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山神廟

玉起得很早,當藍蔚蔚一打開院門的時候,他就獨自坐在古老的水井旁邊,藍蔚蔚想和他打個招呼,但他看見藍蔚蔚出來後,隻斜斜看過一眼後,又開始研究整個天空。

村莊裏的天空仍舊是和昨天一般,濃稠像是某種惡心的調和物。

這是玉昨天說過的原話,但藍蔚蔚在經曆了昨天莫名的驚嚇後,也覺得是這樣。

沈伯今天並沒有過來叫他們吃飯,所以藍蔚蔚也不再好意思去蹭飯,拿屋裏的熱水瓶倒了些熱水泡了一盒泡麵。

玉看見藍蔚蔚坐在石凳上吸溜著泡麵,像是才發現她在那裏,問著:“我那天的泡麵呢。”

藍蔚蔚差點一口麵嗆到嗓子眼:“你要吃?”

“嗬,吃什麽吃,我讓你別貪吃了。”

藍蔚蔚一邊吸著泡麵,一邊反問:“為什麽,不是給我的?”

難道泡麵裏麵有東西?

“因為,那是我的,幫我裝好,那是我最後的口糧,懂?”

“嗬嗬。”

藍蔚蔚迅速地吃完剩下的桶裏泡麵。

哼,最後的口糧,明天再出不了離山,她要把最後的口糧吃掉,吃掉。

一個多小時後,沈明全過來了,說沈伯有點小感冒,但不是什麽大病,吃過藥後感冒好多了,在房間裏休息。

藍蔚蔚表示要去看望看望沈伯,但被沈明全攔下了,聽到他說的原因,藍蔚蔚沉默了,他們今天大概要去探一下山神廟。

玉聽到山神廟三個字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明顯緊崩了一下。

山神廟在藍蔚蔚從小的認識裏,隻是一個祈福禱告的地方。藍氏從小也帶她去過不少的山神廟,大抵是比較熟知耳熟能詳的大山神廟。藍氏說過,隻有那些山神廟,才沒有那些鬼鬼魅魅的怪東西,她才能安心地放自己一個人在那裏。

記得最清楚的一次,是有次去經雲山,經雲山是國內五大山之首。

第一次去經雲山的時候,藍氏沐浴焚香了近三日,也將藍蔚蔚小胳膊小腿的也泡了有一上午的藥膳湯,才準她穿上長道袍去經雲山。

經雲山的住持大抵也和藍氏相熟,她們是住持一路上接引過去的,讓藍蔚蔚倍感新奇,看著經雲山裏那些老和尚小和尚,住在寺廟中一個個一本正經的念著經。

山神廟,就供應在最高處的經雲山峰,住持還領著藍蔚蔚到山頭上的山神廟拜拜。

當時的山神廟建得很闊氣,小時候她根本都不懂,那時候藍蔚蔚單純覺得就是很漂亮,看看不自覺都癡了,藍蔚蔚當時還磕了好幾個響頭,被住持老爺爺親切的摸了摸頭。

藍蔚蔚順著石板路向下回去途中,在拐彎的時候,遠遠看著擺放在宏莊寶殿裏的彩塑山神,仿佛雙眼彎了彎,胡子也向上翹了一下。

藍蔚蔚高興得不行,回去和藍氏興奮地講了一下午,講著山神廟的每一個細節。藍氏聽在耳朵裏,近幾日緊鎖的眉頭也鬆開了幾分,念叨著總算是有點效果,又領著她到經雲山住持那裏,讓那些守舊的老和尚們講經擺誦了幾天,才依依不舍回到藍花花客棧。

可是就在今天,沈明全卻也說帶著他們去找山神廟。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在昨天沈明全將他父親挖道鋪路的事情說出來後,可沒講過山神廟一個字,當時有那麽多人出事的情況下,都沒找到山神廟,他們幾個對離山根本不熟悉的外鄉人,會找到嗎?

當然沈明全和玉指路的本領要高一些,但山神廟,藍蔚蔚覺得很難找到。

山神廟是一方地方的守護神,風水敗盡了,那山神廟也不複存在。而沈明全真的要去找那虛無縹緲的存在嗎?

“我知道一個地方,一個別人都不敢去的地方,你們要不要去,要不要闖一闖?”沈明全說這些話有著十足的篤定,眼神自信而又瘋狂,像是一個困入迷霧的獸,有著一絲的機會,都會去闖一闖。

藍蔚蔚也在考慮,要不要冒險,可是看沈明全自信在握的樣子,她又有些不確定了,向旁邊看去,想看一看玉的態度。

他正在審視著沈明全,藍蔚蔚的求救目光並沒有打劫他一分一毫視線,他根本是目不斜視。

等了有一會兒,沒想到第一個開口的是印佳妮,她自從來到離山後,就有很大的變化。

今天的她很淡漠,連平日時常挑釁藍蔚蔚的目光也沒有了,就像是一潭死水一樣。

她輕輕的說:“明全,我去。”

像是情人的呢喃,她失神地看著沈明全,眼神纏綿,像是用盡所有的力量來愛著這個男人。看著藍蔚蔚複雜不已,世上真的有這樣一種感情嗎?印佳妮是個嬌小姐,她有著所有人都不喜歡的嬌脾氣,但她愛沈明全的心是真的,雖然有些獨占欲,但愛情裏哪有不想獨占深愛人的欲望,隻是這種愛太讓人窒息,藍蔚蔚也隻能旁觀。

玉似乎觀察思量時間足夠了,瀟灑地站起來,嘴角扯出個笑,雙手插在褲兜裏,他今天換了又一件衛衣,仍舊是深色衛衣加牛仔褲,不同的是脖了裏那條嫩黃絲巾仍沒有拿下來,他上下都是些怪異的裝扮。

“嗬,明全,既然你都知道山神廟的路,那我們就走吧。”

印佳妮和玉都已經表決,那藍蔚蔚也隻能跟隨,如果留她一個人在這裏,也不是辦法,雖然她很不想去。

來到山神廟山洞的時候,藍蔚蔚歎息。

果然如此,落破的山神廟,在沈明全的帶領下,藍蔚蔚幾人找得很容易。

或許是當時死了有三十人太過於震懾人心,沈明全一邊走在有些低矮的山洞裏,舉著強光燈說:“我們並沒有想下去來探探山神廟,後來從離山搬走的人也越來越多,我父親又在家中自盡後,根本沒有人理會這個山神廟,但我就是知道,所有的源頭就是在這裏,所以我今天,一定要來看看。”

“你們看這裏,就是當時我父親他們發現的暗色的血跡。”

藍蔚蔚低頭看著,年代太過久遠,那些紅色的痕跡已經幹涸成褐色,一片片在低矮的山洞頂端或底端,像一塊塊醜陋的疤痕,即將快要剝落,可是它們仍舊頑強地在上麵掛著,記錄著曆史的塵埃,猙獰又頑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