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眨眼睛,開口想要辯解,話卻哽在喉嚨裏,眼淚啪嗒掉下來。

沈喚感覺視線被燙了下,唇角的弧度僵住,情緒煩躁地移開目光,有點想抽煙。

他從桌邊夾層裏抽出電腦,轉移注意力去辦公,然而腦子裏自始至終出現的都是那雙濕漉漉的眸子。

像被欺負慘的小貓。

他強迫著自己鎮定,鍵盤上的手卻微微顫抖。

“沈喚。”

不知過了多久,她怯生生坐在那頭,臉上掛著晶瑩淚珠,不知是不是思索著怎麽搭話,終於忍不住舔舔幹裂的嘴唇,開口說,“我想喝水。”

可惜對方並沒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眼睛仍緊盯著屏幕,好一會兒才抬頭看向旁邊蠢蠢欲動的空姐和保鏢,淡淡道:“誰都不許給她喝水。”

幾個空姐和保鏢登時麵麵相覷,摸不清這位爺的意思。

來的時候,他分明急迫到不行,恨不得自己動手開飛機,一副關心到極致的模樣。

怎麽人救回來了,反而連水都不讓喝了。

甚至還坐得這麽遠。

不過他既然發話,其餘人也就不敢動手,紛紛從客艙退出去,免得被誤傷。

艙內空曠安靜些許。

林酒酒鮮少被拒絕,更何況是這樣簡單的要求。

她口幹舌燥,委屈得又往下掉眼淚。

抽噎聲埋進抱枕裏,顯得更加細微而可憐。

沈喚喉嚨一緊,額頭青筋微突,輕斥出聲:“把眼淚收回去,再哭一個試試?”

哪知這話更加刺到小姑娘,如同大壩拉閘,她將嘴唇咬破也沒能克製住哭聲,整個人都抽噎起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沈喚就這麽沉默地看著她哭。

手指蜷縮收緊,強忍住哄人的欲望。

他就是把她慣壞了,她他媽才會敢跑去自殺。

林酒酒越哭越凶,越哭越覺得委屈。

以往一掉眼淚,沈喚就用盡渾身解數哄她,現在竟就這麽遠遠地看著。

她抽泣著,含糊不清地哭鬧出聲:“你不要我了嗎,沈喚?”

他隻覺太陽穴跳得厲害。

渾身肌肉繃緊,整個人好像被火灼燒。

他快要克製不住去抱她了。

但他不能。

他要讓她知道錯。

林酒酒最會偽裝,最會撒嬌讓人心軟,誰都不知道她接下來還會幹出什麽讓人發瘋的事情。

他喉嚨幹澀,嗓音冷冽:“你現在問這個問題還有意思嗎?”

“什麽?”

她抽抽嗒嗒的,怎麽也止不住眼淚,紅腫著眼睛望他。

她不明白。

她總是把一切都掌控得很好。

不論誰都在她的劇本裏按部就班地走,包括她自己。

可是沈喚好像不要她了。

這樣不對。

她很害怕。

“你喜歡過我嗎?”

沈喚譏諷地同她對視,反問道,“你哪怕對我有過一點真正的,不是演出來的感情嗎?”

林酒酒被他問得哆嗦兩下,不解地抽泣著回答道:“當然,我喜歡你的……”

“很喜歡?”沈喚頂了頂側腮,手指輕輕摩挲著袋子裏的煙,“你要是真的喜歡我,去死之前怎麽不想想我?”

“我……”

她被懟得啞口無言,好不容易緩下來的淚珠又往下滾。

沈喚卻不饒她,站起身一步步朝她走來,一字一頓接著道:“林酒酒,你是不是還覺得自己是青春期小孩,覺得自殺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威壓沉沉,他居高臨下地盯著她看,在咫尺之內。

她幾乎抬不起頭,擺擺手努力辯解:“我,我沒有……”

然而下顎被用力掐住,疼得她淚珠連成線,她被迫仰頭,撞入一片荒誕可怕的病態中。

沈喚輕笑著,接近瘋狂的占有欲從臉上蔓延,慢條斯理說:“林酒酒,你真的想死,也得死在我手裏,能明白嗎?”

“沈喚,你別這樣……”

她害怕得想要掙紮開,沈喚卻已死死摁住她的後腦勺,低頭毫不留情地吻下來。

這個吻是充滿侵略性,沒有半絲溫情,以懲罰性的姿態粗暴地咬著她的幹裂嘴唇,截住她的呼吸。

林酒酒抗拒不了,幾乎快溺死在其中。

她感覺肺部的空氣都被占有,對方的怒氣完全而妥帖地融在唇齒之間裏。

血腥味彌漫開來,她的唇被咬破了。

沈喚掐著她的後脖頸狠著勁深吻,不知過了多久才施舍般起身將她放開。

他冷漠地凝視著她紅腫的唇,一雙杏眸沾滿淚珠,怯懦而又可憐。

但這隻是她的麵具。

用來欺瞞人的麵具。

“沈喚,好疼。”

她小口小口地呼吸著,淚盈盈地仰頭,極盡柔弱姿態,抬起手腕擦擦眼淚,“你別生我氣,好嗎?”

沈喚受不住她的眼神。

太嬌媚,處處勾引著他。

他沉默地轉身走出客艙,再回來時手裏已經拿了杯溫水遞到她跟前,仍冷著臉沒說話。

林酒酒心中微微抖了抖,雙手接過小口小口地喝著,眼淚跟著滾進水杯裏去。

一路上沈喚都沒再吭聲,闔著眼睛休息,清雋的麵容稍顯疲憊。

林酒酒不敢去打擾他,偶爾瞥一瞥他,像隻被欺負的小流浪狗似的蜷縮在角落裏掉眼淚。

哭累了就昏昏沉沉睡過去,時不時哭出聲。

再醒來時已不在飛機艙內,整個人陷在潔白柔軟的被子中。

身上髒兮兮的西疆服被脫去,換上幹淨的睡裙。

室內拉著窗簾,昏沉一片。

她揉揉腫得厲害的眼睛,強撐著坐起來,覺得嘴巴有點幹裂的疼。

她迷迷糊糊地想,自己現在肯定很難看。

目光在房間裏恍惚地掃視過,沒有沈喚的蹤影。

林酒酒心尖一疼,輕咬著唇從**爬下來,跌跌撞撞朝著門邊走去。

門是上鎖的。

她打不開。

外頭傳來細微的腳步聲,隨後鑰匙插進門鎖,伴隨著哢噠聲,沈喚垂眸靜靜地看她:“醒了?”

細微的禁欲的氣息縈繞在鼻尖。

林酒酒腦中一閃而逝自己似乎被囚禁了這個念頭,紅著眼圈撲進他懷裏,雙手緊緊地抱住他的腰:“你沒陪我。”

嗓音帶著三月露水般的嬌泣:“我被綁架了,好不容易才回來的,你也不在房間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