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隻是暴發戶,周強好歹身家過億,勉強躋身上流社會,在福寧市有一定人脈。

“陳局長,我是奮發食品公司的周強,陳局長身體近來可好?”

周強口中的陳局長是藍冰妍所在分局的副局長,雖然不是正局,但周強沒傻到稱呼人家“陳副局長”。

一般來說,除非局長本人在場,不然稱呼副職往往會去掉那個“副”字,這是一項潛規則。

接到電話,北街分局副局長陳鼎愣了兩三秒鍾,才想起來周強是何方人物,上次他生病住院,周強親自到病房探望過,還送了些“土特產”。

從警數十年,陳鼎為人八麵玲瓏,好聽話張口就來:“托周總的福,身體好了很多,勞煩周總掛念了。”

“陳局長說的是哪裏的話,您為轄區治安操勞過度,我們這些小老百姓當然要多關心,北街區社會治安離不開陳局長您呀!”

周強拍馬屁的功夫那叫一個一流,聽得陳鼎情不自禁翹起二郎腿,似乎真如對方說的那樣做出豐功偉績。

“為人民服務是我們的本職,周總太客氣啦!”陳鼎假模假樣謙虛一句。

虛與委蛇的話說夠了,周強進入正題道:“陳局長,原本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不該打擾您,不過事情涉及到您局裏的工作人員,所以才厚著臉打電話給您。”

陳鼎早猜到對方肯定有事找自己幫忙,推了推眼鏡站起來問道:“不知周總說的是何事?”

“是這樣的,今日我兒子周宇到北街分局附近的餐廳吃飯,然後……”周強把周宇那套說辭簡單修改一遍,使其聽起來更合理。

陳鼎人老成精,豈是那麽好糊弄的,他不清楚周強的兒子是什麽德行,但也不相信自己局裏的警員會如此沒素質,隨隨便便罵別人是井底的癩蛤蟆。

考慮到自己曾收過人家的“家鄉特產”,拿人手短吃人嘴軟,陳鼎還是決定幫個忙,便說道:“請周總詳細說說那二人體貌特征,如果查實是分局工作人員,定嚴懲不貸,給周總和令公子一個交代!”

周宇為了報複秦羽二人,準備得非常充分,已經把照片發給周強。

照片是他趁二人轉身過馬路時偷拍的,雖然不是麵對麵拍攝,但足以看清兩人麵孔。

聽陳鼎願意幫忙,周強立刻把照片發過去,坐等對方回複。

如楊雪莉所想,周強看到藍冰妍姣好的麵容,苗條的身段,心裏頭直癢癢,已經在打鬼主意。

想想看,一個普通女警,月收入不過幾千,一旦沒了工作還不得哭死,在她最脆弱的時候,自己挺身而出,向她拋出橄欖枝,對方肯定毫不猶豫撲上來,這就是周強此刻的想法。

就在他美夢連篇時,陳鼎看到照片上的藍冰妍,眉頭緊緊皺在一起。

他不認識秦羽,理所當然的把他當成一個不起眼的小警員,但藍冰妍的背景他心知肚明。

盡管藍氏藥業如今日落西山,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不少人脈關係依然在,不是誰想欺負就能欺負的,如果他陳鼎真要為周強做這件事,一定會惹怒藍家,顯然得不償失。

在房間裏來回走動了片刻,他意識到此事少插手為妙,給周強打了電話過去。

“周總,不是我不幫這個忙,而是對方背景不淺,依我之見,冤家宜解不宜結,反正不是什麽大矛盾,隻是小孩子間鬥鬥嘴,無需太當真。”

電話另一頭,周強一臉驚愕,他明明聽兒子周宇說隻是兩個普通得再普通不過的小警員,能有什麽深厚背景?

稍稍猶豫了一下,他試著問道:“不知對方是何來頭,陳局長可否告知一二?”

陳鼎沒有隱瞞,說道:“照片裏的一男一女,女的名為藍冰妍,確實是分局警員,其父藍振廷,是藍氏藥業董事長,至於那個男青年的身份不太清楚,不過人家儀表堂堂,說不定身份也不一般。”

掛了電話,陳鼎站在窗戶邊點著香煙,該說的已經說了,該勸的也勸了,接下來周強怎麽做與他無關。

“這個兔崽子,得罪藍氏藥業大小姐,竟然和老子說對方是連車也買不起的窮光蛋!”狠狠把手機摔在沙發上,周強也抽起煙。

他抽的不是普通的煙,而是古巴雪茄,他看到那些有頭有臉的商界大人物都抽雪茄,似乎很派頭的樣子,也學著抽雪茄裝腔作勢,一開始不習慣,被嗆個半死,好長一段時間才逐漸適應。

“藍氏藥業……好像聽老黃他們說,這家公司快要不行了。”

冷靜下來,周強又起了新的心思,先給周宇打了個電話,讓他不要輕舉妄動,更不要擅作主張報複對方。

接到父親電話,周宇鬱悶不已,他和他老子本是一樣的想法,都對藍冰妍心懷不軌,試圖趁她丟掉工作之際威逼利誘,可現在陰謀泡湯了。

心裏雖是千百個不甘願,他還是得按他老子說的做,因為他知道,他老子是他美好生活的來源。

再說秦羽和藍冰妍,此時已經驅車趕到死者兒子王子翔家門口,還沒進屋毛球就拚命吼叫。

和秦羽對視一眼,藍冰妍心裏立刻有數,毛球一定是聞出了王子翔的氣味,不然沒理由如此興奮。

根據之前的口供,王子翔說他已經好幾天沒去過他父親的住宅,若他所言屬實,案發現場不會留下他的氣息才對,而毛球現在的表現,證明他是在撒謊。

“這個王子翔一定有問題!”

藍冰妍握著拳頭說道,她的第六感告訴她,真相或許就是秦羽推斷那般。

敲門後過了一兩分鍾,王子翔才出來開門,兩個眼圈通紅,臉上還有淚痕,明顯剛哭過不久。

見狀,藍冰妍心頭一咯噔,王子翔哭的如此傷心,難道此前的猜測全是錯的,自己誤會他了?!

秦羽同樣有些驚訝,但很快就發現端倪,這個王子翔哭的和淚人一樣,臉上卻隱隱泛出凶光,是手上沾有人命的麵相!

“哭的比真的還真,演技如此過人,不去當演員可惜了。”秦羽在心裏為他惋惜。

若不是他從袁天罡那兒學得相術,很可能被王子翔所蒙蔽,他的演技至少是影帝級別!

看到王子翔,毛球吼得更大聲,秦羽把它拉開,蹲下輕輕撫摸它毛絨絨的頭。

問了一些無關痛癢的問題,二人一狗回到車裏。

“秦羽,我有些懷疑之前判斷的準確性了,凶手會不會另有他人?”靠在座椅上,藍冰妍歎了口氣問道。

本以為秦羽也和自己一樣苦惱,不料這次他給出很肯定的答案,說道:“無需懷疑,凶手百分百就是他。”

豁然挺直上身,藍冰妍詫異萬分:“你是怎麽確定的?”

“說了你也不會相信,我是靠麵相。”秦羽眯了眯眼說道:“一個人的言行能騙人,眼神能騙人,表情能騙人,麵相卻騙不了人,因為相由心生,他的真實內心如何,麵相就會隨心而變,不是他所能控製的。”

“都什麽時候了,還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看他說得那樣認真,藍冰妍又好氣又好笑推了他一下。

“哎!說真話反而沒人信……”秦羽搖了搖頭,做出很失望的表情說道:“不是還有三個證人嗎?再去問問他們。”

“對,還有三個人證!”提到這個,藍冰妍又打起精神。

三名人證住宅離王子翔不遠,藍冰妍把三人聚到一起問話。

“甄老實,我希望你能和你的名字一樣,回答接下來我問的每個問題。”藍冰妍看向一名中年男人,麵無表情說道。

“警官請問,我一定老老實實回答,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甄老實連連點頭,盡可能讓自己表現得老實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