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到讓程風受懲罰,又開始起哄:“對對對,犯了這麽嚴重的錯誤,不能便宜了師兄,得罰他!”
程風被一口桂花釀嗆得臉都紅了,拍著胸脯叫屈:“我不就是吃了三塊桂花糕,罪不至死吧。”
“這是桂花糕的問題嗎?你這是傷了我們小團子的心!”
“就是,乖乖受罰,不要掙紮。”
程風一掀衣袍,硬是擠到沉香和婉晴之間坐下。師姐氣得抬手就在他腦袋上敲了一下,程風毫不在意,伸手摸了摸雲珩圓滾滾的肚皮:“小家夥,你這是吃飽喝足,就來折騰我是吧。”
雲珩老老實實的點頭:“是!”
程風又問他:“想不想我以後帶你出去玩?”
雲珩又乖乖巧巧的點頭:“想!”
程風樂了,這小團子還挺上道,他又問道:“那還要不要罰我?”
雲珩仍是堅定的點了點頭:“罰!”
“額……”
眾人又是一陣哄堂大笑,旁邊有人發出無情嘲諷:“可憐我們程風師兄,活了一百多歲,竟然敗給了一顆四歲小團子。”
“都是三塊桂花糕惹的禍。”
“若是不想日後在小團子跟前失寵,師兄你就乖乖認罰吧。”
小家夥今天吃了太多甜食,沉香端起茶盞,遞到他的嘴邊,給他喂了兩口桂花茶,讓他解解膩。
程風坐在另一邊,任命般的討饒:“行行行,我認罰,我認罰,小團子以後可千萬不能不跟我玩。”
雲珩從盤子裏拿了個螃蟹遞過去:“你先把它剝了吧。”
“就這麽簡單?”
剝個螃蟹對於程風來說也不算難事,稍微用點法術就能搞定,但是親手剝才顯得有誠意。
於是,他撩起袖子就開幹,隻聽一陣哢擦哢擦的聲音,不一會兒,一隻肥美的大螃蟹就被分解開來,蟹殼堆在桌上,蟹膏和蟹肉盛在小碟子裏。程風還貼心的拎上一圈薑醋汁,推到雲珩麵前:“不知道珩兒可還滿意?”
雲珩垂眸看了一眼,中肯的給出評價:“還不錯。”
程風得意的搓搓手,挑了挑眉,示意小家夥再誇他兩句。哪知道雲珩卻說:“沒有沉香剝的好。”
“……”
程風氣悶的哀歎一聲:“那我這就算接受過懲罰了。”
“不算!”
程風一驚,沒想到小家夥竟然出爾反爾:“怎麽不算?”
“我讓你先剝個螃蟹,又沒說這是懲罰。”
程風卻伸過手去,一把端走了那一疊蟹肉:“那我自己吃了。”
“不行不行!”雲珩又從他手裏把碟子搶過來。程風也就是逗他玩玩,當然不可能真的跟他搶,甚至還扶了扶他的胳膊,以防他將碟子打翻在地。
小家夥越過他,努力的將胳膊伸向另一邊的人:“婉晴姐姐,這個給你吃。”
程風拍了拍自己的腿,邀請他過來坐:“原來是要借花獻佛呀。”
雲珩倒也不客氣,手腳並用的爬過去坐在他腿上,問道:“你不願意嗎?”
“願意!”程風想也不想就脫口而出,“給師姐剝螃蟹,剝多少我都願意。”小家夥又端了旁邊的茶盞放在婉晴跟前:“婉晴姐姐喝茶。”
程風捏捏他的小臉:“你幹嘛這麽殷勤?”
雲珩說:“婉晴姐姐長得好看。”
“小小年紀就知道拍馬屁。”
雲珩又說:“婉晴姐姐,明天我還想吃紅糖酒釀小丸子。”
“……”
婉晴摸摸他的腦袋:“沒問題,再給你做些別的送過去。”
雲珩這才放下心來,又看向程風:“現在該輪到你的懲罰了。”
“好吧好吧,你說,要如何懲罰我?”
雲珩說:“現在有月亮和月餅,好像還差點兒什麽?”
程風驚訝道:“你不會讓我扮做廣寒仙子吧。”
“怎麽會呢?”
程風鬆一口氣:“那就好。”
雲珩後麵還有半句話沒說完:“你又沒有廣寒仙子長得好看。”
“說得你好想見過廣寒仙子。”
雲珩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直接說道:“我覺得還缺一隻兔子,所以你來扮成小兔子吧。”
“???”
程風不可置信的看著他:“我堂堂七尺男兒,你讓我扮成兔子?”
雲珩點點頭,又指著空地說道:“圍著院子跳一圈,就算懲罰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聽到這個懲罰,師兄弟們一擁而上開始起哄:“這個好這個好,中秋佳節,有詩有酒有月亮還有月餅,也該跳個舞助助興。”
“師兄自己說要接受懲罰,趕緊來吧。”
“要不師妹去給你準備些道具,兔耳朵什麽的。”
程風趕緊擺了擺手:“懲罰我認,兔耳朵就不必了吧。”
他抱著雲珩來到院子中央:“要我扮成兔子也行,不過我是大兔子,你就是小兔子,得跟著我一起跳。”
雲珩想了想,說:“你等等我。”
說完他就邁著小短腿跑了。沒一會兒又從後廚跑出來,手裏多了跟蘿卜,舉起來在程風跟前晃了晃:“咱們開始吧。”
“……”
他所謂的一起表演就是拿一根筷子,釣著蘿卜走在前麵,程風仙門修士的臉麵豁出去不要了,雙手食中一指豎起來,頂在腦袋上當做兔耳朵,跟在他身後一蹦一跳,硬是繞著院子跑了一整圈。
他這麽高的個頭,硬要扮成兔子,還得考慮到泡在他前麵那小團子的速度,不敢太快,一下一下的往前蹦,看著就像隻不太靈活的兔子。這畫麵太滑稽了,師兄弟們笑得前仰後合。
雲珩高興壞了,拎著胡蘿卜在他前麵跑起來就像一顆雪團子在地上滾,實在可愛。
最後,作為獎勵,雲珩把那根蘿卜塞進了他的嘴裏。
程風啃了一口蘿卜站起來,歎了口氣:“看來當一隻兔子也不容易。我以後要對林子裏那隻小兔妖好一點,剩下半截蘿卜,就留著明早去投喂它吧。”
雲珩聽到喂兔子,一下子來了興趣,舉著雙手在程風跟前蹦躂:“我也去我也去!”
“不帶你。”
雲珩撲過去,一把抱住他的腿:“帶上我嘛,好不好?”
“……”
沉香笑著走過去,將雲珩抱起來:“他逗你玩的,明早他要主持早課,哪有時間去喂兔子。”
小家夥嘟了嘟嘴:“大騙子。”
雲珩這一整天,不僅玩得盡興,好吃的也一樣沒落下,精力可算是消耗殆盡,回去的路上就靠在沉香肩頭睡著了。
第一日天不亮,沉香起來做早課。他一動,貼在他身邊的雲珩也醒了。小家夥不願意一個人留在房間裏,堅持要跟著他一起去。沉香沒辦法,也隻能帶著他。
知道他會過來,婉晴準備了一個又大又軟的蒲團,放在大殿角落避風的位置,專門給他睡覺用的。
一般來說,早課要念誦的經文有十幾篇,雲珩大都聽不懂,也分不清哪篇是哪篇。
不過,其中有一篇,是他覺得最好聽的,因為一聽就想睡覺,並且睡得可香了。
早課結束之後,沉香牽著雲珩往殿外走,師兄弟們正在交流今日修煉之心得。小家夥也主動問道:“剛才念的那篇叫什麽?”
“哪篇?”
雲珩想了想,說道:“存無守有,頃刻而成,回風混合,百日功靈……”
他隻記得這麽一句,不是因為記性不好,而是後麵他就睡著了,沒聽見。
旁邊有人答道:“這是《心印經》,也稱《無上玉皇心印妙經,傳說為三界主宰玉皇大帝所創。”
“心印者,以心印道,以道□□,乃是至道之玄機。”
“這是修士每日功課必誦經文,亦是修道之徑路,是命功修煉之法。”
“珩兒若是也想走上修道之路,按照經中所講悉心做去,小則有益身心,大則證道登真。誦持不退,不但能開通妙理,漸悟真詮,且能感格高真上聖,資助道力。”【摘自百度百科】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給他講述《心印經》的來曆、內容和作用。甚至擺開架勢,準備給他逐字逐句的講解經文。
雲珩恍然大悟:“難怪……”
“難怪什麽?”
“難怪我睡得那麽香,原來是這個經文寫得太好啦!”
“額……”眾人都沒有聽明白,他睡得香不香,和經文寫得好不好之間有什麽聯係。又或者,小團子判斷經文好不好的標準就是睡得香不香。
隻有沉香聽懂了雲珩的意思,因為那是他父皇所創經文,所以他聽著親切,睡得也格外香甜。
總之,雲珩很高興,決定明天早上再聽到《心印經》的時候,他一定努力的堅持不要睡著,他要把這篇經文記下來,等回到天庭之後,背給父皇聽。
沉香每日要花大量時間修煉,雲珩有時候坐在旁邊陪他,聽著他念誦一些簡單的心法,有時候也跟著他一起煉。
但小家夥正是好動的年紀,時間稍長一些就坐不住了。一旁修煉的沉香卻不能停下來,小家夥不想驚擾了他,便會悄悄地一個人跑到院子裏玩耍。
他跑出院子的時候,正好看到程風坐在院中的石桌旁,低著頭不知道在搗鼓什麽。
雲珩跑過去,在他耳邊大喊道:“程風哥哥。”
程風嚇得一激靈,趕緊把手裏的東西收進廣袖中。
雲珩好奇的看著他:“別人都在修煉,你為什麽在這裏偷懶?”
程風隨意的往石桌上一趴:“別人都想早日飛升,我又不想。”
雲珩追問:“你為什麽不想?”
“因為……”程風笑著點了點他的鼻尖,“因為我對人間還有一絲貪戀。”
雲珩沒聽懂:“貪戀什麽?”
“不告訴你。”
雲珩靠在他身旁,忽然捏了捏他的耳朵,大聲說道:“我看你就是想偷懶!”
“噓!”程風一把捂住他的嘴,“知道就好,別說出來。”
雲珩拉起他的手:“不讓我說也行,那我們去喂兔子吧。”
程風扶額:“怎麽還忘不了喂兔子這事兒?”
小家夥就是在這院子裏玩膩了,想要出去逛逛。反正程風也沒什麽正是,兩個人溜進後廚順了幾根蘿卜,直奔山林而去。
林子那麽大,感受到他們的氣息,小兔妖早就躲了起來。雲珩卻不厭其煩的喊:“小兔子,小兔子,你快出來呀,我給你帶了好吃的。”
程風晃晃悠悠跟在他的身後:“你這麽喊,兔子早被你嚇跑了。”
他話音剛落,前方就出現了一個灰撲撲的影子,正是中秋那人,他們遇到的那隻小灰兔。
“額……”程風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兔子這種動物向來膽小,今天這個是怎麽回事,怎麽小團子一叫他自己倒主動跑出來了。
“小灰灰,小灰灰!”雲珩激動得跑過去,那小兔妖警惕的往樹後躲了躲,雲珩熱情的跟上前,掏出蘿卜遞過去,“我給你帶了蘿卜。”
那小兔妖聽到蘿卜,又怯生生探出頭來,從他手裏接過去就開始啃。
雲珩蹲在那裏,看一隻化為人形的兔子啃蘿卜,看得格外認真。
趁著兔子啃得入迷,他又靠近了幾步,摸摸對方的兔耳朵。兔子沒有反應,仍舊埋頭啃蘿卜。雲珩低頭,看到他身後一截又短又粗的尾巴。想也沒想就伸出手去,捏著那尾巴拽了拽,突然尖叫一聲:“呀!”
程風靠在另一棵樹上,聽到叫聲,身形一閃,就來到了小家夥跟前:“怎麽了?”
他帶著一身修道之人的正氣,剛一靠過來,兔子就受了驚似的要跑。可剛邁出一步,卻又不由自主彈了回來——尾巴還在雲珩手裏攥著。
小家夥驚奇道:“他的尾巴竟然那麽長,小屁股真可愛。”
“……”
“腿也好粗呀,烤一烤,一定很香。”
“!!!”
小兔妖嚇壞了,後腿一蹬,奮力掙紮兩下,抱著蘿卜跑得無影無蹤。
程風在一旁幸災樂禍:“你把他瞎跑了。”
“胡說!”雲珩不滿,“我那麽可愛怎麽會嚇到他,明明是你把他嚇跑了。”
“你說要烤了他。”
雲珩爭辯道:“我就是想想,不是真的要烤了他。”
程風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這時候,天空忽然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
兩個人躲在樹下,程風在雲珩頭頂設了個結界,又摸出手帕,擦去他臉上的雨水。
雲珩一低頭,卻看到不遠處有一朵粉色花朵,雨水打在它的花瓣上,顫顫巍巍的,仿佛隨時要從枝頭落下。
雲珩蹲在那朵小花旁邊,舉起手帕,小心翼翼的撐在花兒的上方,替它遮風擋雨。
程風環抱著手臂靠在樹幹上,好奇的看著他。明明自己就是顆需要人保護的小團子,卻對路旁一朵尋常野花也這麽溫柔。
“小花受傷了。”
程風驚訝道:“你怎麽知道?”
雲珩點點頭:“我看出來了。”
程風手指聚起一道靈力,注如花心,那花兒得了他的靈力,耷拉下去的花瓣又漸漸合攏,包裹住花心。
山裏的氣候陰晴不定,雨說下就下,說停就停,轉眼太陽就要出來了。
程風笑道:“這花妖傷了妖元,一時半會兒估計難以化形。”
他皺了皺眉頭,察覺了意思異樣:“玉泉山一向與世無爭,誰這麽不知分寸,竟敢對山境內的精怪下狠手。”
他正覺得奇怪,瞥眼就看到雲珩伸出手去,趕緊一把攔下來:“這是做什麽?”
雲珩眨了眨眼,一臉天真的說道:“她這麽漂亮,我們把她帶回去,等傷好了,就做成花籃。”
“……”
那花兒嚇得一頭鑽進了旁邊的灌木,枝條都壓完了,卻渾不在意,生怕小團子言出必行,真拿它做了花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