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危機之下,白英攜黛畫魂躲入木棺。木棺是神楓樹做成,可以隔絕一切,內部靜的掉針可聞,棺外的戰鬥卻已經進入白熱化。

離經姥姥抬手之間,無數綠藤從她手中長出,一路延伸,瞬間繞滿了巨怪全身。夜行者已經不再留手,手執一杆三人長的巨型招魂幡砸向大飛虎怪。五個小飛虎怪渾身是血的則被江南畫派男子、陳常、百合花妖一起壓製在角落裏,五怪或斷手或斷腳,顯見剛才受到了離經、夜行二人重創,都已經失去了抵抗力。而愈言與四鬼酣戰,仍未分出勝負。冰流海老者自封於冰塊,沒有人管他。

巢穴再沒有其他人進來,青楓劍主、青石道長,以及那些賞楓大會的來人都不見蹤影。

江南畫派男子如一尊魔頭,羽扇連扇,竟然將一個飛虎怪擊成齏粉。他被黛畫魂氣急,上山在陣台時仍隱藏實力混在人群中,現在功力完全施展開來,拿對手撒氣。

陳常已經收掉了他自己的刀,隻用雙手持著鶴虎流金樘戰鬥,見到一隻飛虎怪被打死,振奮無比,手中黃金光芒閃爍,鶴虎流金樘橫劈出去,又是兩個飛虎怪被殺,身體砍成兩段落到地上。

百合一聲輕歎,見勝局已定,不忍殺戮退出戰場。

大飛虎怪眼見子孫被殺,非常急迫,竟然搖身一變,化為一個白發及肩手持長劍的男子,那男子眸生雙瞳,目光掃過在場眾人,大聲喊道:“都給我留在這裏吧!”

他身上的鎖鏈隨著身形縮小,而離經姥姥的枯藤卻被他擺脫,他舉起長劍,緩緩道:“劍名焚海,曾經焚盡閻羅之海,接招吧!”

一劍劈落,藍色光芒透出,聚成一柄藍光巨劍,直接斬向夜行者,藍光行進間周圍空氣發出轟隆隆巨響,竟像要被劈出另一個空間。

夜行者覺察到此劍非凡,不敢小視,招魂幡展開護體,竟然不再對敵,轉身往外逃去,然而劍光在空中短暫一凝,下一個瞬間直接跳到夜行者頭上,仿佛穿越空間而來。劍光劈下,砰的一聲巨響,夜行者的招魂幡竟然被蒸發掉了,夜行者的身體被蒸發的隻剩一小半頭顱,狼狽逃向離經姥姥的方向。

四鬼齊聲發出呼嘯,前去護主。

白發男子的攻擊實在太過驚人,江南畫派男子、孤鶩宮陳常、自封於冰中的老者、愈言都被驚得魂不附體,各自放棄手中的對手以生平最快速度往外飛去。

冰中老者行進間祭出月冷寒泉,居然直接將巢穴打穿衝出,剩下三人也從缺口衝了出去。花妖略一猶豫,見姥姥並沒有走的意思,遠山青黛一樣的眉毛皺了皺,自踱自己留下毫無作用,也飛出去了。

一下子場中冷清,兩隻僅剩的小飛虎怪渾身是血,虛弱的飛在白發男子身後,對麵是四鬼護著夜行者飛在離經姥姥身邊。

白發男子重瞳中射出精光,焚海再次舉起,就要繼續出劍。

“走吧,打不過。”夜行者僅剩的頭顱輕歎。四鬼護著他從缺口退出。

離經姥姥爭勝心極強,不願就此放過黛畫魂,她不言語,藤蔓移動,護住全身,打算硬闖進木棺。

但白發男子並沒有給她機會,焚海橫刺,這一刺在外邊看去空間並無任何變化,

隻有一個小小的藍點擊向離經姥姥的胸膛。然而藍點到處離經姥姥胸膛前後的藤蔓都被瞬間蒸發,竟她的胸膛蒸出一個巨大的洞來。

離經姥姥閉目,不再堅持。身體化為白氣融入了巢穴中。

白發男子並未就此收手,第三次舉起焚海,劍氣牽動天地,竟然在大殿外形成一段藍色劍芒,氣機牽動,鎖定了殺過自己後輩的江南畫派男子和孤鶩宮陳常,二人剛剛逃出,被鎖定後直挺挺的從空中掉到了地上,嚇得再無剛才吃定了黛畫魂的狂妄。

然而片刻後焚海劍鋒朝向一轉,轉向了青楓劍主,一聲輕咦在空中響起:“你也是用劍的?”

青楓劍主先前遭到離經、夜行二人算計,被四怪持印章壓的重傷,終於還是奮起將四怪擊殺。此時他正在青石的守護下席地打坐,沒想到被藍劍氣機鎖定,一瞬間感覺身上像壓了萬斤重石。而一旁的青石功力較弱,已經被氣機壓得動彈不得。

青楓劍主輕歎,他覺察到空中一劍的毀天滅地的氣機,斷然無法逃離,隻得頂著氣機站起,胸膛出現一把青色寶劍,對天空喊道:“劍名燃祗,燃神滅祗,領教前輩功力!”

青楓劍主不等對手回話,催動燃祗反客為主,率先擊出,他是以下擊上,刺向焚海的藍芒。數百年功力集中在一點上,以點擊麵,期望能以弱勝強。

燃祗以劍實體相擊,焚海卻僅以虛芒擊下,燃衹又是先行進攻,本來就占了極大優勢,然而在絕對實力之下,任何取巧都隻是虛妄。一接觸間高下立判。燃祗未曾阻礙焚海分毫,就連劍身一起被蒸發幹淨。

法器連心,青楓劍主吐出一口鮮血,然而焚海仍舊不停止的落下。這一劍白發男子用了能聚起的全部實力,不再像之前兩件隻是試探性擊出。青楓劍主的修為竟然無法抵擋。

眼見這一擊就要取走青楓劍主性命,突然一座碩大的棋盤升起,終於擋住焚海下落之路,將棋盤完全蒸發之時,藍芒也終於消散。

然而劍芒散去,旁觀眾人再看時,青石道長閉目吐血,竟然就此死去了。他剛才祭起棋盤,用重傷之身抵消了這本是致命的一擊。

青楓劍主雙目滴出血淚,他與青石師徒感情極好,今日本想來取幾片神楓葉做件大事,沒想到遭遇變故,青石身死道消,燃祗化為蒸汽。他向空中拱手,再不發一言,步行向山穀外走去。

此時離經姥姥逃出,剛好看到了這一幕,她與夜行者對視苦笑,這回碰到硬手,兩人都損失極大,不敢在此再呆。各自領著自己的人離去了。

愈言大有深意的看了四鬼和重傷的夜行者一眼,朝相反方向離去。冰流海老者也持著月冷寒泉飛走。外邊觀戰的賞楓會來人亦都不敢久留,紛紛離去。

本應為風流雅事的賞楓會,竟然因為這場變故變成修羅之場,滿地屍體,甚至青石道長這種等級的高手都死在此處,現在眾人離去,終於靜了下來,回歸十年來的沉寂。

神楓被人伐盡,有高手揚言接管中州,而絕峰大殿中有個可以輕易打敗三大高手的白發男子,每一條消息都足以震動整個大陸。活下來的人不足之前一半,各自回到自己門派將這些消息傳了開去。

唯有陳常與江南畫派男子苦笑,他二人被藍芒氣機鎖定,僅僅一瞬間,卻震傷了全身經脈,恐怕一個月內都沒法動彈了。隻能在大殿前的地上打坐。

巢穴頂層內,白發男子持劍回到木棺旁,雙目悠悠的看著木棺,僅剩的兩個飛虎怪在他後邊刺耳的鳴叫個不停。

男子歎了口氣,轉身對二怪說:“我被困在此十年,一身法力被束縛,才積聚起三道劍氣,都在今天用掉了。中州有絕世劍客,剛才那人隻是一個後輩而已。就已經小有所成。罷了,這些都留給姓陸的去處理吧!”男子手指擦拭焚海,隻見焚海隨他手指消失在空氣中。他再次歎氣,悠悠的說:“這棺中有讓我都恐怖的屍體。人人都有自己的機緣,我們又何必去打擾。”

說罷又化成巨獸沉睡,巢穴中終於靜了下來。

巢穴及殿外發生的一切,激烈異常,但沒有任何聲音傳進木棺。棺內的二人睡的正香,白英迷糊中甚至聽到黛畫魂在說夢話。他之前經曆了一次晚醒後的窘迫,這次有意的比黛畫魂先醒來。白英從地上坐起,伏到黛畫魂身邊下意識的摸了下她的額頭,還好溫度正常。

這妖女先前兩次睡覺,一次醒後感冒,一次醒後去尋宮燈,兩次出的幺蛾子都讓白英好一陣忙活,在他心中留下了陰影。還好這一次是正常的。摸她額頭時卻聽到她在夢中喃喃:“你們不要走,墨墨一個人害怕。”

白英輕歎,想起青楓劍主鷺之宮的問話,那之後黛畫魂的神情恍惚,也應該是想起了一些痛苦的事情吧。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想提及的過去,黛畫魂不說,白英也不想去問。

白英站起,耳朵貼到神楓壁上,仍然聽不到任何聲音,往上望也見不到任何光亮,不知道外邊的戰鬥結果如何。他兩天來隻喝了一些靈泉,但是好在那泉水凝聚叛道山的靈氣,足以填補他的體力消耗,讓他一點都不感覺到饑餓。

也不知道巴山上這一番折騰,外邊天亮了沒有,但是神楓中竟然感覺到涼意漸起,白英跺了跺腳,覺得好像到了冬天。

黛畫魂終於悠悠醒轉,休息之後她精神好了很多,奇怪的說道:“怎麽這麽冷?”

“不知道。”白英嗬著手,感覺越來越冷了。他們初到木棺時裏邊溫度跟外邊一樣,並不覺得不適,可是現在卻冷了起來。“要不要到處看看?”這回換了白英建議。

黛畫魂輕笑,扶著棺壁站起來說:“你不在怕有什麽鬼怪在棺裏吃人了麽?”

“總比在這裏等著凍死好。”白英回答。當下扶著棺壁前行,黛畫魂一隻手拉住他的衣服,另一隻手扶著棺壁跟在後邊。“小心一些,這裏太過古怪。”她在後提醒。白英背著墨染江山,那筆能自動護主,隻要不是特殊情況都不會有太大問題。

白英在前無聲點頭,扶著棺壁走到拐角處,又折向而行,走了幾十步又是一個拐角,就此大約丈量出了木棺寬度,心中驚歎神楓直徑的驚人。但一路上並未遇見什麽怪力亂神之事,兩人甚至疑惑陸枕眠建了棺材,並未放進東西。

“這該不會是為神朝現任的聖皇準備的棺材吧?”想到陸枕眠的盛氣淩人,黛畫魂在後打了個激靈,不確定的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