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暴斃,皇室中碩果僅存地唯一成員,神醫楚夙繼位登基。

新楚王上位,改國號為大新,實行減稅與大赦。這位神醫在民間向來口碑極佳,與那暴戾地楚勝形成鮮明對比,百姓哪裏還有不歡喜的,一時間雲京歡騰,著實熱鬧了幾天。

而在城門,兩個剛剛通過盤檢地青衣人,也於此時悄然離開了。

這二人自然就是喬裝打扮地白韶卿與李富,二人雙騎,出了城門便朝東而去,越是向東,關防查驗的更愈是嚴格,速度也減慢下來,到了快至邊界時,路上關卡劇增,一日裏隻能勉強行走十數裏。

好在白韶卿不像是要著急趕路,加之天色已然入秋,氣候宜人,一路上紅楓美景,她倒也有那閑情去觀賞。她這種淡宜地樣子,使得李富好奇不已,多次問起,她總是笑而不答。雖然不知究竟,可看她好像心情不錯,李富自然也是跟著歡喜。

這一日,走到天色漸黑,卻依舊沒有看到人家,想必是錯過了宿頭,隻能在一旁的密林中尋些幹葉子鋪地勉強過夜。夜色漸深,正在似睡非睡時,空曠地山林間忽然響起一聲尖哨,這聲音極為尖銳,一閃即逝,由於它實在太快,沒聽過的人也許根本無從發覺。可躺在一旁的白韶卿還是立刻驚覺了,一邊拍醒李富,一邊便朝著出聲處尋去。

這聲音一響之後,又連發兩響,二人遁聲而去,一路走的份外小心,眼前漸漸現出一個較周圍略低地山穀,二人便伏在地上,靠著一塊巨石遮掩,朝前慢慢探出頭去。

低穀之中赫然是一個小湖泊,在月光下,尤如鏡麵般光滑盈亮,綴在一片黑暗中閃閃發亮。而在湖畔,有兩個男子站立,不過轉眼功夫,便有數個黑衣人朝著他們快速靠近,想必均是受那響聲所引。

這些黑衣人朝當中那人叩拜下去,那人低聲說了句什麽,隔的遠了並未聽清,隻是其中一人忽然站起身來,轉身狂奔,而緊隨他而去的,便隻見一道黑影帶著白光疾閃,被追那人頓時撲地倒地,不再動彈,而在他倒地之時,那道黑影也返回原位站了回去,動作迅速之極。

石頭這邊旁觀中的白韶卿忽然輕微地顫抖了一下,身邊的李富立刻發覺了,輕輕靠近“怎麽了?”

白韶卿卻是靜了好一會,才道:“穆遙!”

李富頓時一怔,怒道:“真的是他?”回頭伸著脖子去看:“他們要走了,怎麽辦?讓他就這樣溜了,以後怕是再也尋他不到。我恨不得……”

她伸右臂過去按著他的肩膀“五個月影,你能打幾個?”

李富一愣,喃喃道:“是我心急了,我就是見到那……就氣不過。”

白韶卿拍拍他的肩膀:“不急。來日方長,總會碰到的。”再看低穀下那人還在低聲說話,其餘幾人再度叩拜了,這才五人同行,朝東而去。

“他們這是要入秦?”待他們去的遠了,李富才說道。

“應該是吧。”

“那豈非與我們一樣?月影這些人既然入秦,必有計劃的。到時碰上了,就怕敵眾我寡,要不然我們還是先回月吧,做好安排再去?”

“你當月影此時才入秦麽?四國早就遍布他們的眼線了,這與我們幾時去並無相幹。”白韶卿對著那五個月影消失的方向凝視了一會,這才起身離開。

此去秦國,很是不宜。秦軍因在月界受紀軍奇襲,如今已經退回秦界。這實在是秦國建國百年來的奇恥大辱,秦嘲風越拙越勇,好像已經失了理智般地不停地往邊界發兵,此時正有大批地秦軍被調派往前線增援,蓄勢待發。國界一線更是沿途布控,這時要入秦國,簡直難如登天。

二人早在臨近秦界時,便換了裝束,李富的易容術可謂出神入化,二人扮作形跡可疑地商人,在城邊引了兩個士兵過來,二人掙紮時掉了好些銀票出來,士兵們頓時紅了眼,分搶之時卻被白韶卿點穴撂倒。二人便換上這兩個士兵的衣服,大搖大擺地進城,待夜色暗下來時,才從城關溜出。

進了秦境,就好辦多了。此時大戰在際,凡有戰亂,投機商人總是竄的最快,便是朝中嚴令不得販賣的糧食等物事外,也總有日常所需可圖。因此這一路上,二人扮回商人,隻要一路撒錢,便是暢通無阻。

如此行了十數日後,便到楚京。李富當初在此曾被那皇後打斷過手腳,白韶卿更是先入囚牢再又裝死逃脫,因此對秦國怨恨頻深。此次隨她入楚,便見她為鬆花一家報了大仇,這時進秦,他便有些忍不住地欣喜,想著此番必定要有什麽動作了。

哪知來了數日,白韶卿除了帶著他大街小巷地逛,平日也不單獨出門,更不讓李富亂跑,終日裏倒有一大半時間,是在客棧荼樓聽人閑卿,有時也會和人搭訕兩句,說的也不過是今年的收成及物價生計之類,都是無關痛癢的話題。

這實在讓李富有些摸不著頭腦,死活忍了幾日,還是憋不住了,在一個黃昏時分,跟著白韶卿又是一天閑逛回到客棧後,他提出疑問:“公主費了那麽大力氣到了這裏,如今隻是每日逛逛,豈不是浪費光陰?既然來了,你就不想去見見秦王?他派兵攻月,若是你出麵調停,說不定就能讓他收兵。他當初對公主你可是……”

他還在絮絮叨叨,抬眼見到她的眼神,卻是一止,搖了搖頭道:“我實在是不明白,這樣幹嗎非得來秦國,還待這麽久。”

白韶卿看著他嘟嘟喃喃地,神情終是淡淡,靜了靜才道:“這幾日我們四處閑逛,你都聽了些什麽?”

李富一愣,回想了片刻:“也沒什麽特別的呀。”

“一句兩句不特別,連在一起,卻是非凡。”白韶卿目光透過他,落在窗外的街市上,此時天色漸暗,許多人家都點上燈,遠遠近近地暈黃,如蒙蒙地初春“秦國稱霸多年,曆來民生富足,這一年來,卻因這場戰事,數萬人飛蛾撲火,死的不明不白,秦軍頻繁增援,倉促布控,卻終將因為不能敗而敗的更快。戰事導致市麵上物價飛漲,民心不穩,秦嘲風,怕是到了最大的信任危機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