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並沒有一開始就學劍,半年的功夫學了兩套拳腳,一套心法口訣,拳腳是打的滾瓜爛熟,心訣也背的熟透,但是進展麽……
也和別的一起入門的弟子碰過頭,在演武場打拳的時候也遇到過。我這點進展,和他們一比,隻能算個中下,當時一起拜師的十二個人裏,大概倒數三四名是數得著的。而且那個姓林的小孩子,年紀小小,功夫卻顯得很紮實,身法輕靈,一看就不是一日之功,雖然是一起拜的師入的門,但是本來就不在一條起跑線上。他出身定然也是武林世家,以前我外行看不出,現在覺得他一舉手一投足都明顯和沒練過武的人絕不一樣。
人就是這樣的,上一個台階,看到的世界更寬一些,心裏的願望就再膨脹一圈。
沒飯吃的時候想吃飽肚子,吃飽了肚子想活的更好。打雜工的時候想拜師,拜了師之事想的更多。
拚命練拚命練,拳頭腫了,小腿也腫了,膝蓋傷了,用布纏一纏,第二天照樣爬起來。
藍素靈發現我這樣之後,說了一次:“胖子也不是一口吃出來的,不要心急。”
我說:“比別人晚太多了,不拚一點不行。”
他說:“慢慢來,也不是一味的蠻幹就成的。”
師傅其實沒有教我什麽基本功,孫師兄教的拳腳,心訣是藍素靈教的。他幾乎相當於大半個師傅了。而且他的確教的很細,解釋的特別清楚。
“咱們師傅啊,那是個沉迷於風花雪月的人哪。”他笑:“門裏有時候較勁演武,各位師叔伯和長老們都很上勁兒,就咱們師傅從來不關心那個。”
我也跟著笑笑,功夫照練我的。
腳踝綁布綁的太緊,有點往外滲血。
晚上我打了盆熱水來泡,那種又熱燙又痛苦又舒緩的感覺,真讓人覺得疲倦啊。
忽然門上被敲了兩下,然後藍素靈走了進來。
“藍師兄。”我趕緊坐正,然後想擦腳穿鞋。
“你不用忙,我拿了藥過來。”他把手裏的紙包打開,放在桌上,裏麵有幾粒黑糊糊的藥丸:“這個用水化開,塗在腫起來的地方,一晚上就好。”
紙包一打開屋裏就有一股苦澀的藥香。我吸吸鼻子:“嘿,還是師兄關照我。”
他隻是笑:“你先用了再說吧。”
我擦了藥起身,他要替我上藥,我死活不肯,他就把藥和幹淨的布條遞給我,坐在一邊看我自己來。
“藥哪裏來的?”
他說:“蜀山怎麽會少了藥呢?雖然咱們是劍派,可是道士的本行就是煉丹製藥啊。”
啊是,我倒忘了。
“師傅煉了一抽屜的藥呢,隻是平時也沒有地方去用。我就拿了一些過來。要是好用的話,等下我再去拿。”
我笑笑:“不愧是師兄啊。”
他也笑:“其實師傅這人很好說話的,隻是你還不太了解他。”
藥果然很好用,抹上去覺得涼涼的,好象那種脹熱消下去不少。
他說:“感覺怎麽樣?”
“的確挺靈效的。”
他點頭:“那就好,你早點歇著,我也過去了。明天早起記得,先把功訣在心裏默念一遍,行功一周天再起身。”
我點頭:“是,我記下了。”
他出去之後,我把布條纏上,鋪床,吹燈,睡覺。
剛躺下沒多久,忽然間眼睛又睜開了。
我聽到有點細微的,悉悉簌簌的聲響。
然後窗子開了一點縫,一團毛茸茸的東西從窗縫裏鑽了進來。
我一下子坐了起來,想都沒想就張開手。
小狐狸特給麵子,從窗上跳到桌上又蹦到**,跳進我手裏。
我抱著它靠臉上蹭了幾下,用力捏捏它的尾巴。
感覺好象又重了。
這隻肉狐狸,真想把自己養成山豬的樣子啊?
我低聲問它:“喂,你這段時候上哪兒去了啊?嗯?把我忘了?”
它吱吱的叫了兩聲。
“是不是回家去了?”我猜測,反正它不會說話,我就當自己猜對了:“你怎麽找著我的?我換了地方呢,不住原來那裏了。”
它做個嗅嗅嗅的表情。
“聞的嗎?”我半信半疑,不知道狐狸鼻子靈不靈。反正——應該沒有狗那麽靈。
我抱著它狠狠揉了幾把,還是覺得不大解氣。這詭異又機靈的小家夥,來的蹊蹺,行蹤又神秘,偏偏我還一直記掛它。
“你現在又有空來了?”我摸摸它:“這半年過得怎麽樣?沒陷進獵夾子裏麵吧?”
它鼻子嗅嗅,忽然把注意力放在了我的腳上。
“啊,你也聞著藥味兒了?鼻子還真靈……”我說:“練功啊,挺苦的。沒你這麽好命,當隻狐狸多自在。”
他在我纏了布帶的腳踝處蹭蹭,毛茸茸的大尾巴掃過腳背,癢癢的,有點涼滑之後又感覺到有點暖意。
“不疼,真的。”我把它抱起來,雖然它不會說話,可是我能感覺到它對我的關心。
“喂,你是不是小狐狸精啊?”
我低聲和它說了一會兒話,精力和體力還是都不太濟,它就鑽在我的被邊上,枕著我的枕頭,腳和尾巴放在我的身上,就這麽相互依偎著睡了過去。
早起來它已經走了,我發了一會兒呆。
從小到大,得到的溫暖並不多。
說起來,這隻小狐狸和我,好象還是最親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