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切似曾相識。

祭桌後麵,有一塊極大的空地。長長地拖著黑色流蘇垂落至地畫滿奇怪文符地垂幔、玄鐵而成地碩大的八卦圖形,就連殿內忽然變地陰冷地氣氛都是熟悉地不能再熟悉地了。

這是盤旋著她的噩夢,是在秦國,以為一切美好開端都朝自己綻放時,當頭而下的一記悶擊。沒想到月國竟然也有這樣的禁壇。白韶卿站在殿內呆呆注視著眼前的一切,隻覺心力疲憊,這究竟是什麽?跟隨著她一路走來,影響著她每一步地路程,引至她個人家族乃至所到的國度都發生不幸地跟源,這究竟是什麽?

她一直輾轉騰挪,逃避跟這離奇命理之說有關的一切,她不去碰不去想更不深究,就連家仇似海,可是一旦明白了原來那其中還有多年前的那一段插曲時,她也驟然停手。她不願意去接觸這個,不願意遵循著它的軌跡前行,隻要和它和玄慎子有關的一切隱秘,她碰都不想碰,她要躲開。可為什麽它偏偏追著她不放呢?即使她遠赴月國,它竟又這樣靜靜地承顯在她麵前了。

瞪著眼睛看著八卦陣,她思潮起伏,那上麵已經有了厚厚地一層積塵,足有寸許,不知多少年從來沒有人踏入過才能積得這麽厚地塵土。是了,這是禁地,哪個不要命的敢跑來送死。不過,細看之下,這個八卦陣和秦國的那個有所不同。

八卦陣的外圍打掃地一塵不染,和圖心地塵積形成鮮明對比,陣眼地位置也沒有什麽藏著“奇石”地鐵盒,甚至因為塵土積地太厚,圖型正中根本已經看不清圖像,隻是隱約可見兩個一紅一黑地回旋圖案頭尾相接,又各有一枚圓狀色塊嵌在對應位置,是最平常不過的八卦圖型。奇怪的,是那積塵,好像被什麽吸引似地,越往中間越厚,邊緣則薄,像雪粒般朝四邊散開的樣子,殿外的微風,白韶卿帶入地風勢,都使得周邊垂幔緩緩飄動,可圖型中的塵積絲毫不動,就像是長在那裏一般。

白韶卿充滿厭惡地看了一會,正想轉身離開,卻見八卦圖的中心位置透過積塵的地方有什麽東西一閃一閃地發起光來,像是晶石或是鑲嵌地寶石,光芒不大,卻在塵土間顯地分外觸目。

白韶卿狐疑地看了一眼,與此同時,在暗沉地殿堂正中,忽然有一束亮光從屋脊筆直而下,照射的位置正是八卦圖的正中心,宛若群魔亂舞般地,那束隻有二指來寬地光束裏,清晰可見無數塵土飛揚起來。

順著光束向上,原來竟是一片透明地屋脊,極小巧地園狀地透明位置,使得升至中天地月光透過那薄片照射下來。月亮,屋脊地薄片,八卦圖中心,三點一線,連就了一條光束。被這光束照到的地方,八卦圖中心的塵土慢慢朝四邊散開,露出正中的一個小點,果然是有東西嵌在其中,因而才會在月光下閃閃發亮。

那束月光本來是透明的,此時被圖中央地閃亮一照,忽然漸漸變出顏色來,極微地藍,像煙霧一般慢慢氳氤起來,從低端往上湧,藍光漸漸將光束中地塵土化為無形,變地越來越濃,由若隱若現地淺藍漸變以清晰地明藍再慢慢轉深,升至與白韶卿的眼睛差不多高地位置時,已顯紫光。

白韶卿皺眉打量著這詭異地變化,雖然身體很想一走了之,心裏卻又身不由已地想看下去,那束光在超過她的個頭之後,上升的速度明顯變快了,一路由藍變紫,又轉為純紅,再到慢慢變作黑色時,光柱已達屋脊。

白韶卿目光隨之而上,仰頭看去,光柱在接受屋脊的一刹那,忽然大發光明,折射出數道光亮,如同一把大傘地形狀,朝屋裏鋪蓋下來,自然也掃到了白韶卿身上,不過是淡淡一映,她也沒感到有任何不適,那道光便過去了,隨即光芒開始下滑,又由黑變紅,再由紫回藍,直至無色。

與此同時,屋脊上的薄片不再發亮,八卦圖中心地亮點也暗了下去,那周圍地塵土竟又像被回吸般地覆蓋回去,一切如常,便像片刻前的事從未發生一樣,白韶卿偏了頭看看屋脊,原來屋外的月亮已經稍稍西移,看來每日夜時這個時分,月亮照射在固定位置時,就能引起這一連串的變化,不知在弄什麽玄虛。

白韶卿冷眼瞧了一會,見殿內再無變化,便轉身離開。此地這樣安排,又無人看守,八成和秦國那處一樣,是個禁忌之地了。她心裏的鬱結未解,一邊走一邊四周張望,很不厚道地想,若是此時有人見到她這個“月王”跑到禁地來,不知道是不是也會發生在秦國那樣的事情,不能離開禁地麽?這個法子對月重錦好像不錯。

想到月重錦,她的心情頓時為之一黯,隨即打消這些亂七八糟地幹擾,當前之事,自然是以弄清月重錦是真病假病為第一重要了。她在院裏走了一遍,也沒看見多餘地燈籠,便將殿堂門兩邊青銅燈上的拿了一隻下來,提在手上,朝著正門外的小路走去。

順著小路走了片刻,又穿過一片樹林,耳邊漸漸聽到喧鬧之聲,不一會兒,燈光四起,有不少腳步聲急匆匆地跑來跑去,遠遠看到了她手上的燈籠,有人喝道:“前麵是哪個宮裏的?”

白韶卿沒好氣地一哼“乾寧宮的。”

那人一愣,立刻迎上來:“見著皇上沒?那邊有嗎?”

白韶卿不理不睬,走到近前,那人傍著亮,依稀看到一襲明黃袍子,頓時便嚇的軟了,抖成一團地跪在地上,不停磕頭,連話也說不出來。白韶卿路過他身邊,徑自往前走,他這才手腳麻利地跑起來跟著,前麵又遇到不少太監,見皇帝親自拿著燈籠,都是嚇的魂不守舍,好在看他樣子,麵色雖沉,卻也沒有發火的意思,也就在後頭跟著,一路送皇上回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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