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夜話（第一更）
珀修愣了愣神，看了看自己，又掃視了周圍的人一下。隻見巴甘和沙爾手裏都握著一截時光之鐲的碎片。而其他人——蕾貝卡，芙琳，以及艾文格魯特手中都是空空如也，他們和珀修一樣，雙目空洞，臉上帶著少許的恐懼。他們也和自己一樣做了噩夢嗎……不，他們應該什麽都不記得了啊！為什麽他們臉上也帶著恐懼？難道他們單純因為驚嚇？
珀修不知道，在靈魂空間受到驚嚇，恐懼的是靈魂，因此眾人雖然沒有記憶，但是依舊害怕。
“我……出去冷靜一下。”珀修說道。
“你去吧，不要太在意這些事情，我們還有磨練的機會，我們的目標是屠龍！”巴甘再一次說出了他說過四遍的安慰人的話，珀修點了點頭，說道：“我需要靜一靜。你們今天晚上都不要來找我了。”事先蕾貝卡就安排好了各人的住處，珀修這樣說，目的就是希望沒有人去他的住處打擾他。零薔在他腦海裏無限地說著“快找個沒人的地方讓我出來，我有新發現！”之類的話，珀修這麽說，一方麵為了散心，另一方麵為了讓零薔出現。
“嗯，你們也都回去好好休息吧。”巴甘看了下眾人都神情渙散，也不好讓他們繼續留在這裏，眾人一聽，也都四散離開了。隻剩下巴甘和沙爾。
“一定要成功啊……”巴甘看著雕像下昏睡的兩個人，默默地祈禱。
“好了，這裏一個人都沒有了，你想要說什麽？”珀修語氣低沉地說道。
零薔看著珀修垂頭喪氣的樣子，說道：“你對那段回憶真的這麽重視嗎？”
珀修歎了口氣，說道：“這是我一生最後悔的一件事，我當時真是不太幼稚也太愚蠢了，如果我再懂點事，如果我再成熟點，我不會發現不了那個陰謀詭計的……結剛前輩到最後可能都已經看出一些端倪了，他最後有些留手……都是我的錯，我淪落到這種地步，都是因為我太蠢太弱！”
九葵漂浮在半空的靈體卻是搖了搖頭，說道：“孤倒是不覺得，根據你的記憶，他全程都是下狠手跟你打的，他之前撞見了你和那個白毛……叫什麽……哦對，叫索爾，你和那個索爾見麵的時候，他可是看見了。因此先入為主，他對你可是有著不少的成見。孤可以保證，他招招都是下狠手的，如果不是你天賦驚人，又有著強橫的實力，你或許早就被他幹趴下了。”
珀修之前就隱約猜到了，那天自己和索爾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有一個人來窺視，自己試圖去追，卻沒有追到……九葵說是結剛，就是結剛吧，是誰已經無所謂了，他現在哪怕是站在海邊遠眺，都看不見斯普維塞的海岸了。
“或許吧……”珀修沒有反駁，“但是悲劇的釀成絕對不是一個人的錯，我隻能檢討我自己。我覺著我從小泡在蜜罐子裏虛度了這麽多年光陰，真是可歎……我小的時候，除了吃喝玩樂以外就是祈禱，祈禱！沒完沒了無窮無盡的祈禱！這個年齡的卡萊爾，恐怕已經在和他的師父比劍了！”
這回輪到零薔搖了搖頭，她說道：“他的成長經曆造就了他，你的成長經曆也造就了你。你在年幼的這一段時間裏，你保持著純淨的心靈，讓你的刻印積蓄了很多的力量，從而和我引發共鳴，最後才能夠晉升為靈金刻印，這種積累，可是任何知識都換不來的。祈禱可是功不可沒……”
珀修再次歎了口氣。心情不好的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往壞處想，零薔和九葵也隻好勉為其難地安慰他……雖然這倆也安慰人的水平也就如你們所見了，但是珀修心裏總算還是好受了一些。
“零薔，你找我有什麽事嗎？”珀修不想再聊那些白傷心沒有任何意義的話題了，他直截了當地問零薔她一直在自己腦海裏叫喊的原因，零薔和九葵居然同時都罕見地沉思了片刻，珀修驚訝地盯著兩個靈體，也是一言不發。
自從和她們倆混熟了以後，她們倆總是無時無刻地嘰嘰喳喳在自己腦海裏吵個沒完，平時的時候珀修都是直接無視腦內的小劇場，有時候煩了甚至直接在自己的腦內丟個屏障阻隔一切精神騷擾，但是這回她們兩個居然罕見地沉默了……
“我想，我可能有些頭緒了，你之前曾經說過，第一次我們見麵的時候，‘我’說了很多不符合我性格的奇怪的話，你還說‘零薔’這個名字就是那個聲音告訴你的……我覺得，有可能是‘另一個我’，也就是封印之下，原來真正的我。我現在頂多算是一個靈體，有著自己的意識，但是失去了大部分的記憶和全部的力量，當打開封印之後，我就可以重生！”
“你是說‘另一個你’從封印的縫隙中給我傳音？”珀修問道。
“很有可能，那時候零薔姐姐還沒有醒來，不可能給你傳音的。”九葵說道，看著珀修疑惑的眼神，九葵繼續解釋道，“至於為什麽‘另一個零薔姐姐’會選擇你，孤認為恐怕是看中了你的天賦！‘另一個零薔姐姐’認為你擁有把她拯救出去，複活原來的自己的能力，也就激活了現在這個零薔姐姐，同時也傳出一一縷力量來與你通信……但是很可惜，那股力量太薄弱了，無法完全喚醒這個零薔姐姐，隻能微弱地向你傳達信息罷了。”
看著珀修越來越驚愕略帶一些崇敬的目光，九葵吐了吐舌頭，說道：“當然，這些都是我猜的，具體是什麽樣還要你打開封印再說。”
“等下，”珀修把話題又扯了回來，“你們覺得那個什麽‘原本的零薔’看重我的什麽天賦？是我的燙金刻印嗎？不，不是，如果是的話你們肯定早就說了，是不是……和我進入那個靈魂空間之後雖然失敗了，但是沒有被抹除記憶有關？”
“憐把你**得聰明得不像話了。”零薔歎了口氣，看著原本單純得像塊玉一樣而現在心上麵長七八十個竅像個馬蜂窩一樣的孩子感歎道，之前他還是個蠢蠢的，跟在凱特背後一口一個前輩喊得倍兒甜。
珀修懶得吐槽她，繼續說道：“那你說你看出來我什麽天賦了，或許我這種情況的出現，隻是湊巧也說不定啊。”
“神的權能！或許是你們教會的人，也或許是別人，也或許真的就是天賦，這三者中的一者讓你有了神的權能，神術對你無效了！神靈的記憶消除魔法也無法清除你的記憶了！”零薔說道，“神靈的魔法對所有生物死物都有絕對的執行力，即使是聖耀衣也無法抵擋神靈的魔法，除非是和神靈對等的存在。兩個神靈一者對另一者釋放魔法，要麽二者都毫發無傷，要麽二者都受到相同的傷害，這也算是一種詛咒吧……另外，到底是全部免疫還是全部受傷是隨機的，各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
“……放開我的體質不談，我比較好奇你為什麽會對神靈有這麽多了解……”珀修側頭問道。
零薔一攤手，說道：“你問我，我問誰，我記憶被封印了一半，你想知道就解開封印咯。到時候我看心情告訴你。”珀修馬上不說話了，據零薔說，解開封印重要的一步是獲得所有的芳華劍……這根本辦不到啊喂，維吉把自己的劍看得比命還重要！而且你告訴我還要看心情，到底是誰幫誰解開封印啊，能不不能有點節操！
“好吧，神的權能你們覺得最可能來自哪裏……難道是奧利維拉叔叔教我的祈禱方式？”珀修連續問了兩個問題，九葵立馬在自己胸前用雙手比了個大大的叉：“完全錯誤，要是異端祈禱方式能給人鑄就神的權能，那還要正規祈禱方式幹什麽！笨蛋！”
“……說得也是。”珀修聳了聳肩，“那你們覺得是什麽呢？”
九葵和零薔對視了一眼，最後還是說道：“我們有兩種看法，一種是你是教會培育的神靈的雛形，他們打算把你發展成一個神靈。當然，可以從你從小的教育看出來，他們對你的培育方式很不一般，我們不知道他們的真實目的，但是你肯定是特殊培養的，稍微聯係一下就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不過很多內容都是猜測的，也不能完全做準。第二種則是……你是神靈轉世！”
珀修就差在喝茶了，他很希望自己當時在喝茶，然後一口茶就噴出來，雖然噴不到兩個靈體臉上，但是噴出來多少總能表現一些自己的感情——你們胡說八道些什麽呢！
“首先，女神希瓦西爾維亞，男性珀修??葉連，性別上就不一樣啊！其次，神靈轉世都不帶記憶的？最次，神靈轉世每個覺醒什麽什麽神靈之力然後實力暴增，還要向人類學習知識技能？”珀修一連串的理由就噴出來了。
但是零薔也迎擊回去：“沒人死後還帶著記憶，也就沒有人知道轉世會不會變性別，你最好不要期待性別不一樣這個理由能夠否定你是神靈轉世。第二和第三，我就一塊說了……你還記得女神希瓦西爾維亞是怎麽死的嗎，我是說，你知道神是怎麽死的嗎？”
女神希瓦西爾維亞是怎麽死的……這真是一個沉重的話題。
珀修曾經在曆史書上看到過這段，當時的教會無力保護女神，人類暴亂，將教會砍殺殆盡之後，終於將女神殺死了……沒錯，傳說中創造天地萬物的女神，是被人類殺死的！按照小比格的話來說，她是被剝奪了神力之後殺死的！
也就是說她的轉世有沒有記憶還真難說呢，更別提什麽覺醒力量了……
那麽無父無母的自己，究竟是什麽呢？
珀修等人走後不久，倫森克也幽幽轉醒了。巴甘看到他醒來，連忙走上前去。
“你醒了，看樣子……”巴甘掃視了一眼倫森克的手，空空如也。不過他涵養功夫還過得去，沒有表現出失望的神色。倫森克臉色蒼白，雙目空洞，一副受到了極度驚嚇之後的表情。但是偏偏是什麽嚇得他，他卻一點都記不得了。
長時間的麵對最害怕的事物和長時間的靈魂出竅帶來的是極度的恐懼和精神上的疲憊，隻是稍過了片刻，倫森克就昏睡了過去。
“你也失敗了啊，看樣子我們所有的籌碼都壓在了他身上了。”沙爾緩緩地說道，“他，應該不會讓我們失望吧。”
巴甘笑了笑，說道：“我都能成功，更何況他呢？”
沙爾搖了搖頭，說道：“艾文格魯特也失敗了，他的神學可比你學得好，你想想看，除了神學，這道‘試題’還考了什麽？”巴甘仔細想了想，說道：“當自己曾經的遺憾，以及自己最大的恐懼再次出現在自己麵前的時候，你應該怎樣麵對。”
“這道題考得就是心態，你看他們年輕人一個個想不開，太在乎，所以都失敗了，這個家夥也是……”沙爾說道，“小比格也是個孩子，哪怕他是‘聖子’，他也是個孩子啊。”
“這家夥雖然是教會派來的，但是也挺可憐的……”巴甘說道，“真是可惜了，他遇上了我，我對自己的父母都不會手軟的！他如果敢輕舉妄動，我就一刀剁了他！這個混小子！”他說的自然是倫森克，珀修的偽裝技術十分巧妙，想要看穿他不是很容易。
“好了，瘋子，我們靜靜地等著聖子的蘇醒吧，我希望他不要動用‘那種力量’，動用了‘那種力量’的他看起來都不像個人……”沙爾說道。
“嗬嗬，那又怎麽樣……他早晚都不會是人的，儀式已經在布置了，他早晚都要……加冕！”
“喂，零薔，九葵。”珀修開口打斷了對於自己身世身份的探討，說道，“我到底成長了嗎？這幾年來，我究竟是隻變強了，還是心靈上有了成長？我越來越害怕了，我害怕未來，害怕責任，害怕使命，害怕神靈……”
“你的力量變強了。”零薔說道。
“你的智慧增長了。”九葵說道。
“但是你的心，你的靈魂，並沒有改變。”零薔說道。
“正如憐姐姐說的，你的心中依舊還是有那樣一個惡魔。”九葵說道。
“名叫懦弱。”零薔說道。
早已經知道答案的珀修歎了口氣，說道：“或許吧，如果最後一刹那我反手拽下來一個人，我就不會跌下去了。但是當年我沒有拽結剛，這回我依舊沒有……不，是更是狠不下心去了！哪怕當時在靈魂空間，我受到少許催眠，認為懸崖上站著的人都背叛我了的時候，我還是不忍心用他們的生命來換我一個人……我是不是改不了我的懦弱了。”
“或許吧，但是這樣的你才是珀修啊！永遠都當不了國王的大笨蛋珀修！”九葵笑道。
“你不是維吉，不用為了皇位和國家每天考慮犧牲這個犧牲那個；也不是曾經的卡萊爾，不用為了兩全其美拚無數次性命；更不是凱特，不必為了自己的成果狠心舍棄自己的人格。你是我們的主人珀修，我們更希望你活得開心一點。”零薔也是說道。
珀修擺了擺手，說道：“真是謝謝你們的安慰，但是很抱歉的是，這個惡魔……我無論如何都要擺脫！”說著，珀修緊緊握住自己的拳宣誓。
“那麽加油！”零薔說道。
我記得我是更新了，但是沒有顯示更新不知道是個什麽情況，第一更，再晚點二更。
啊又是將近五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