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地上裝死的餘偉業見到自己父親到來,如同被注入一針強心劑,立馬翻身爬起來,捂著腫起的臉支支吾吾道:“爸,你要幫我報仇啊,這王八蛋打我,快把他抓起來!”
本來餘華強還很心疼兒子,現在聽他還想著報仇,氣不打一處來,轉身也是一巴掌扇過去:“你這個逆子,給我滾一邊反省去!”
餘偉業傻眼了,一向疼愛自己的父親竟然出手打了自己,他已經不記得,上次挨打是多少年前,今天卻連連被兩個人打。
秦羽雙手環抱在胸,冷笑著看好戲,腦子是好東西,可惜餘偉業沒有,到了現在還想著打擊報複別人,一點眼力都沒有,他老爹現在已經自身難保,別說幫他報仇,能保住頭上那頂烏紗帽就謝天謝地了。
“讓大家見笑了,犬子被我和他媽寵溺得不成人樣,我替他向大家道歉。”餘華強深深鞠了個躬,又轉向嚴浩賠笑道:“嚴老板,這些天讓你受委屈了,是我們工作不到位誤會了你,該給的賠償我一分都不會少,犬子年少無知,還望你大人有大量,別和他一般見識。”
嚴浩知道對方態度之所以一百八十度大轉變,肯定和秦羽有關,看了他一眼,用眼神詢問該怎麽辦。
“你是受害者,想怎麽辦都由你決定。”秦羽淡笑說道。
聞言,餘華強方才意識到,身旁這個陌生年輕人才是真正主事者,黃有為和程洛都是因他而來。
這時,另一位副局長何輝煌也趕到拘留室,一看場麵,人老成精的他就大致猜到是如何一回事。
“何局長,您也來啦?”餘華強苦笑看著老領導,他能坐上所長這個位置,還多虧了何輝煌的提攜。
“老餘啊,這事你辦得糊塗呀,嚴老板一向奉公守法,怎麽可能和毒品沾上關係,別人在他的酒吧吸毒,不代表毒就是他賣的,過來做個筆錄就好了,看看你這搞得,做事也太死板了。”
何輝煌聽起來是在責怪餘華強,實際則是在維護他,說他隻是做事死板,並沒往私刑方麵提。
“是是是,何局長您說得對,是我不夠靈活,我一定做深刻檢討。”餘華強一個勁點頭。
秦羽眯了眯眼睛,對方這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打算幾句話糊弄過去,最後不了了之。
“何局長,隻怕不單單是做事死板不靈活吧,你看看他縱容兒子在派出所內行凶,把人打成什麽樣,這是一個所長應有的作風嗎?!”程洛鐵青著臉說道。
他和何輝煌平日裏本就不太合拍,加上受到黃有為之托,今天這事必須給秦羽一個滿意交代。
黃有為自然也不敢隨便草草了事,黃麗媛隨時注意著這邊動向,保不準什麽時候又會打電話過來,他若不處理好一點,沒法向黃家交差。
被程洛頂了一句,何輝煌有些語塞,但事實就在眼前,他不可能視而不見,唯有放緩語氣說道:“老餘這麽做的確不太合規矩,不過他兒子也被教訓得不輕,大家差不多扯平了。”
“何局長,這不是扯不扯平的事,而是餘所長的這種做法,已經嚴重影響到警局的聲譽,你說今天的事若傳出去,外界會有什麽反應,上級領導又會有什麽反應?”黃有為施壓道。
論級別,他這個市局支隊隊長並不遜色於何輝煌這個副局長,所以說話也就不是那麽客氣了,最主要的是,餘華強把他的話當做耳旁風,如果不殺一殺對方的銳氣,日後傳揚出去,他哪兒還有威信可言。
“那你們說該怎麽辦?”何輝煌兩手一攤冷冷問道。
眾人又將目光投向嚴浩,這時候受害人的意見非常重要,如果他要深究,此事就沒那麽簡單了。
“耗子,有什麽話隻管說出來,我就不信有些人真能一手遮天!”秦羽麵無表情說道。
餘偉業這時候總算反應過來,是有人給嚴浩撐腰來了,而且對方來頭不小,自己老爹壓不住。
“你們進來之前,餘偉業說販毒罪名足夠讓我把牢底坐穿,甚至可能吃槍子,別的我可以不追究,我隻想問問,購買毒品誣陷人能判多少年?”
嚴浩的話音一落,餘偉業父子腿腳皆是一軟,其他的事情倒不是太嚴重,最怕的就是提到毒品這一茬。
擔任鬆城街道派出所所長數年,餘華強和各色人物打過交道,其中不乏癮君子和毒販,在他轄區內,不少小毒販混跡在酒吧KTV等娛樂場所,這些人時不時就會給餘華強送些好處,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管得太嚴,誣陷嚴浩用的毒品也是從那些人手中低價買來的。
餘華強很清楚,決不能將此事定義為惡意誣陷,不然他不僅保不住頭上這頂帽子,還可能要吃牢飯。
腦中急中生智,他趕忙辯解道:“嚴老板,此事和誣陷沒關係,當時我們接到熱心群眾匿名舉報,說有人在你酒吧裏吸食毒品,而我們趕到之時,切切實實有抓到人,並當場搜出毒品,這些都是有大量目擊證人的,隻不過由於有個吸毒者神誌不清,說是你提供毒品給他們,我們才將你帶回所裏協助調查。”
“協助調查?說的真好聽!”嚴浩指著自己的臉道:“什麽時候協助調查和嚴刑拷打變成同義詞了?”
縮在一旁的餘偉業看到父親很是為難,站出來大聲說道:“沒錯,我是打你了,但你朋友也把我牙齒打得脫落,你若硬要追究,大不了魚死網破,我去坐牢也要拖上他!”
“拖上我?”秦羽見餘偉業將手指指向自己,笑了笑說道:“你腦子秀逗了吧,在場誰能證明我打了你,你倒是說出來,誰能幫你作證?”
“你明明……明明打了我兩巴掌,還將我牙齒打掉,還想抵賴不成?!”餘偉業急了,看向拘留室裏的警員,希望他們能站出來。
然而,平日裏對他唯命是從的警員一個個都默不吭聲,把頭轉到一邊裝作沒看到。
“這位先生,說話可要憑良心,我進來時正好看到你扇了我兒子一巴掌,難道要睜眼說瞎話嗎?!”餘華強咬牙說道。
挑起眉毛看著他,秦羽露出不屑的嘲笑。
“你也好意思和我說良心兩個字?”頓了頓,他陰測測一笑道:“你是餘偉業的直係親屬,說的話不足以作為證明,除了你,在場的誰還願意證明?要我說,他就是壞事做太多,心虛摔跤摔成這樣的。”
“你……”餘華強瞪著秦羽半天說不出話。
在場的警員雖然是他的手下,但副局長在這邊,誰敢多嘴?至於程洛和黃有為,都是一副啥也沒看見的樣子,更指望不上。
“你別太得意,監控探頭把你打人的惡行記錄得清清楚楚,你賴不掉的!”餘華強惱羞成怒說道。
這方麵秦羽早就料到,餘偉業在拘留室裏虐待嚴浩,為了不留下把柄,早就讓人提前關掉監控探頭。
“你看看上麵,探頭開著嗎?”秦羽指了指左上角笑道。
餘華強下意識抬頭一看,瞬間有種要吐血的感覺,咬牙喝問道:“為什麽監控探頭關著,是誰私自關掉的?!”
隔了好一會兒,餘偉業才伸了伸手,呐呐應道:“是……是我讓人關掉的……”
餘華強無話可說了,人證物證都沒有,想告秦羽也告不贏,這個虧吃定了。
“你們沒有證據,我們卻證據十足。”秦羽在拘留室裏踱步說道:“我們進來時,五六雙眼睛都看到你兒子打人,這是罪名之一,他用權力威脅嚴浩女朋友,估計以他目中無人的性格,很多人都能證明,這是罪名之二,你說他會是什麽下場?”
秦羽已經是往輕了說,餘偉業這種人,做的壞事肯定不止這一件,一旦老賬被人翻出來,或許吃槍子的就會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