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最可怕的噩夢（第二更）
“時間之神說：‘經曆最痛苦的事情才會成長，時間會抹平一切的傷痛，在時間裏被撕裂的人將會成就永生。’
時間之神說：‘揮之不去的噩夢能夠伴隨著時光從起源走向終結。’
時間之神說：‘可怕的事物如果不勇敢地麵對，它將盤踞在時間的長河上，將道路堵塞’。”
一大清早，珀修就聽見有人在念叨著什麽神神叨叨的東西，雖然這麽多年來珀修也一直保持著祈禱的習慣，但是他是默禱，和這個聲音不一樣，這個家夥簡直就是擾民。珀修清晨的祈禱和冥想被這個神神叨叨的時間之神給打斷了之後，他無可奈何地走出帳篷。
“我說小比格，你每天早上都念叨這個嗎？”比起珀修，有人更不耐煩，珀修被打斷的是冥想，可是某些人被打斷的是瞌睡。
小比格微微一笑，說道：“倫森克大叔，你就沒有信仰嗎？”
倫森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說道：“別叫我大叔，叫我大哥啊！至於說信仰……我信仰女神希瓦茜爾維亞，你可別想著拉我入夥。”
小比格將頭轉向朝陽，說道：“可是信仰女神並不意味著不存在其他的神靈啊，我就無比相信時間之神的存在。”
聽到這裏，珀修也加入了談話：“你怎麽知道真的有時間之神呢？”
小比格嘿嘿一笑，說道：“瑞林大哥也被弄醒來了啊，我跟你們講講啊。你們看，時間魔法你們都了解嗎？”
倫森克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嘟囔著“不公平，為什麽他是大哥我就是大叔。”而珀修則是說道：“就是時間加速減速和時間靜止之類的魔法？”珀修的了解中，時間魔法一般都是這幾點妨害或者增益效果。
“說的沒錯，不過時間魔法還有攻擊魔法，這個不要忘了。但是時間魔法最終的奧義卻不是這些，瑞林大哥你可以試著猜一下，時間魔法最終的奧義，會是什麽呢？”小比格微笑著說道。
珀修試著想了想，但是沒有頭緒。
小比格歎了口氣，說道：“就是穿梭時空。”
穿梭時空！
珀修沒有震驚，反而是釋然了。如果不能穿梭時空，那麽有什麽資格說是時間魔法的最終奧義呢？他正在點著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的時候，小比格說話了：“但是最終奧義之上，還有更高深的魔法，或者說，還有更高等級的時間魔法師，你知道他能幹什麽嗎？”
“……”珀修正在心想我自己連最終奧義都不知道最終奧義之上是啥我怎麽會明白，但是一股念頭閃過他的腦海。
他說：“是不是……時間之外！”
獅子座對他說過，白色頭發除了年邁以外，還有可能是時間之外的人。那麽憐、索爾都有可能是時間之外的人。沒想到珀修能夠回答上來的小比格顯然是嚇了一跳，隨後他說道：“是啊，就是時間之外的人，能夠成為時間之外的人，已經可以說是半個時間之神了。”
“我還是搞不懂時間之神是什麽。”倫森克一攤手，說道。
珀修同樣灼灼地盯著小比格，希望小比格能夠再給出來更多更明確的答案。兩個人都是相信希瓦茜爾維亞女神的，現在聽到說存在其他的神靈，他們都想弄明白究竟是自己從小到大學習的東西根本就是錯誤的，還是對方是異端！
回答他們的不是小比格，而是剛剛醒來的團長巴甘：“時間之神是一個偉大的存在，他存在於我們的信仰之中。”珀修聽到這裏了忍不住在心頭嗤笑，但是麵部卻沒有任何表情。
八成可以肯定就是邪教了，嘴上說著什麽什麽真諦，但是實際上卻隻是一個根本拿不出任何證據的邪教。隻等今天晚上，珀修就會發訊息回去。比起珀修，倫森克的涵養功夫就差很多了，他仍然不能不著痕跡地表現出自己鄙夷的神色。
“時間之神的概念是根據理論推理出來的，”巴甘無視倫森克的表情變化，繼續解釋道，“如果能夠達到時間之外，那麽就是接近神的級別，如果是真正的時間之神，肯定處於比時間之外者更高一層的存在。也就是永恒存在。理想中的時間之神應該無時無刻都存在著，從他成神的那一刻起，它就超脫了時間，走到了時間之外，凝視著這個世界。”
“……”有些有意思了。珀修心道。他瞥了一眼倫森克，隻見他也變得有些吃驚，似乎也覺得這個理論無法反駁。
“可是成神真的就這麽簡單嗎？”珀修發問了。
小比格笑了笑，說道：“你們隻知道希瓦茜爾維亞是女神，但是你們相信神靈會死亡嗎，而神靈又為什麽死呢？”
“！！”兩個人大吃一驚，聽小比格這麽一說，難道希瓦茜爾維亞的死亡還有什麽內幕……
“她曾經是神，但是死前不是了，她的神力被剝奪了，而又沒有出現新的神靈……我們堅信，隨著神靈的更新換代，會有時間之神出現的，而我們現在，就是時間之神最忠實的信徒。”小比格說道，“我們的教義，就是要締造一個時間之神！”
“！！”震撼，無以複加的震撼！教會是為了維護女神的教條，而這個所謂的時間旅者……居然是想締造一尊神靈！
珀修微微頷首，勉強笑道：“那麽說來，你們這個教反倒是挺有意思的……”
但是巴甘卻擺了擺手，說道：“夠了，比格，聖騎士和牧師需要保證足夠的對女神的信仰，否則他們使用出來的魔法會削弱力量，我們的神畢竟還沒有來到這個世界上，還不必大麵積宣教。”
珀修明白了，現在教會最大的優勢其實是刻印，隻要對女神有信仰，就能夠獲得正義刻印，而這個什麽“時間旅者”教派卻拿不出那麽多的時間刻印擁有者，因此時間旅者還不能夠擴張。雖然邪惡刻印名義上和正義刻印相對，但是邪惡刻印的擁有者卻少得可憐，根本不足以和正義刻印匹敵，因為除了真正的心存正義獲得正義刻印的許可之外，正義刻印的獲取渠道還有對女神獻上忠誠。
怪不得塔修洛姆教會是世界第一教會，也是獨一無二的擁有政權的教會，隻因女神的庇佑。
相比起塔修洛姆教會，這個時間旅者教派能夠拿出的神跡就少得可憐，當然如果按照他們所說的，時間旅者真的等到了時間之神的降臨，對時間之神獻上忠誠之後，就可以獲得時間刻印……
那將是一場大洗牌，最起碼，時間魔法的大麵積推廣將會對這個世界帶來一場巨大的衝擊！首當其衝的將會是現在坐山觀虎鬥的塔修洛姆教會！珀修心中暗暗心驚，也暗道：“這是命運對教會的製裁嗎，這個時間旅者教派，似乎很有發展潛力啊……”
當下，珀修打消了在今天晚上向聯盟發信息要求聯盟立馬派人來剿滅這個教派的念頭。珀修暗暗瞥了倫森克一眼，果然他也是暗暗點頭，珀修這一下可就是真的暗道不好——珀修自己知道，倫森克這樣的聖騎士一般由信仰建立起的刻印，持有者一旦對女神的信仰動搖，甚至背叛女神的教條，就會削弱甚至失去刻印。
倫森克如果有了動搖，那麽他的刻印就會被削弱，到時候就難以跟上團隊的步伐了。
珀修自己不一樣，他的信仰……可以說根本沒有！他的刻印源自奧利維拉的一個瘋狂的實驗，而他自己本身就是奧利維拉的實驗產物，奧利維拉最得意的地方就是珀修的刻印擁有獨立性——不依賴神靈，不依賴信仰，也不依賴自身的正義程度，而是把刻印單獨拿出來當作一個單純的道具！
也就是說，刻印，從此擺脫精神奴役！
可惜珀修自己不知道，到現在為止他還是保持每天對神靈的祈禱……
當然他祈禱的方式與眾不同，他和女神的關係也原本就不是信仰的關係，隻是他自己不知道罷了。
當然這隻是奧利維拉的實驗，實驗畢竟是有風險的。珀修是唯一一個活著從實驗室裏出來的嬰孩，也就是說其他人……
第二天又是一天的趕路，有巴甘這個強力打手在，根本不需要隊伍裏的人出手，按照巴甘的意思，每個人都是有生力量，沒必要和這些小東西浪費精力。他一路上的護衛行動讓珀修不禁感歎：“不愧是狂戰士，身體素質果然過硬！”
一天的高強度戰鬥珀修自問是自己也難以辦到的，雖然他的爆發力由洛維特訓練得超乎常人，但是持續作戰能力還真的是拍馬也趕不上狂戰士……狂戰士恢複能力太驚人了！
之前珀修和結剛對打的那一把，他事後經常分析，他發現如果結剛不托大使用狂戰士狀態，想要在正麵一對一對轟過珀修，哪怕珀修領悟了卡萊爾的少許劍術，珀修也是萬不能打敗他的，頂多也隻是混一個敗落逃跑搬救兵。
當然，這是現在的珀修能夠想出來的下策，以前的珀修可是打死都不會逃跑的。
一天的趕路結束了，在蕾貝卡的家門口碰頭之後，蕾貝卡也在家裏擺設了宴席招待眾人。珀修特意看了一下，他們家族的紋章確實是一把血紅色的鐮刀，看樣子這個家族的族徽就會是這個東西了……
是夜。
“就是這裏了，你們自行摸索吧。”蕾貝卡的族人將巴甘小隊帶到了一個雕塑前，和蕾貝卡簡單吩咐了幾句，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好像對我們很不在乎？是看不起我們嗎？”芙琳忍不住說道。蕾貝卡尷尬地笑了笑說道“那個……因為很多人都根本過不去這道關卡，所以族人也不怎麽期待了……況且……”說著，蕾貝卡撓了撓頭，沒有繼續說。
“況且我們還是你帶來的對嗎？”正當大家不知道她想說什麽的時候，艾文格魯特插話道。
“嘿嘿……”；蕾貝卡撓了撓頭笑了笑。
珀修卻無心在這裏扯閑天，他直接說道：“我們開始吧。”
眾人也收起嬉笑的神色，開始認真對待接下來這個難關了。雖然說眾人一路說笑，但是對這個所謂的“時間之神”布置得把戲，卻十分看重。
“那麽，我要開始儀式了。”蕾貝卡居然也收起了嬉笑的神色，嚴肅地拿起了一把刀。隻見她把自己的左手平舉伸出，然後持刀的右手在左手上狠狠地劃開一道口子……
小刀上刻畫的血紅的鐮刀忽然綻放出妖異的光芒，就像是刻印一樣閃耀起來，蕾貝卡將自己的手按在時間之神的雕塑上，輕聲詠唱——“罪民願以血，來洗刷罪孽，罪民願以命，來換取寬恕！”
珀修真的是看呆了：這個時間之神，居然還有斷罪的權力！簡直就像是翻版的希瓦西爾維亞！這個教派，究竟是邪教還是正教？
血液融入了時間之神雕塑的內部，忽然間，所有人都有一陣炫目的感覺。珀修對這種感覺並不陌生，他在前往零薔空間和九葵空間的時候，都要經曆一次這種感覺。據零薔說，這是進入靈魂空間時靈肉分離的感覺。
“這個時間之神真的不簡單啊……”
不知過了多久，珀修再次醒來的時候，周圍不再是傭兵團的夥伴們了。
“走散了嗎？”珀修輕聲自言自語道。他稍微凝了凝神，仔細看了下周圍的環境……
琴修海峽！！！！！
夜裏的琴修海峽！！！！！！！！
卡萊爾失蹤之夜的琴修海峽！！！！！！！！！！！！
“我……”珀修握了握拳頭。
“嗒嗒嗒……”還不待珀修有什麽感慨，一陣腳步聲就傳來了……
驚愕的珀修看到了同樣驚愕的結剛，如果不是兩個人相貌完全不同，那種場麵簡直像是照鏡子。
這就是時間之神的魔法嗎？
“原來是你！”結剛怒道。
“請等一等！”珀修已經稍微有些了解事情的真相了，所以他不會再讓凱特的計謀得逞了。至少，他要讓自己和結剛都活下來！他要親眼看見真凶，親眼確認真凶是不是凱特，而不是被不知道是誰的凶手謀殺！
“時間之神，倒是送了我一份大禮呢……”他在心頭自言自語。
“等什麽等，你這叛徒！”結剛一拳狠狠地揮上來了，但是現在的珀修對上以前的結剛，已經強太多太多，結剛根本不是他的對手，珀修輕巧地閃避了結剛的攻擊，然後說道：“這裏麵有誤會！”
“誤會你大爺！”結剛暴怒地直接激活了狂戰士模式！珀修心頭一凜，這和之前不一樣啊。
哪想結剛看到自己的攻擊被珀修輕巧地閃開，心頭暴怒，就像是打之前在角鬥場裏那個刺客一樣，他直接激活了狂戰士模式，提高了自身的速度。
隻要能打中珀修，哪怕是一拳！結剛的心頭這樣想著。
開著狂戰士模式的結剛依舊是追不上珀修，但是這樣珀修已經非常吃力了，他隻能閃躲，不敢招架，他怕被結剛纏住直接打起近戰。但是結剛的速度畢竟不是龜速，珀修氣喘籲籲地閃躲一陣子之後，終於有一拳閃不開了。
珀修隻好硬下頭皮一拳迎擊，正是這一拳，將結剛打退到了琴修海峽的邊緣。
從一個邊緣打退到另一個邊緣，珀修進步真的實在是不小。珀修心頭感慨了一番以後，連忙跑到結剛的麵前，說道：“你誤會了，我隻是……”這一瞬間，珀修感覺到背後有一股強大的推力……下一個瞬間，他發現自己已經在下墜了。
是誰？珀修想要轉頭，他拚命地轉頭，哪怕掉下去也無所謂，隻要看一眼那個人是誰！
凱特！珀修一眼就看到了那個人，果然是他……嗎？
珀修看到了第二個人影，是……卡萊爾！難道是卡萊爾？刻意把他逼上絕路來拉攏他？卡萊爾真的幹得出這種事……
不，還有人，那個人是奧利維拉！為什麽！奧利維拉為什麽要這麽做？
珀修再一眼掃過去，教皇，索爾，安吉拉，卓韋弗，夏亞老爺子，以及最後一個……
焰火紅長衣，銀色長發，氤氳的霧水籠罩著的嬌軀……
憐。
珀修絕望地落入了深淵。
“啊！！！！！”珀修怒吼著醒來了。
“瑞林你終於醒來了，看樣子你的‘噩夢’很難應付啊……”巴甘輕聲說道，“你還有之前的記憶嗎？或者說，你手裏頭有時光之鐲的碎片嗎？”珀修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什麽都沒有。自己算是失敗了？
“好吧。”巴甘也同時看到了，“看樣子你也失去記憶了，那麽現在我們隻有最後兩個希望了，希望他們兩個有人能夠成功。”
自己算是失敗了？珀修再一次問自己。
可是自己靈魂深處那種恐懼感為什麽揮之不去，自己之前在那個靈魂空間裏留下的記憶……為什麽沒有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