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鬼樓

眼見那蛇蛟如一列失控的火車一般向我們撲來,裹挾起一陣腥風,快如閃電。我心中一凜,下意識的躲到師父身後。

於此同時,隻見北落師門渾身白毛炸起,身軀霎時大了一圈。緊接著,一聲尖利刺耳的厲叫,北落師門縱身一躍,我隻覺得眼前一花,它已經落在蛇蛟的頭上。貓爪子一伸,“噗唧”一聲,那蛇蛟的一隻眼珠子被抓爆了,血漿混著組織液噴了一地。

“嗷~~~嘶~~~”

那蛇蛟遭到重創,渾身巨震,仰天發出一聲痛苦的怒吼聲,劇烈的搖頭擺尾,整條大汶河裏的水如開了鍋一般,沸騰不止。北落師門輕飄飄的一躍,我一伸手便接在懷裏。

望著好整以暇的舔著爪子的北落師門,我心中不禁讚歎,這靈貓搏擊獅虎的本事,果真不是蓋的。

北落師門一擊而中,師父也沒閑著。口誦佛號,挺拔的身形躍至半空中,“大金剛伏魔手”激發,雙掌佛光閃耀,轟然一聲拍在蛇蛟的頭頂上。

蛇蛟一聲慘叫被這一掌生生拍散,整個身軀“轟隆”一聲跌回水裏。緊接著,手杖化成的那道黑影倏然鑽進蛇蛟的嘴裏。蛇蛟痛苦萬分,劇烈的翻滾著。從水裏一直滾到岸上,岸邊水桶粗細的垂柳樹被壓倒了十幾棵。

我和師父急忙躲到一邊,眼見那蛇蛟掙紮的越來越微弱,最後一聲嘶鳴,跌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噗”的一聲,肚皮爆開一個大洞,一道黑影飛向師父。我才看清楚,那道黑影竟然是一條黑龍!黑鱗黑爪,耀武揚威,雖然體型很小,但卻充滿了洪荒的力量。

師父手一伸,那黑龍立刻化成一支拐杖,跟普通的木杖一般無二,毫無奇特之處。

我走上前去,仔細觀察這條蛇蛟,可真夠大的。身軀比水缸還粗,足有十多米長,每一片鱗片都跟家裏用的盤子似的,堅硬似鐵。尤其是頭部,居然有兩個拳頭大小的凸起。想來假以時日,定然會長出兩隻龍角。

師父這才跟我說道,這大汶河裏其實鎮壓著一條龍!河底的無名廟宇,鎮壓的是龍尾。禹王廟鎮壓的是龍頭,所以會在柏樹上長出一根龍頭樣的樹枝來。

這條龍被鎮壓日久,已經死去,但是龍氣尚在。這條蛇也是機緣巧合,吸取了龍氣,才有了今天的成就。隻可惜作惡多端,傷害無辜百姓,才有今天的因果報應。

說罷,便雙掌合十,念起阿彌陀佛往生心咒。我掏出銅木魚,一邊敲一邊跟師父一起超度了這蛇蛟。

忙完這一切,我便說道:“師父,這蛇蛟已經被殺死了,我們回去吧,等明天天亮了再讓村裏的人處理得了。”

師父急忙說道:“莫急莫急,還有一件事沒忙完。”

“還有什麽事?”

師父不答話,來到蛇蛟頭部,掀開它的大嘴,並指如刀,插入蛇蛟的頜下。在肉裏攪了幾下,摸出一個鮮血淋漓的灰白色珠子來。水邊衝幹淨血漬,將珠子遞給我。

我接過來,見那珠子跟我小時候玩的玻璃珠大小一致,灰白無光,硬硬的,並沒有什麽奇特之處。

師父說道:“這是一顆蛟珠,有辟水的作用。潛水的時候含在嘴裏,可以如魚一般在水中呼吸,倒也是一樣寶物。你且留著,說不定日後用得到。”

原來這不起眼的珠子還有這功效,我心中大喜,收在口袋裏。又見師父抽出一柄短刀,在蛇蛟身上忙碌起來。三下兩下,抽出一條白色的肉筋,柔軟堅韌。師父說道,這是龍筋,雖然還未成龍型,但裏麵蘊含龍氣,對於妖物有束縛作用,回去為師給你編一條繩子。除去這兩樣東西,其他的就無大用處了。

做完這一切,我們才翻過高高的河堤,向大舅家走去。就見村口不遠處有手電光芒閃動,見了我們師徒倆,幾個人便迎了上來。近了才看清,是大舅和村長帶著幾個壯勞力。他們手裏都拿著鎬把子,臉上還有驚魂未定的神色。

大舅見我們走過來,心中大喜,拉過我來上上下下看了個遍,確定我沒少什麽零件,這才放下心來,說道:“剛才俺們聽著河裏動靜鬧的不小,還有從沒聽過的大叫聲,跟打悶雷似的,擔心死我了。沒事就好,那魚怪怎麽樣了?”

師父說道:“阿彌陀佛,區區一隻蛇蛟,已經伏誅了。”

眾人聽了,大喜過望,臉上的驚疑神色頓時被喜悅之色代替。村長派了兩個人翻過河堤去看守蛇蛟的屍體,其餘人便簇擁著我們師徒倆回村了。

到了大舅家,村長問起這蛇蛟的屍體怎麽處理,師父略一思索,便說還是埋到禹王廟附近吧。禹王廟有龍氣,可以鎮壓妖邪。村長連連點頭,表示明天就去辦。此時天色已經很晚了,經過一夜苦戰,我也是十分困倦,便擠到表弟的**去睡覺。

第二天一大早起來,便發現河堤上站滿了圍觀的群眾。村長在沙場借了一輛拉沙的翻鬥車,十幾個壯勞力一起動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那十多米長的蛇蛟抬上車,拉著向禹王廟駛去。

至於埋葬蛇蛟的場景,我們並沒有去,而是直接打道回府了。回到家裏,師父把自己關在家廟裏,任何求見都擋在外麵,開始拿出龍筋來琢磨。這龍筋若要發揮最強的作用,還需要複雜的祭煉才行,我在一旁打著下手,忙得不亦樂乎。

大約一個多星期,龍筋才算完工。因為這條龍筋太過柔韌,修為不夠的,難以駕馭。我跟師父學的都是剛毅的路子,對於這種柔軟的東西,用起來頗為費力。想要使用自如,還需多加練習。

我閑著沒事便琢磨龍筋索的用法,心想這龍筋索既然對妖物有作用,不如拿北落師門來練練手。我的想法剛冒出來,正在睡覺的北落師門猛地渾身一震,跳起來就要跑。

“站住!別跑!”

我大喝一聲,追了上去。滿院子裏叮當二五,累得我渾身臭汗淋漓,也沒能抓住這靈貓的一根毛。

龍筋完工的第二天早上,我剛趕到師父那裏,卻見師父正在收拾行李,說要出趟遠門,要我不要偷懶,勤加練功。我想央求師父帶我一起去,師父卻說,這一去不知道要幾個月才能回來,怕耽誤了我上學,還是留在家裏吧。

我心中雖然不舍,但還是送師父到村口。師父仍然是那一身打扮,灰袍麻鞋,一個缽盂一根木杖,一個隨身小包。一路化緣一路行走。

師父走後,便又剩下我一個人。沒人願意跟我玩,我便每日裏除了練功,便是追著北落師門滿世界裏跑。這畜生滑溜的緊,我一直摸不到它的邊。

那天,我正百無聊賴的追著貓亂跑,忽然聽到外麵有人叫我的名字。出門一看,是許斌和許麗娟兩個人。我沒想到他們兩個人會找到我家裏來,萬分高興,便急忙請他們進來。

許斌並不進來,而是一臉焦急的問道:“路博,你有沒有時間?”

我連忙說道:“有啊,怎麽了?

許斌說道:“你不知道,咱班的王嬌失蹤了!”

我心中一驚,忙問道:“怎麽就失蹤了,有沒有報警?”

許斌還沒說話,許麗娟便搶著說道:“報警也沒用,警察根本就忙不過來。我實話跟你說吧,算上王嬌,咱們縣裏已經失蹤了四個女生了,沒有一個找到的。我估計,肯定是被人販子給拐走了,賣到大山裏給人當媳婦去了。”

許斌立刻反駁道:“肯定不會,王嬌這麽聰明,怎麽會被拐走呢。肯定是出事了,路博,你幫我們找找吧。”

許斌的心情我是可以理解的,王嬌是我們班的班花,人長得漂亮,成績又是極好的。隻是為人有點傲,眼高於頂。但是,王嬌跟許斌走的卻十分近。對於他們兩個曖昧的關係,許斌暗地裏也不隱瞞我。

身為畢業生,談戀愛對於老師們來說,是不可饒恕的事情,見一對拆散一對,還美其名曰這都是為了你好。所以,兩人的關係發展都是暗地裏進行的,知道的人極少。如今王嬌突然出事了,他心裏著急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我又不是警察,根本就不會破案啊,這讓我怎麽找?

許斌想了想,給我提供了一個線索。

許斌和王嬌都考上了縣重點高中,暑假裏沒事,王嬌收到一個邀請,去一座鬼樓裏探險。當時王嬌曾經給許斌打電話,想邀請他一起去。許斌對這種事情不感興趣,勸王嬌也不要去,免得遇到危險。

誰知王嬌說了一聲膽小鬼,便掛斷電話。後來,果真出事了。同去的有五個人,三男兩女,結果回來的時候,獨獨少了王嬌。

後來警察追問那四個人,當天發生了什麽事情。其它四人都說王嬌覺得無趣,提前走了。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聽到這裏,我也覺得這件事其實挺簡單,或許真如許麗娟所說的,王嬌獨自離群,可能是半路上被人拐走了。我說了我的想法,許斌搖頭反對,說道:“路博,你知道他們去的是哪裏的鬼樓嗎?那是南關的舊療養院。那地方邪門的很,肯定是在那裏出事的。”

“啥?他們居然去了那裏!膽子真大!”

聽到南關療養院,我也是吃了一驚。當地人沒有不知道那個地方的,有名的鬼樓。原先是五六十年代建的療養院,後來廢棄了。據說十多年前,一個年輕媽媽曾經帶著自己剛滿月的嬰兒從那座廢樓上跳下來,摔得稀爛。打那以後,療養院便開始鬧鬼。

因為縣裏發展還沒有規劃到那裏,所以那個地方比較偏僻,靠著一片墓地不遠。據說有人晚上開車經過那裏,會發現樓上有詭異的火光傳來,一閃而沒。居住在附近的人們有時也能聽到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從裏麵傳來。但是看去,卻漆黑一片,什麽也沒有。

王嬌這幫人可真是膽大,居然敢去這麽凶險的地方找刺激。我見許斌神色焦急,心中不忍,便答應他去看看。於是收拾了一下東西,帶著北落師門就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