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先生的話震住了容川,他從一開始的不服氣,慢慢轉為平靜。
容先生看著容川情緒上的轉變,適當地開口道:“容川,我知道你心裏有很多不滿意,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一點,你和容湛,我都不想害。”
容川移開眼睛,突然感覺自己有些悲哀。
如果一開始他父親就是這個態度的話,那他這麽多年來的努力算什麽呢?
隻是一場鬧劇?
隻是他自作多情表演了這麽多年?
可是他每分每秒的不甘,屈辱都是真的。他想證明自己能力的野心也是存在的,現在他父親輕飄飄的一句話,全部抹殺了這些東西。
為什麽?
容川情緒有些崩潰,他沒辦法接受這個事實。
這些話比溫淺說的帶有殺傷力太多,他真的不知道該用一種怎樣的心情去麵對。
“容川,我承認我不是一個好父親,在你成長道路上,我沒有盡到多少父親的責任,我和你說聲對不起,也請你不要再執迷不悟了。”容先生沉聲道。
容川看著容先生,一臉悲哀:“父親,對於您來說,這麽一句道歉,就能抹殺掉您兒子二十多年來的屈辱和憤怒嗎?我不想接受可以嗎?”
“可以,你當然可以選擇不接受,我沒有任何意見。我隻希望你能放過自己,不要再把自己困住了。你有著極高的天賦,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出錢幫你創辦一家設計公司,招聘你的員工,發展你的事業。如果你還想繼續留在溫淺那裏,你可以去,隻要你開心就好了。”容先生說道。
“幫我創辦公司?您不是說我沒有管理才能嗎?”容川問道:“是我沒有管理公司的才能,還是您不敢將那麽大的公司交給我?”
容先生沉默,容川盯著他:“是您不相信我,您從始至終都沒有相信過我對嗎?您給我創辦公司的那一刻,就等於把那些錢打了水漂。我如果能連本帶利的還你自然最好,如果我還不了,那也沒事,畢竟我還是您的種,一點兒小錢,算不了什麽。”
容川輕笑一聲,起身離開。
“算了,不陪您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容川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容先生在後麵叫了他一聲。他都沒有回頭,依舊往前走著,仿佛隻要不停下來,他就可以走出困了他小半生的世界。
容川離開了,他開著車去了工作室附近的一家出了名私密性強的咖啡廳,在包間給溫淺打了一個電話。
“溫淺,你能來一下嗎?”
溫淺在接到容川電話的時候一臉疑惑,但她沒有猶豫,將事情整理了一遍,交代給了小蔣,然後自己就離開了工作室。
幸好咖啡廳離著工作室並不遠,溫淺坐著輪椅過去非常方便,隻有在上台階的時候,遇到了一些困難。
不過好在咖啡廳的侍者立馬出來將她推上去,問了名字,送她進了包廂。
“給我來一杯卡布奇諾,謝謝。”溫淺衝侍者笑笑。
“好的。”侍者離開,溫淺轉頭看向在一旁坐著的容川。
“怎麽了?叫我來做什麽?”
“嗯?我來還需要什麽理由嗎?”溫淺驚訝。
“沒有理由嗎?是個男人把你叫出來都可以嗎?”容川嗆聲道。
“容川,你注意一下你的措辭。”溫淺沒有生氣,隻是稍微提醒了他一下。
容川沉默了,溫淺也沒有再說什麽。過了一會兒,侍者將溫淺點的咖啡送過來,看到包間沉悶的氣氛,有些疑惑,但也沒有多好奇,立馬走出去並幫他們貼心關上門。
“溫淺,我不明白,為什麽我父親至始至終都不相信我的能力?我到底差在什麽地方?”容川真的不明白,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你差在什麽地方?和誰比?”溫淺問道。
“你說和誰比?”容川抬頭看她。
“和容湛比嗎?你離了他不行了是嗎?”溫淺無奈:“沒有必要吧?你就活這一輩子,幹嘛事事都要和他比呢?”
“你是認為我比不過他,所以你才這麽說吧?”容川生氣地說道。
“說句不好聽的話,你願意這麽理解,我也沒辦法。”溫淺說道。
“你!”容川很生氣。
“容川,我不是告訴過你了嗎?隻有你自己才能決定你自己是誰,你不應該和容湛比,甚至你不應該和任何一個人比,你最該比的是你自己,今天的你,比昨天強一些,明天的你,比今天更優秀,這才是你最該關注的點,而不是你和容湛比,誰更厲害,這沒有任何意義。”溫淺說道。
“為什麽沒有意義?我隻有和更優秀的人比,我才有上升的空間。”容川說道。
“嗯?為什麽你會這麽想?”溫淺疑惑:“優秀的人多了去了,比容湛更優秀的人一抓一大把,你難道要比過了容湛之後,再和他們比?一直比下去,你不累嗎?如果你真那樣做了,你將永遠沒有停下的時候,你整個人都會變得特別疲憊,上升的動力和壓力,逼迫著你像一隻快要死了還要繼續幹活的老牛,一直勞作下去,直到精疲力盡,死在工作崗位上,你願意變成這樣的牛嗎?”
溫淺看著容川:“你不願意的,你的性格是高傲的,你向往的是自由,而不是無窮無盡的攀比。不是有那麽一句老話嗎?人比人,氣死人。比來比去,折磨的是你自己,而不是別人。別人頂多會誇讚你一句:哇,容川真厲害啊,太拚了。或者貶低你一句:切,整天和人比來比去,也不看看自己什麽德行,能不能比過人家?
這些話真的太多了,隨隨便便我就能說出好幾句來,你難道這輩子都要活在別人家的評價裏嗎?你要是真願意的話,那我也沒辦法,我隻能尊重你。但是你不要來找我說你的辛苦,不要來求安慰。”
“我才沒有!”容川大聲說道。
“沒有?那你現在叫我來做什麽?我為什麽會坐在你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