你放棄對人族的仇恨,一切都好說。」

妖皇聽罷低低失笑,油然哂道:「某也許可以放下仇恨,可某的千千萬萬族人不會,兩族再戰沒有誰可以阻止,某也不行!」

楊真怒極:「那你又待如何,跟我一起被打得灰飛煙滅?」

「死亡令某恐懼,但生不如死更令某恐懼,某就是為戰鬥而生,某絕不向你人族低頭!」妖皇的聲音,有著不容質疑的決心。

妖皇的話隱隱觸動了楊真的心弦,是啊,自己從來都不曾從妖族的立場去思考,他乃一代王者,再怎麽落魄,也有尊嚴和高傲。

楊真心中一個萌生不久的念頭,無法抑製的膨脹起來,一歧老頭子原本就打算犧牲掉自己,與妖皇一起陪葬麽?

就在場中幾近窒息的當刻,當!當!當!仙府金鍾再度敲響。

片刻後,整個仙府的天光微不可察地閃了閃,封閉禁絕的彌天仙陣再開門戶。

太昊峰外,北方雲海上,一團巨大的煙雲漩渦憑空而生,縱列幾隊劍光穿虛而出,陸續出現在遼闊的長空之中,出山的道宗宣告回山。

稍一沉寂後,所有留守在場的昆侖弟子醒悟過來,掀起了新一輪歡呼狂潮,在他們看來,定是師門得勝歸來!

望著士氣無限高漲的昆侖中人,楊真忽然產生了一種極其荒誕的感覺,彷佛自己在以一己之力在挑戰整個師門,縱然師娘肯原諒他的作為,可眼前眾多昆侖人如何會放過自己?

回山的昆侖弟子在半空回旋一周後,並未久持,轉即紛紛落向了太昊峰,如萬千繽紛彩虹灑落人間一般,蔚為壯觀。

隨著仙陣通道的煙消雲散,最後一波二十來道異常耀眼的遁光橫空現世,停滯在了半空,露出崢嶸,正是山外與一元真人一行會合的蕭雲忘諸人,和一閑所領十八長老。

一閑長老從後趕至,與一元真人並肩遙望遠方,道:「一元,仙府動靜不小,可需要我等出手?」

一元真人微微一笑,回首環顧眾長老,歉然道:「此番勞師動眾,打擾諸位長老清修,一元有愧,請吧。」

一幹長老則左右看看,交換一下眼色,索性各自散了。

早就超脫於世間紛爭和門規約束的他們,為陽岐山之事出動,已是大大破例,此番不論妖皇是否落網,再與他們無關。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遠方。

一元真人突然對隊伍中背負著渾身焦黑一人的紫幹真人道:「紫幹,你先行回山休整。」

紫幹真人領命折往東麵而去,回山一行隻剩下了十餘名道宗菁英。

本隨在大隊末尾的蕭雲忘突然似察覺了什麽,寫意自在的神情陡然凝固在了臉上,遙望著少昊峰天外,雙目寒光四射。

鬥法對峙圈外,十來道遁光倏忽而至,轉眼飛至妖皇與一德真人對峙側麵,緩緩凝定雲空。

當先一人,白衣仙袍,皓首朗目,正是昆侖掌門一元真人。蕭雲忘等一幹道宗紫字輩真人緊隨其後。

這時,法宗等諸脈紫字輩弟子也飛赴而來,各自在一德真人和一元真人身後,環峙助陣,對妖皇形成了兩麵夾擊的龐大壓力。

「掌門師兄已回,定然諸事大定,師弟這就放心了。」一德真人望著一元真人,遙遙一揖,威嚴刻板的麵孔綻出了一絲歡容。

「陽岐山封印告破,妖魔勾結,萬妖盡釋,我昆侖先失一局啊,一德師弟。」一元真人神情凝重地搖了搖頭。

雲海上遠近頓時掀起一陣混亂的聲浪,內守仙府的昆侖門下,哪曾想到轉眼昆侖守護了幾千年的基業竟一朝破滅,多有惶然之色。

過了好一陣,一元真人待眾人平息下來,指向孤懸在雲海包圍中的半赤男子,問道:「此子可是妖皇附身?」

一德真人微微訝然,旋即道:「掌門目光如炬,師弟門下無能,受縛其下,一德隻好親自出手。」

一元真人略一打量那一旁被擒的白裳女子,忽然回頭看了看門下得意弟子蕭雲忘。

「師尊。」蕭雲忘一臉鐵青地飄飛掠前,周身劍氣迸發,衣袂激舞,顯是驚怒已極。在場中人,隻怕無人比他更清楚眼前的局麵,他的內心也在劇烈掙紮中。

小徒弟和愛侶同在那妖孽的掌控下,叫他如何應對?

「師弟,切莫衝動,一切自有師尊做主。」原本主持仙府仙陣的掌律真人紫霆,不知何時也趕了過來,見蕭雲忘怒發衝冠,生怕他衝動誤事,橫阻一旁。

一陣狂笑忽然而至,掃**長空,如滾雷般來回激**不休,麵對水泄不通的八方昆侖人,妖皇一無所懼地高喝道:「一元是誰,站出來!」

「妖孽張狂!」不待眾多昆侖弟子怒起,一德真人橫眉震喝。

「貧道正是一元。」一元真人輕拂大袖,按下了左右躁動的門下,「尊駕僥幸脫逃陽岐山,為何又到我昆侖仙府自求絕路?」

「三千年前吾孤身迎戰你昆侖上下,想不到,三千年後,還是如此。」妖皇喟然歎道。

一德真人聞言麵上怒意一閃即逝,這妖人一再輕辱昆侖門楣,饒是他身為昆侖三聖之一,也是心火大起,當即冷笑道:「枉你一代妖族之皇,竟逞口舌之利,若是不服,本座可與你公平一戰!」

「慢——師弟!」一元真人開聲阻止法尊之怒,沉吟片刻,環顧四方,忽然命道:「山禁就此解除,昆侖各宗門下即刻各自散去,這裏留待本座與法尊親自處理。」

清朗而平和的聲音回**在方圓十數裏內每一個昆侖弟子耳中,霎時,近千道劍光領命撤出包圍圈,有序地從四方開始退去,漫天清越的劍嘯聲起落回轉,頃刻消逝在遠方諸峰天外雲空。

轉眼,太昊鋒外,隻剩下了數十名昆侖掌座和長老遙遙散布在妖皇四周。

楊真見狀心中又泛起一絲希望,在心內對妖皇道:「老妖怪,讓我跟師父、師祖說話,說不定能給你討得聖元丹。」

妖皇默不作聲,將軀體神樞交出,楊真瞬即恢複了自我,大喜衝師父所在一方喊道:「師父,是弟子楊真啊,弟子有話要講。」

蕭雲忘神色一喜,飄前少許,位於列外,遙遙道:「真兒,你沒事麽?」

在場昆侖人頓時一片嘩然,一德真人更顯神情冷峻,所有人目光轉向了對話的兩人,尤其是神情和聲音陡然大變的「妖皇」,更令他們矚目。

眾人心奇:這師徒到底是怎樣一回事,那人究竟是妖還是人?

楊真又道:「師父,弟子有法寶護身,老妖怪奈何不得我,弟子懇請師父和師祖賜予聖元丹,妖皇必定守諾退走。」

此言一出,幾乎在場所有昆侖人都感驚詫莫名,誰想這老妖闖入仙府,竟是為這昆侖無上神丹而來?

一德真人怒聲斷喝道:「癡心妄想!他來了,這昆侖山就是他葬身之所。」

楊真見法尊風火雷霆之勢,頓然大驚失色,不想三聖之一竟這般決絕,隻得將期許的目光轉向了師父,和師父一旁首次謀麵的祖師。

蕭雲忘與一元真人目光相遇,皆有難明之意,良久,蕭雲忘垂首道:「一切但憑師尊做主。」

一元真人對他微微頷首,甚感滿意一笑,揚聲對妖皇附身的楊真道:「予你聖元丹不難,但你須發下女媧神誓,永不與我人族、與我昆侖為敵。」

本是不抱希望的蕭雲忘,一片驚異地望向一元真人,再望向遠方那委頓的白色麗影,心中長長地舒緩了一口氣。

另一邊,楊真頓時也心下大喜,偷偷看了委頓身旁的師娘一眼,鳳嵐也正巧望來,冰冷的鳳眸中滿是羞憤之色。楊真正待說點什麽,嘴裏卻吐出了別樣的聲音,視野也不由自主地轉向長空。

「看來你對我族秘聞倒所知不少,可惜妖族已不再是三千年前的妖族,某未必能做主,恐怕要讓你失望了。」妖皇一反常態的寥落道。

昆侖一方聞之神色又是一變,暗暗揣測這人妖共存的異事。

一元真人嗬嗬一笑,撚須道:「那大洋之外的歸墟之陸,其山河大地比之我九州並不遜色多少,你我兩族何苦為上古恩怨分個你死我活,隻要尊駕肯承諾兩族和解,一元奉上聖元丹,親自恭送前輩出山。」

「掌門師兄此言差矣,斬妖務必斬根,除魔務必除盡,此乃上古先賢名訓,我等怎可做那放虎歸山之舉?何況此妖身分非同小可,他登高一呼,隻怕萬妖將再次卷土重來,後患無窮啊。」

一德真人卻有不同見解,他話音一落,周邊不少法宗門下紛紛附聲隨和,就連一元真人所在陣中,也有不少人暗有讚同之色。

妖皇見狀背手嗤然一笑,昂首望天不語。

「幹戈再起,九州山河破碎,繁華落盡,我等可能擔當,可對得起列代先賢?」沉默良久,一元真人搖頭歎息道。

風拂雲起,雲海之上一時聲息盡斂,靜謐了下來。

另一個天地內,楊真鼓動如簧之舌勸解著妖皇:「老妖怪,你還猶豫什麽,你得聖元丹,你我一拍兩散,皆大歡喜,有什麽不好?」

「無知。」妖皇悠然吐出兩字,續又道:「你昆侖上下哪個不是道貌岸然,哪個不是萬般欲致某於死地,這昆侖山來了,某就沒打算善了。」

楊真暗罵一聲不識好歹,隻好道:「我師祖法力無邊,你絕無他路可選。」

「這才是你引某來此的目的吧?」妖皇感傷而落寞,不等楊真回應,又語意悲涼道:「妖族後輩龍胤要某死,你昆侖也要某死,三千年後,這天下竟無某立足之地麽……」

楊真一聽怔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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