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沈府

沈諭也沒有在意藍蔚蔚的回答，他仍舊有些自言自語：“山神廟開，四方靜土，保平安，需祭祀。”

突然，他的眼神像是一道閃電，扭頭看著藍蔚蔚。

“你知道是什麽祭祀嗎？”

“嗬嗬，你知道的，否則你怎麽會和我回沈府。”

藍蔚蔚聽他說得話，她內心更加不安，藍蔚蔚根本什麽都不知道，她也隻是單單覺得沈姓這個字很敏感，她好象覺得應該有什麽關聯。

藍蔚蔚沒管他說的到底是什麽意思，抽出最主要的問題來問：“祭祀到底是什麽樣的儀式？”

沈諭雙手背到後麵，轉身輕輕的說著：“儀式，確實是一個儀式。”

隨後就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藍蔚蔚覺得一頭霧水，她在屋裏等了一會兒，四周的空氣都有些粘滯，藍蔚蔚覺得莫名有些寒冷，骨子裏的寒氣，蹭蹭蹭的向上升著。

藍蔚蔚小聲地問著：“沈公子，你覺得冷嗎。”

“冷。”沈諭像是有些迷惘，雙眼有些無神，無意識地重複著藍蔚蔚的話。

藍蔚蔚等了半天，也沒見他有所回應，便自己回房間，可是走在回去的路上，這種冷更是深入骨髓，藍蔚蔚縮了縮身上的運動服，低頭看著。

遠處梅花林裏，那裏一片明明滅滅，她說怎麽會覺得整個府宅裏都沒有人行走，除了年紀大的門房和啞巴小廝，連尋常一絲的氣息也沒有。

現在夜幕已經降臨，那裏站著一排排密密麻麻的人群，排成排的無意識的纏在梅花樹根下，原來他們在遠處根本沒有離去，頭頂上白白紅紅還有一片淡黃色的梅花枝，將他們的魂魄顯出一絲強烈的反差感，梅花魂，莫名的藍蔚蔚想到這個詞。

藍蔚蔚感覺身上的衣服更單薄了，雙手緊了緊脖邊的領子。

梅花魂是將死去的魂魄壓製在梅花樹下，以達到六環梅烙陣的壓製平衡，可是這人數量也未免有些太多了。

這些聚而不散的魂魄，身上穿的全都應該是沈府的衣服，他們毫無意識地被壓在梅烙陣下，藍蔚蔚抬頭看著沈諭的房間。

那裏有一燈如豆，沈諭單薄的身影仍舊靠在窗前，眼睛臨高處看著那些梅林，除了成片成片的梅林，這裏還剩下什麽呢，沒有，隻有一片又一片梅林接連不斷。

看著藍蔚蔚雙眼都都有些酸澀，等她再回過神來的時候，卻不知道走到哪個角落裏，這條路上的簷燈格外的暗淡。

藍蔚蔚心驚，遠處飄來一股甜香味，像是梅花的清香，但比沈諭身上的那種味道重得多，藍蔚蔚抬起頭來，那股梅花的香味又飄遠了些。

腳邊有些冰涼的感覺，一隻不像是活人的手，慢慢攀上了藍蔚蔚的腿邊，像是沒有骨頭的蛇，蜿蜒而上，帶了股惡臭，就算是梅花的清香也掩蓋不了這股股惡臭，冷冷地在她後麵嗬著冰涼的氣息。

藍蔚蔚不敢回頭，身後冰涼氣味混合著梅花的清香，像是一股極細的惡心氣息，慢慢地捏著她的脖子，漸漸地腳下的路變得越來越漫長，抬起一隻腳都像是重有千斤，藍蔚蔚腦子有些缺氧，不能再這樣下去，她整個臉憋得青紫，這種感覺不好受。

藍蔚蔚掏出手中的紙符，向後拋灑後，不知道紙符對這個所在的困境有沒有用處。

紙符剛向後擲去，後麵就傳來一聲刺耳的尖叫聲，藍蔚蔚反射性的回頭看了一眼。

這下糟了，藍蔚蔚在扭過脖子的一瞬間就頭大。

身後的東西，根本不能稱之為人，整個五官都是模糊的，眼睛鼻子隱藏在一團團黑色霧氣的後麵，猙獰恐怖，它看見藍蔚蔚回頭，眼睛裏似乎飄過一團青色的跳動，在黑暗的夜裏閃閃發亮。

向後麵看去，走廊裏密密麻麻的爬滿了人的屍體，可是那被砍斷半截的身子也從土裏鑽出來，像是聞到了生人的氣息，蠕動著殘缺的一半魂魄，向著藍蔚蔚靠攏。

以藍蔚蔚為中心，整個六環梅烙陣的生魂幾乎全要飄過來。

藍蔚蔚身上汗水直滴，在困境裏寒冷的冬天，這汗像是夏天一樣，淌個不停，手中的符紙沒命地向外灑著，再伸手進去時，才發現已經剩下最後幾張了，可是後麵的梅花生魂就要追到她眼前。

藍蔚蔚扭頭扔過去最後一張符紙，趁著這一空隙飛快的向著後院跑去，她已經不能指望沈諭過來，這麽大的動靜，如果沈諭能過來的話，早就過來了。

隻能說，是這特殊的陣法阻擋了視線。

身後的“嗒嗒”腳步聲，像是催魂的警鈴，藍蔚蔚拚命的向著跑著，這不是趙家古宅那些小嘍嘍，這可是上百年的六環梅烙陣壓製下的魂魄，她還沒有那個能耐敢向它們挑釁。

突然，腳下一拐，藍蔚蔚被腳下半腿高的門檻給絆住，就這一頓腳的功夫，那些纏繞著黑氣的怪東西，全都蜂擁而上。

一雙雙泛著死氣青黑的手掐在她的脖子上，黑氣慢慢入侵著她的身體。藍蔚蔚覺得一陣陣的窒息，腦中一片缺氧的空白，空氣就在眼前，她使命的向上呼吸，卻仍舊是冰冷的含著一股梅花的清香惡臭味，先前她覺得這氣味很好聞，勾著她向裏闖進來，來到沈府，現在卻感覺像是催人命的氣息。

有種漸漸的臨近死亡的滋味。

沈諭那句話又從腦海裏冒出來，你知道等待死亡的滋味嗎。

藍蔚蔚想說，她知道，她現在狼狽的躺在地上，不能動彈，不就是在等待著死亡的到來嗎。

天上的月亮很圓，藍蔚蔚的意識越來越模糊。

她在即將昏迷的時候，好像看到一棵流光寶樹在不遠處的地底慢慢升起，她心裏還在模模糊糊地想，怎麽會有如此奇怪的樹，那鮮紅的樹葉像是人的鮮血澆灌，一片片一枝枝。

還沒等她想明白，就在她即將失去最後一口空氣，昏死過去的時候，遠處傳來輕輕的腳步聲，一嗒一嗒，不重不輕，每個腳步都像是對這片土地很熟悉，不知為什麽，猛然間身上壓著重達千斤的怪影子，就像是一拍而散的驚鳥，呼啦啦都相顧奔走，一瞬間整個長廊光潔如新，那些含著梅香混著煞氣怨氣的令人想吐的氣味也消失了。

而越走越近的淡淡梅香，又衝入了藍蔚蔚的鼻尖。

她使勁的咳嗽，才將嗓子眼差點嘔出來的酸水給吐出來。

身前停住一雙白色的鞋子，藍蔚蔚摳著嗓子眼嘔的聲音也小了很多。

沈諭並沒有問她為什麽會在這裏，藍蔚蔚有心想問，但是看沈諭臉上嚴肅的表情，便住了嘴。

“走吧。”

沈諭已經轉身提著燈籠在前麵引路，藍蔚蔚扶著牆壁，一扶卻扶個空，原來她來到的根本不是沈府的走廊，而是沈府的院。

沈府的院子很大，但有房屋的也隻是前庭院，後麵是一片很大的空地，一望無際，在白天可以說是很好的踏青的地方，可是在漆黑黑暗的夜裏，尤其是在遠處還在青青紅紅的星星點點閃過，就不是正常人久待的地方。xh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