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獻祭

尤其是藍蔚蔚剛才經曆了那麽恐怖的事情,藍蔚蔚看著沈諭即將消失在視線裏的身影,連忙加快了腳步。

可是就在她一轉身的時候,藍蔚蔚好像看到了一棵樹,一棵幾乎比她過往歲月裏都要蒼老的一棵樹。

白色的樹幹,幹巴巴的沒有一片村葉,孤零零的樹枝在寒風裏迎風擺動,樹枝尖端柔軟的像是綢帶,可它明明確確是一棵樹。

它和自己在昏迷的時候升起的時候又大不相同,到底是什麽原因呢。

還沒來得及細看,藍蔚蔚又聽到沈諭在前方的聲音,寡淡的聲音,隨風飄到她耳朵裏,就像沈諭這個人一樣,怕是一陣風就能將他給吹跑。

藍蔚蔚匆匆忙忙趕上了沈諭的腳步,一路上七拐八拐地回到了房間裏。

沈諭在回去的途中,聲音有些異樣的嚴肅:“你以後不要去後院,不管你是誰,你根本就不能去,明白嗎!!!”

說完,他的神色有些恍惚,那雙黑色的眼睛,也像是蒙上一層無色的光,喃喃著:“或許,沒有以後了,以後,嗬嗬!!”

燈籠在他的手裏搖晃,藍蔚蔚今天一天也沒有見沈諭如此癲狂地笑過,笑聲從胸腔傳到喉嚨,他笑得幾乎快要岔氣,一路走一路笑著回到他那間如囚牢一樣的房間。

走廊上,灑著他咳嗽著滴落的點點滴滴的鮮血,刺目逼人,混合著股股的梅花香,既血腥又詭異,可沈諭不在乎,他抹著嘴角,扶著牆走回了房間,屋裏沒有點燈,沈諭白色的身影走進去,就像是被一潭死水吞沒,一點色彩也沒有,隻留下模模糊糊的輪廓。

沈諭進到房間裏還在喃喃自語,後麵的藍蔚蔚已經有些聽不清。

次日,雖然在昨天半夜驚魂後,或許是沈諭將她領回來的情況下,又加上藍蔚蔚心寬,所以昨天仍舊是睡個天昏地暗。

可是沒想到在淩晨四點多鍾的時候,被一陣腳步聲驚擾,藍蔚蔚趴在窗台上,揉著眼看著窗外。

外麵站著有幾十人,穿著沈家仆人的衣裳,個個臉色欲哭無淚,像是即將赴生死場的犯人,確切的來說,他們和犯人比起來沒有差別。

他們雙手全都綁在後麵,有些人仍在小聲的哭泣,有些臉上已經麻木,對眼前發生的什麽都像是毫無感覺,無一例外的,他們都跪在沈諭房間正對著的那一大片連棉不絕的梅樹林。

白天的梅林安靜得如大家閨秀,絲毫看不出昨天竟然在它們的樹莖下有如此多的鬼鬼魅魅。

整個院牆裏有一股肅殺的氣氛在蔓延,無聲無息,吞噬著所有人的緊張情緒,藍蔚蔚緊張地咽了咽唾沫,這,這是要幹嘛,為什麽搞得如此的緊張,就是真正的犯人,也沒必要在自家的院子裏行刑,或許隻是一種儀式。

對,儀式,隻能是儀式,那麽他們會丟掉性命嗎。

顯然,事實並不像是藍蔚蔚想象得如此美好,大概有近三十的沈家仆人跪在梅林時,就從角落裏也走來了相同數量的劊子手。

就在她大喊不要的時候,一雙帶著溫暖又透著絲絲梅香的雙手,捂住了她的口和眼睛。

冥冥中頭上一聲歎息。

等她再從黑暗來到光明的時候,院子裏已經失去了那些人的蹤影,隻有幾棵梅樹下呈現噴射直線的幾道血跡,筆直得像是一筆勾就,可見劊子手的狠烈。

藍蔚蔚眼中怒火噴天,憤怒的指著沈諭:“儀式,這就是你所謂的儀式,這是草菅人命,你這個妄顧法律,妄顧百姓的性命,你!”

接下來的話再也說不出口,因為沈諭那雙一直平靜的眼睛,突然流出了一行血淚,他定定看著藍蔚蔚,笑個不停。

笑聲回**在室內,藍蔚蔚覺得一陣苦澀在心裏,卻不知道是為了什麽。

那些血淚,順著眼角流到他的臉上,他一直溫潤的表情卻有些像是在哭。

“哈哈,人命。”

沈諭向天望去,在這裏一直霧蒙蒙的天空,更顯陰霾,沒有一絲太陽的光亮。

終於他笑夠了。

“我從小就在這片梅林長大,我喜歡梅花,每每到梅花開放的季節,我都會請親戚或友人時常來坐坐,那時候的景色真美啊,天空就像是這片梅林一般,閃著金色的雲卷邊,淡淡的晚霞照映在這片梅林,我以為這一生都會這樣活下去,可是就在幾年前,我那些朋友屢屢在沈家大院消失,連屍骸都找不到,漸漸的我發現事情有些不尋常。”

“嗬嗬,我以為是有人陷害我,查來查去卻不曾想,這一切都是沈家的詛咒,那個可怕的詛咒,活不過二十一歲,無妄的詛咒,這個詛咒讓沈家上下都變成這世上最肮髒的一群人。”

“你知道為什麽嗎?你知道的,整個鎮子都知道的,可是他們為什麽獨獨瞞著我一個人,因為我就是那個被挑中祭祀的人嗎?”

“你知道等待死亡的滋味嗎?不,你不知道,誰也不知道,它就像是個魔鬼一樣埋伏在最深處的地獄,等到時機成熟的時候,一舉將你擒獲。”

沈諭的神情很恍惚,他身上的長袍已經換一身新的,仍舊是白色,蒼白的臉色透著股洶湧的血色,突突的向臉上湧來,或許是情緒太過於激動的原故。

藍蔚蔚皺眉,仔細琢磨著他的意思,突然站起來硬聲道:“山神,什麽山神會用活人來祭祀,況且還是幾十幾十的獻祭,這是邪術!!”

“邪術,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將祭品獻給山神,便能保佑整個沈家能繼續活下去,大概是二十年前,當年被山神選中的祭品,沒有在當天獻祭,當時沈家整個人數逝去了有近大半,邪術正術,又有什麽關係,他們看到隻是沈家整個家族的繁榮,所以個別的人命又有什麽區別呢。”

藍蔚蔚才回想起來,在她突然來到這個鎮子的時候,大多數人都姓沈,或許整個鎮子就是一個大家族。

藍蔚蔚問了沈諭,他也肯定的點了點頭。

“那麽今天,梅林的幾十名獻祭者......又是怎麽回事?”藍蔚蔚不忍心將接下來的話說出口,既然山神已經選好了祭祀的人,為什麽還要其它人來獻祭,藍蔚蔚覺得說出來,會讓她心疼得像是刀子在割。

沈諭並沒有看到她臉上的神情,他仍舊是看著那片不再一片風光的梅林,聲音輕得像是受傷的獸最後的嗚咽。

“沒有到山神指定獻祭的日子,所以要用山神獻祭那天出生人的鮮血來提前保住這方陣不破不滅,以防山神的懲罰落到整個村鎮,所以那些人的性命都是枉死,但他們卻是...自願過來。”

藍蔚蔚氣憤得整個身體都在顫抖,就為了整個村莊未知的災難,就讓那些所謂的自願者來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