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城街道派出所外，秦羽的耐性被消磨掉八九分，不時看看手表，馬上要過正午，他都已經讓紅毛準備好洗塵宴，要是救不出人，豈不是要被看笑話。

不多時，一輛本田雅閣風風火火在他身旁停下，車窗露出一個頭，問道：“是秦羽秦先生嗎？”

“是我，不知您是哪位？”秦羽皺了皺眉，他並不認得眼前這張臉。

找對了人，黃有為連忙把車熄火走下來笑道：“秦先生，鄙人黃有為，是黃麗媛的堂哥，本打算一大早就趕過來，結果被公務一耽擱就拖了一些時間，還望秦先生見諒。”

秦羽猜到黃麗媛肯定又給黃有為打電話，才讓他匆匆忙忙從德寧市趕過來，什麽公務都是借口，不過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一個吃公家飯的人，而且職務很可能還不低，能為了嚴浩的事親自趕過來，已經很給麵子，秦羽倒也沒有太多怒氣。

和黃有為握了握手，秦羽把嚴浩的事又和他簡單說了一遍，黃有為連連點頭，表示他一定把事情處理好，還說他已經約了縣警局副局長程洛，人馬上就到。

說話的同時，黃有為也在暗暗打量秦羽，穿著倒不是多麽華麗高檔，但身後那輛保時捷卡宴已經很有說服力，加上又能請動黃家大小姐幫忙，他斷定秦羽肯定不是一般人。

身為派出所所長，餘華強級別不算太高，手中權力不小，也是各種酒局的常客，一個月下來應酬不下十來場，中午正好有一位做生意的老同學請他吃飯聯絡感情，菜還沒全部上桌，屁股剛坐熱，手機鈴聲就和催命符似的響起。

餘華強大感不爽，昨晚黃有為在他睡覺時打電話，現在又有人在他準備吃飯時打電話，淨挑這些工作之外的時間打。

滿腹抱怨掏出手機，一看是副局長程洛打來的，餘華強立馬將怨氣拋到九霄雲外，和老同學示意了一下，走到窗前換上笑臉接電話。

“餘華強，你抓的那個嚴浩到底是什麽人，早上到現在，已經好幾個電話打到我這裏，聽說馬局那邊也有人找他說這事，不是市裏的就是省力的關係，你究竟抓了什麽人？！”

電話一接通，程洛的話就像是機關槍噠噠噠噴出，火藥味十足，為了嚴浩的事，他被煩了一個早上。

原來白佳航擔心黃有為等級不夠，辦不好這件事，又發動了他的一些狐朋狗友，能成為他的朋友，家庭背景也差不到哪裏去。

這些二代自身能力或許沒多大，但借著家裏的勢力，在外麵還是很威風的，白佳航一開口，他們也就賣這個人情，動用自己的人脈，幫忙打了電話。

經過一番七拐八拐，消息逐層傳遞，最後電話就打到靈溪縣警局幾位領導手中，除了程洛外，還有另一位副局長也在趕去鬆城街道派出所的途中。

嚴浩的背景餘華強一清二楚，那就是個開酒吧網吧的生意人，或許家裏有點能耐，但並不認識太有分量的人物，如今聽程洛一說，他忽然意識到，事情比自己想象中的麻煩得多。

“程局長，嚴浩確實是我抓的，但我是有鐵證的，他販毒被我們人贓俱獲……”

餘華強才說到一半，程洛就沒興趣繼續聽，厲聲打斷道：“少給我來那一套，你那點貓膩我還不清楚嗎？十分鍾內趕不到派出所，你等著倒大黴吧！”

把手機拿開，餘華強揉了揉耳朵，剛才程洛最後一句話險些把他耳朵震聾了。

“老王，所裏有些急事需要處理，我先回去了，下次我請客。”

和老同學打了聲招呼，餘華強急忙往派出所趕去，他忽然想到自己兒子還在裏麵，估計這時候正在折磨嚴浩，要是讓上級領導看見，他這個所長真幹到頭了。

程洛比餘華強先一步到達鬆城街道派出所，和秦羽二人分別握手後，三人一起進了派出所。

亮出身份後，所裏的警察沒人敢阻攔程洛三人，帶著他們徑直到了拘留室。

門打開後，秦羽就看到，嚴浩被按在椅子上，餘偉業正一巴掌一巴掌往他臉上招呼，啪啪聲很是響亮。

“特麽的，老子還沒玩夠呢，誰讓你們進來的，都給我滾出去！”見門被打開，餘偉業很是囂張嚷嚷道。

開門的小警員臉色一變，敢讓副局長滾出去，這餘偉業膽子未免太大了，就算是他老爹，也不敢這麽說話吧。

程洛也看到正在受虐待的嚴浩，臉上處處是傷，神色很是難看。

這是在他的管轄範圍，竟然有人動用私刑，而且餘偉業那副樣子，一看就不像是派出所裏的工作人員，卻又敢這般猖狂，那麽他的身份呼之欲出。

“你是餘華強的什麽人，竟敢在派出所裏公然毆打嫌疑人，是誰給你的權力？！”程洛大聲喝問道。

“誰給我的權力？”餘偉業冷哼兩聲，指著程洛的鼻子道：“你算哪根蔥，也敢在這裏質問我，這裏是誰的地盤你知不知道？來了鬆城街道派出所，是龍給我盤著，是虎給我臥著！”

秦羽沒理會餘偉業的厥詞，看到嚴浩臉上的傷，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

“耗子，你臉上的傷都是他打的？”秦羽指了指餘偉業問道。

“你是……秦羽？”嚴浩艱難撐開已經腫脹的眼睛，用力瞅了好幾眼，不確定問道。

“正是你羽哥我，是這個龜孫子把你打成這樣的？”秦羽又問了一句，心裏有些後悔，沒有早一些來救嚴浩。

“一點皮外傷而已，這狗兒子就是個軟腳蝦，力氣還沒女孩子大，打在身上和撓癢癢差不多。”嚴浩很是嘴硬笑道。

一旁的餘偉業聽到二人的對話，馬上把目光轉向秦羽，吊兒郎當問道：“你特麽又是哪個犄角旮旯裏冒出來的？”

秦羽嘴角噙著一抹陰笑，突然一巴掌抽在餘偉業臉上，強大的力量讓他在原地轉了個圈，隱隱看到一個白色物體從他口中被甩飛出去，落地仔細一看，竟然是一顆牙齒。

這一巴掌直接把餘偉業的牙齒給打斷了！

坐在地上蒙了一會兒，餘偉業眼裏滿是星星，耳朵嗡嗡作響，好久才恢複正常，顫顫巍巍指著秦羽道：“你……你居然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你有意見嗎？”

秦羽反手又是一巴掌摔過去，這一幕剛好被衝進來的餘華強看到，整個人頓時愣住。

“呦嗬，這不是餘所長嗎，終於舍得過來了？”黃有為冷冷一笑道。

他心裏極度不爽，好歹他也是堂堂市局支隊長，餘華強竟然一點麵子都不給，把他的話當做放屁，讓他在黃麗媛那邊不好交代。

看到兒子躺在地上呻吟，旁邊地上還掉了一顆牙齒，餘華強心疼不已，卻又不敢過去攙扶，勉強擠出一絲假笑道：“黃隊長，程局長，有什麽事你們打個電話就行，何必大老遠親自跑一趟呢？”

“哎呀，餘所長說的真是比唱的還好聽，昨晚我打了電話，某人還滿口答應放人，結果剛剛過來一看，嚴浩正在遭受虐待，看來是黃某人微言輕，說話不頂用呀！”黃有為陰陽怪氣說道。

餘華強豈能不知他是什麽意思，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神色極為尷尬，他本以為黃有為和嚴浩沒什麽關係，打個電話已是仁至義盡，沒想到他會親自過來，而且還把自己的上級也叫到派出所。

“餘所長，躺在地上這位是令公子吧？”程洛瞥了一眼半死不活的餘偉業，冷哼道：“你們父子眼中還有沒有法紀，在拘留室裏私自動刑，看看你兒子把人打成什麽樣！”

餘華強一哆嗦，他已經看到嚴浩的慘樣，嘴角開裂，眼睛腫的和餃子差不多，臉上幾乎沒有一塊正常的皮膚，不是青色就是紫色，他的心拔涼拔涼，知道這回自己吃不了兜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