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淨水依舊無語
?怕不是又偷跑出來了吧?
歎了口氣,慕容舒清笑道:“帶她過來吧。”
聽到慕容舒清同意,於擅在心裏舒了一口氣,回道:“是!”說完,便匆匆離開了疊翠小宿。
綠倚為她穿戴整齊,慕容舒清出了小樓才剛到亭子,霍芷晴開心又略帶興奮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慕容姐姐!”霍芷晴如一陣輕盈的清風,小跑著來到慕容舒清身邊。
“坐下說吧。”
霍芷晴並沒有坐下,而是站在慕容舒清麵前,臉上燦爛的笑容也收了起來,帶著真誠而愧疚的表情,說道:“慕容姐姐,對不起,上次都是我太任性,給你添麻煩了,還有……還有我大哥,他那日太不禮貌了,你別生氣。”
她像個勇於認錯的小學生一般,慕容舒清失笑,“我沒生氣,你哥哥沒有太為難你吧。”她並沒有放在心上,女子逛妓院在這個時代不僅僅是驚世駭俗,可以說是大逆不道。霍子戚沒有出言責罵,就已經是很有修養了,隻是當時他那陰鷙的臉色,著實讓慕容舒清為霍芷晴擔心了一回。
霍芷晴忽然低下了頭,小聲回道:“沒有。”
沒有?能讓這爽朗大方的女子露出這般嬌羞無限的樣子,看來“為難”她的不是霍子戚,而是言皓宇了!若是這次的事,能促成這一對,也算是好事。
“你今天來,該不會又是偷跑出來的吧?”
霍芷晴連忙抬頭說道:“當然不是,是大哥允許我來的。”那天她說她要來找慕容姐姐,還怕大哥生氣不準呢。誰知道他隻是想了一會兒就同意了,還給了她一萬兩的銀票。
想起這個,霍芷晴從兜裏掏出銀票,遞到慕容舒清麵前,“對了,還有這個!”
定睛看清她手上的銀票,慕容舒清並不接過,而是拿起淨水沏好的茶,細細品味起來。這兩天生病,綠倚竟然不讓她喝茶,平日裏真的太寵她們了。
慕容舒清不接,霍芷晴有些著急了,坐在她身邊,拉著她的衣袖,說道:“慕容姐姐,你收下啊!”
不去看她撒嬌的表情,慕容舒清微笑地回道:“這個我不需要,你拿回去吧。”
將銀票放到桌子上,霍芷晴堅持地說道:“不行,禍是我闖的,我就要負責任。”
芷晴倔起來也沒有這麽容易妥協,慕容舒清柔聲說道:“以後別這麽衝動就是了,這銀票我是不會收的。朋友之間,不必計較這些。”
霍芷晴想了想,爽快地說道:“好吧!”就為了舒清姐姐的朋友二字,這銀票她也沒有必要再堅持。
學著慕容舒清細品香茗,霍芷晴四處打量起這個小院來,剛才急著道歉,沒顧得上欣賞這座小院,仔細看起來,還真是雅致清新。霍芷晴讚歎道:“你這小院挺特別的嘛!不過京城裏到處都是這種極致巧妙的小院,看得多了也沒意思。還是我們的草原大漠好,可以縱情奔跑,可以放聲歌唱。”
她開始想念那策馬狂奔的舒爽、廣袤無垠的遼闊、隨情肆意的自由了,這京城美是美,雅是雅,就是有些拘束。
是啊,自由的靈魂是經不起拘禁的。今天本就打算出行,多一個人正好熱鬧,慕容舒清笑道:“今天我帶你去個地方,雖沒有北方的蒼茫恢弘,卻也是另一番大氣天成。”
那地方她也沒有去過,不過早在兩年前就聽臨風關的那人提過,連他都說好的地方,她怎麽能不去見識見識。
“真的?太好了!走吧!走吧!”早就悶壞的霍芷晴,聽到慕容舒清的提議,馬上雙眼放光,興奮地站起來,拉著慕容舒清就要往外走。
慕容舒清被霍芷晴拖著站起身來,她還真是說風就是雨啊!才走兩步,慕容舒清忽然停下腳步,轉身對正在收拾茶具的淨水說道:“淨水,和我們一起去吧!”
慕容舒清的話,讓淨水驚得手中的茶灑了也不知,她不可置信又驚恐不安的眼對上了慕容舒清柔和堅定的雙眸。
“我?我不去了,我在家收拾東西,等小姐回來就好。”對視了一會兒,淨水連忙收回視線,假裝忙碌地收拾著,隻是顫抖的雙手泄露了她的緊張與惶恐。
慕容舒清看著這樣的淨水,秀麗的眉輕蹙,淨水對出門的恐懼比她想象的大很多。來到她身邊,慕容舒清按住她假裝忙碌的手,輕鬆地說道:“今天去的地方,你一定也會很喜歡的,那裏很美。”
慕容舒清輕柔的笑容可以安撫人心,淨水慌亂的心漸漸平靜下來,躊躇片刻之後,輕咬下唇,撫上自己布滿暗紅胎記的左臉,淨水艱澀地說道:“我,不能出去。”她忘不了十年前,當她滿懷好奇與期待的心和母親走在那充滿訝異、鄙視,甚至驚恐的眼神包圍的大街上時,她才知道,她是醜陋的,是不受歡迎的。她害怕再見到那種厭惡的眼神,害怕再聽到惡毒的閑言碎語,她不要出去。
霍芷晴不明所以,看她們主仆二人磨磨蹭蹭的半天也沒有走出那小亭子,火急火燎地一手挽著慕容舒清,一手拉著淨水,說道:“去嘛去嘛,大家一起去才好玩啊!”
淨水被拉著往外走,雙腿卻拚命地往後退,想掙脫霍芷晴的手,又怕傷了這位嬌客,兩人一前一後地拉鋸著。慕容舒清好笑地走到她們中間,分開兩人糾纏的手。
慕容舒清握著淨水微涼的手,漸漸用力,讓她感覺到自己的力量,真誠地說道:“那裏風景很好,人卻很少。你可以戴上麵紗,我希望你和我們一塊去,好嗎?”
淨水除了十年前走出過祁家,這麽多年來就沒有再踏出過這小院。對於外麵的世界,她害怕、緊張,但同時也好奇、憧憬。戴著麵紗,就沒有人再看得到她缺陷醜陋的臉了,這樣她是不是就可以出去了呢?
淨水久久無語,慕容舒清也不吵她,讓她慢慢地思考,隻是緊握的手始終沒有鬆開。
在霍芷晴快要不耐煩的時候,淨水終於仿佛用盡全身力氣一般說道:“好吧!”
慕容舒清讚許鼓勵地看著她,露出了會心的笑容。霍芷晴早就等煩了,聽淨水答應了,歡呼道:“太好了,我們走吧!”話才說完,人已經奔到小院門口,向她們招手了。
一行四人,還未走出前院就和疾步向外走的祁睿撞個正著。祁睿看到是慕容舒清,停住了急行的步子,問道:“舒清,你要去哪兒?”
那日壽宴過後,他就沒再把舒清當作那個任性的小妹了,他看到了她的從容、她的智慧,他想他該重新認識她了。
感覺到身後輕紗遮麵的淨水明顯全身一震,慕容舒清淡淡地回道:“出去走走。”
顯然,祁睿也看見了慕容舒清身後的那抹倩影,他緊緊地盯著淨水,不敢相信地立在那裏,臉色不知是驚是喜。他這麽多年來,費盡心機,也沒能讓她踏出疊翠小宿,今天她居然願意和舒清出門,是舒清太有魅力,還是他太失敗?
祁睿的失態,淨水的僵硬,慕容舒清都看在眼裏,兩人之間的故事應該不少。現在不是讓他們敘舊的時候,再不出門,淨水很有可能又逃回疊翠小宿去了。
慕容舒清正要開口,祁睿已經緩過神來,隻是眼神依然膠著在淨水身上,說道:“我陪你們一起去吧!”
一起?他剛才疾步而行,不是有事
?慕容舒清好笑地問道:“你不是要出門?”
祁睿不在意地說:“也沒有什麽事情。你們幾個女孩子出門我不放心。走吧!”說完也不管慕容舒清她們同不同意他跟去,就吩咐家丁備馬張羅去了。
慕容舒清有些擔心地看著一直微低著頭的淨水,暗黑的麵紗擋住了她的表情。未給她反悔的機會,慕容舒清輕拉著她的手一路行出祁府,上了馬車才鬆開。
這一路上,淨水依舊無語。
幾個女子坐在寬闊的馬車裏,聽著霍芷晴耍寶地說著童年趣事,慕容舒清也注意到淨水時不時會從車窗裏偷看前方一路相隨的祁睿,慕容舒清暗笑,原來祁睿也不是一相情願的。一路上說說笑笑,兩個時辰的行程很快就過去了。
經過一條蜿蜒曲折的小路,顛簸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馬車終於停了下來。霍芷晴首先跳下馬車,看到眼前鬱鬱蔥蔥、滿目蒼翠的高聳喬木林,興奮地叫道:“這裏太美太美了!”
不同於南方常見的灌木,低矮多情,嬌媚有餘,可惜氣韻不足,這一整片望不到邊的樹林,幾乎每一棵樹都蒼勁挺拔,茂密的枝葉重重疊疊,將陽光阻隔起來,形成一個天然的綠蔭帳篷。霍芷晴向前跑了一段之後,驚喜地叫道:“好清澈的小溪哦,還有魚呢。你們快過來啊!”
跟著她向前走,果然不遠處有一條細細的小溪,水並不多,隻是清涼透徹。
霍芷晴早就摩拳擦掌了,對著慕容舒清笑道:“慕容姐姐,我們去捉魚好不好?”
“不行!”慕容舒清還未回話,綠倚已經緊張地叫了起來,“小姐身子才好些,這溪水涼,又生病了怎麽辦!”
知道綠倚是擔心自己,她也不想再嚐試那種頭疼欲裂、呼吸不暢的感覺了,慕容舒清安撫地拍拍綠倚的手,笑道:“好,我不去,你和芷晴去吧。”
霍芷晴聽說慕容舒清生病了,也不好再勉強,開始發動其他人,“一個人多無聊,綠倚姐姐、淨水姐姐,還有祁公子,一起去嘛。”
淨水完全不會水,祁睿則是覺得女子捉魚嬉戲,他一個男子在一旁終歸是不好。最後霍芷晴熱情的招呼,隻換來淨水的搖頭和祁睿的推辭。
綠倚從小就在水邊長大,自然會遊泳,清澈的溪水也吸引她,在慕容舒清的鼓勵下,綠倚才和霍芷晴一起向前方的小溪走去。
看她們走出一段距離,慕容舒清對身邊的淨水說道:“淨水,我有點冷,你到馬車上幫我拿件袍子來。”
“是!”這林子確實有些涼,淨水應了一聲,快步向馬車走去。
淨水走出她的視線,慕容舒清轉身,對上祁睿略帶憂鬱的眼睛,沉聲問道:“你打算怎麽做?”祁睿喜歡淨水再明顯不過,她要知道他的想法。
祁睿沒有想到慕容舒清會這麽直接地問她,不過他仍肯定地說道:“我要娶她!”
“正妻?”
“是。”
他堅定的回答,讓慕容舒清露出了放心的笑容,隻是他們的結合又讓她擔心起來,“你明白這麽做需要麵臨什麽樣的困境和阻撓嗎?”且不問祁家會不會反對,祁睿身為朝廷命官,又是祁家之後,皇家對他可能早有安排,娶個郡主也是很有可能的,他這樣地堅持,怕是要惹出事端的。
慕容舒清的擔憂,他不是沒有想過,隻是這依然不能改變他的決定,祁睿看著淨水離去的方向,執著地回道:“十年前我就決定要娶她,我不會放棄的!”十年前那雙恐懼、受傷的眼睛深深捉住了他的心,他說過他要讓那雙眼睛充滿歡樂和希望,他不會放手的。
感受到祁睿的堅持,慕容舒清倒沒有那麽擔心了,他既然有這樣的堅持和決心,那麽她也應該相信他有這樣的能力,她現在好奇的是,“十年?”為什麽會這麽久還沒有抱得美人歸
?
慕容舒清好笑的表情,讓祁睿原本堅決剛毅的臉,像挨了一拳一般迅速垮了下來,他懊惱地低歎道:“淨水她不願意。總是以麵貌醜陋,不般配等來拒絕,甚至說我再逼她,就自盡了事。所以……”
“所以十年你也沒能娶到她!”他說不下去,慕容舒清笑著幫他把話說完,他是一顆心都放在淨水身上了,不然以他這俊逸挺拔、明智穩健的翩翩少年郎君,怎麽會因為個小姑娘的一句威脅就等了十年,惱了十年呢。
慕容舒清揶揄的語氣,讓祁睿本就著急的心更加鬱悶起來,不過很快,他又略帶興奮地說道:“很快,她就沒有借口再拒絕了。我已經找到一位名醫,隻要他肯,淨水的臉就能治好,到時她就沒有理由推托了。”隻是他到目前為止,也沒能說服那人幫淨水治臉。
淨水需要治療的何止是臉,更重要的是心,臉固然是她自卑的根源,但是這麽多年的累積,她的心已經習慣性地封閉,就算臉治好了,她也會以身份不配等原因拒絕。慕容舒清憐憫地看著祁睿,他這條情路坎坷還多著呢。
身邊的祁睿一直盯著淨水離開的方向,才走多久就急成這樣?慕容舒清歎息地搖搖頭,笑道:“那你還等什麽,去告訴她吧。”
祁睿有些遲疑地看了一眼已經背對著他欣賞風景的慕容舒清,這樹林裏也沒有別人,馬車又離得不遠,應該不會有什麽危險,祁睿斟酌一番後,轉身向淨水所在的方向走去。
聽到身後漸行漸遠的腳步聲,知道祁睿已走遠,慕容舒清悠閑地向密林深處走去,不能下水,她就隻有自己去探險一番,那人把這裏形容得那麽好,不該僅僅是這樣而已,應該還有更奇特驚心的美景在等著她。
越往裏走,樹木就越茂盛挺拔,紛繁的枝葉將陽光掩蓋得所剩無幾,清新的空氣讓慕容舒清覺得神清氣爽,走了很久,居然也不覺得累。幽靜的林中,偶爾可以聽到幾聲奇怪的叫聲,像鳥叫,又像是蟲鳴,可惜隻聞其聲未見其物。
再往前走,能聽到明快的水聲,不像是瀑布的聲音,沒有奔騰萬裏的氣勢,但又比小溪淺水來得清脆,可是舉目望去,卻絲毫沒有水的影子。又往前走了一段,水聲更加真切,仿佛就在身邊,可是仍然沒有看見任何水的痕跡。慕容舒清疑惑,這樹林裏既沒有山洞,也沒有坑,這水源到底在哪裏呢?
仔細查看周邊的環境,發現不遠處有個向下的小坡,慕容舒清小心地走了下去,下到坡底也隻是一些低矮的灌木,沒有什麽收獲。慕容舒清正打算上去,卻感受到一陣濕潤的空氣隨著清風迎麵而來。
慕容舒清小心地避開腳下的矮木,終於走到坡底的最深處,她居然看見了一個半人高的入口,難道裏麵別有洞天?有些緊張,又有些興奮,慕容舒清彎腰走進了洞口。
沒有走多遠,就看到了流淌的溪水,這裏麵沒有她想象的黑暗,上方細細碎碎的陽光透過矮木照射進來,原來這裏就是她剛才走過的樹林的下麵,怪不得聽得見水聲卻看不見水。再次抬頭,慕容舒清慶幸,剛才沒有好奇地走進這些矮木,不然從上麵掉下來可不是好玩的。
再往前走就是地洞的盡頭,她在樹林裏聽到的水聲,應該就是來自洞穴裏的這個深潭,不明亮的光線下隻看到深潭波光粼粼,看不出深淺。慕容舒清踏上潭邊光滑的大石頭,深深地大口呼吸著清水特有的濕潤而涼爽的氣息。
微微彎腰,慕容舒清想要看清這潭水到底有多深,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從水底衝出來的一個影子濺濕了她的衣裙,也嚇了她一跳,連忙回退兩步。好不容易站穩,慕容舒清一手捂住還在狂跳的心髒,雙眼則搜索著那抹給她帶來無比驚嚇的影子。
潭中一名**著上半身的男子正與她對視。
這是什麽情況?慕容舒清錯愕,尷尬地移開視線,可是男子**健碩的身影還是不可避免地映入眼簾。
男子始終無語,慕容舒清能感受到一雙冰眸緊鎖在她身上。炎雨、蒼素都被她派出查探海月的身份去了,一時之間,她還真不知道該如何說才好,總不能說,“不好意思,你繼續洗!”這怎麽聽都像是在調戲!
這樣的靜默沒有維持多久,男子忽然移動身形麵向慕容舒清而來,他的移動,讓慕容舒清不自覺地又後退了兩步。隻是她忘了,剛才她已經退了幾步了,這次的後退,讓她一個踏空掉進了那深不見底的暗潭中。
冰冷刺骨的潭水從四麵八方向她湧來,腳下完全接觸不到地麵的感覺讓人恐懼,她並不會遊泳,掙紮沒能讓她浮上去,心髒猛地收緊,幾乎麻痹,就在她幾乎要失去知覺的時候,一雙有力的手將她撈出了水麵。
慕容舒清無力地靠在男子懷中,長久地窒息讓她臉色慘白,連呼吸都顯得無力。男子一手環著她的腰,一手稍微用力地拍打她的背後。幾次過後,慕容舒清猛烈地咳起來,用力地呼吸讓她覺得整個肺部像火燒一般地疼痛,不過這讓她有活過來的感覺。
不知道在水中站了多久,男子隻是扶著她卻沒有上岸,慕容舒清雙手緊緊地攀附著男子的肩頭,溺水的感覺實在太可怕了,她可不想再經曆那種恐懼。
與冰冷的潭水相比,男子精壯有力的身體卻顯得溫暖而火熱,慕容舒清能感覺到他微微起伏的胸膛和自己不由自主的輕顫。她的手環著他的脖子,臉靠在他的肩窩上,他的一隻手用力地挽住她的腰,另一隻手則輕拍著她的背為她順氣,兩人上半身幾乎完全貼在一起!現在這個姿勢實在曖昧,慕容舒清不自覺地臉紅心跳起來。
感覺到慕容舒清的呼吸已經順暢,男子收回了為她順氣的手,微微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慕容舒清再次對上了那雙冰冷的眼。
是他?那夜挾持她的黑衣男子,他毫無感情,冰冷而深邃的眼睛慕容舒清不會忘記。
此時的他,水珠沿著濕透的發梢一滴滴地滾落下來,古銅色的皮膚上晶瑩的水珠反射著光芒,如緞的黑發狂肆地披散在胸前,刀削斧鑿而成的臉配上傲挺的鼻子說不出的性感,不可忽視的冷然讓人不由得心顫。
她沒有想到這麽快會再次遇見他,而且還是在這樣尷尬的情況下,慕容舒清低喃道:“你……”一時慕容舒清也不知道要說什麽。
男子看著慕容舒清輕皺的眉頭,便知道她已經認出了他。他寬大厚實的手一路上移,停在她纖細的脖子上,冷硬低沉地說道:“你不該認出我的。”
感覺到男子的殺意,慕容舒清心下一驚。她想她和他一定是犯衝,第一次脖子見血,第二次失足溺水,依現在的形勢看來,他是打算要殺人滅口。
男子握住她脖子的手,久久沒有用力,倒像是在撫摸。
“你真的不怕死!”她讓他疑惑,上次為個丫頭,她竟不懼赤煉,現在又能這般平靜地與他對視。
慕容舒清肯定地回道:“怕!”隻是她不會水,又沒有武功,反抗是不用想了,說服他?更是不可能,這個男人一看就是堅定且無情之人。
兩人就這樣在水裏僵持著,慕容舒清身體承受不住潭水的刺骨,身體不受控製地顫抖,臉色也漸漸蒼白,她想她還不上岸,不用他殺,她就會凍死。慕容舒清顫抖著說道:“你不覺得我們上岸聊會更好些?”
男子不為所動,仍是麵無表情,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麽。慕容舒清很想沒氣質地翻個白眼,隻是已經力不從心。
在慕容舒清凍得幾乎又要失去知覺的時候,男子終於有了動作,他迅速地遊至潭邊,將慕容舒清放在一塊大石頭上,便不再理她,拿起草叢中的黑衣自顧自地穿好。
依然是那一身黑衣,一柄赤紅長劍。男子看了一眼趴在巨石上的慕容舒清,她嘴唇暗紫,正在瑟瑟發抖,身體蜷在一起,濕透的輕紗緊緊地貼在她身上,將曼妙的身材展露無遺,墨黑的長發淩亂地散落一地。男子冰眸微眯,轉身,離開,身影很快消失在這昏暗的石洞裏。
慕容舒清移動了一下四肢,沉重得不受她控製,好不容易舉起的手也無力撐起她的身體,光是走出這個地洞對於現在的她來說,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更別說還要爬上那不低的土坡了。反正也動彈不得,慕容舒清索性再次趴回巨石上休息,下次,她決不讓蒼素和炎雨同時離開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