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英又回到了燕子樓,想來想去,也隻有這裏能找到一絲有關稷下學宮的消息。

他已經猜出這個地方是笑紅塵所開,所以他不敢明目張膽的去問稷下學宮的事情,他又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低調的呆在一邊,邊喝茶邊聽周圍茶客的閑言亂語,期望能從中篩選出有用的信息。

但是他在這裏聽了很久,隻得到一條有用的消息,那就是:城東蔡家今天一早被人滅門了。

有人見過蔡家黎明時還有人出門,可是到了早上,卻從門縫裏流出血來,這人大著膽子跳進牆內,卻發現蔡家全家都死了。

對白英來說,這消息無異晴天霹靂。蔡家是他所救,可是現在聽說蔡家全家都死了,他的震撼遠超過這些不知底細的人。

“有人看到那些人都被掏走了心髒,依我看,八成是地碑手所為。”一個上了年紀的茶客說。

“真的麽?地碑手還活著?”聽了他的話,燕子樓的氣氛一下子活躍了起來。

能來這裏的人,多數都是笑紅塵的常客,笑紅塵為他們幹過不少不可見人的勾當,他們都不希望笑紅塵就這樣消失。

“當然活著,”那老人抿了口接著道,“我聽人說,笑紅塵這次招惹了修羅鬼刹,那鬼刹凶惡無比,不禁咬斷了三十六天罡的手筋,還趁天靈刀大人不備,把他給一口吞了。”

“啊!”附近聽眾發出數聲驚歎,催促他講下去。

老者繼續開口道:“沒想到地碑手大人發現了那羅刹的行蹤,與他周旋良久,眼看就要不敵,突然間從天而降了一個仙人,動了動手指頭就把那羅刹鬼收了!”

白英聽在心中,卻是一驚,他從天靈刀父子的對話得知,他們的總部將會有一個仙人來接走小胖子,沒想到真的有仙人來了。

看來笑紅塵絕對不隻是凡間的組織,能夠調動仙人,他們必然還有更深的背景。

可惜自己實力尚淺,還未完全褪去肉體凡胎,恐怕打不過仙人,要不然,從他那裏叩問稷下學宮的地址,倒是個好方法。

周圍茶客的語調越聊越高,打斷了白英的沉思。

“要說那笑紅塵也真是守信,幾乎所有人都被滅掉,卻仍舊抽出人辦好了城東蔡家的事情!”

“笑紅塵真有仙人撐腰,看那些魑魅魍魎如何逃脫!”

這附近的茶客果真一邊倒的為笑紅塵打氣。

略一思考白英就已經明白,這是地碑手為了挽回聲譽的損失,故意去殺了蔡家立威,又搬出仙人的名號來,想要重振笑紅塵在成國的威勢。

至於燕子樓這些人,都是從笑紅塵得到過好處的人,才會如此賣力的吹捧。甚至有可能其中就有地碑手安排的人,來宣揚笑紅塵的威名。

其實白英不知,這些人都不敢在燕子樓外說哪怕一句笑紅塵的好話,若真是說了,恐怕會被百姓們打的頭破血流。

“除惡務盡!”白英想起了這樣四字,沒想到自己一時之仁,居然導致蔡家全家被殺,可見若是一個人做慣了壞事,想要變好實在太難,早知如此,當也挑了地碑手的手筋,讓他沒法作惡。

白英雙齒緊咬,眉頭緊鎖,思考著如何才能殺掉地碑手。

正在這時,一個衣著華貴、麵色紅潤的少年走上了燕子樓。

眾人一陣**,因為這少年正是買凶殺掉蔡家的人。

他上樓時白英厭惡的皺了皺眉。因為一時口角,就要要人全家性命,這樣的紈絝子弟,實在讓白英無比討厭,這人雖然沒有親自出手,可是他的手上已經沾染了蔡家四十餘口人的血。

那少年尋座坐定,就又丟了一錠大銀到了小二的盤子裏,道:“小二,你們的事情辦的很好,本公子來付賞錢了!”

周圍人都是一怔,雖然嘴上不說,他們心中卻都知道,蔡家沒有按時被滅,肯定是笑紅塵出了差錯,而笑紅塵遭人夜襲,也一定是惹了大敵。他們其實都不信羅刹之說,都明白這些事情都是出自笑紅塵的敵人之手。

沒想到這樣的風雲際會之時,這少年還敢露麵,豈不是要成了笑紅塵敵人的靶子,這些紈絝子弟,當真沒有頭腦的麽?

白英想的又比他們多些,他並沒有為難這少年的意思,畢竟少年沒有親自出手殺人。可是他卻一直擔心笑紅塵會對這人不利,所以一直留意著周圍。

果然,離那少年兩桌遠的一個老者動了動胳膊,白英看出,他胳膊必內有凶器。

而少年東邊一桌的兩個人則側了下身子,白英看出,他們手中可能有能殺人的暗器。

但最致命的不是這些人。

當那少年腳下出現一個黑圈的時候,這些人的動作都已經停止了。

“小心!”白英大喊一聲,徑直躍向少年那桌。

可是已經晚了,地碑手那隻幹枯的手已經纏上了少年的腿,一聲慘叫過後,那少年跌坐在地,一條小腿已經被剔去了所有肌肉,隻剩下累累白骨。

白英行進中掏出短劍,直接揮向地碑手的枯手。

地碑手從地下竄出,卻並未躲閃,直接用枯手迎上了白英的短劍。

他似乎對自己手的堅硬程度非常有信心,上次他就已看出那把劍正是白英小時候用過的那把。

同樣的一把劍,即使使用者的力氣有了不同,又怎能突破他的防禦?

可是他怎麽也想不到,這把劍,已經進行過了洗兵儀式。

進行過洗兵術洗練的劍,雖然並非法器,卻遠勝普通武器。

短劍與枯手接觸,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響,可是短劍卻把枯手切斷了。

從手腕處平平的切斷了。

地碑手“啊”的大叫一聲,退到了一邊。

他能成為笑紅塵第二號頭目,靠的是遁術和偷襲,如今已經暴漏在外,卻並沒有擊傷敵人,反而被人所傷,他戰鬥的氣勢已經丟失了。

若是能早一點發現白英,這一擊偷襲的不是少年而是白英,也許他還有這不小的機會成功。可是這一擊他是擊向別人,力道已經用掉了,再轉迎白英,已經失了先機。

隻能怪白英一直低調,沒有被他發現。

這一刻,地碑手的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就是逃跑。

“攔住他!”他大喊

道!

剛才還在喝茶的茶客中,一下子跳出了六七人,他們本來扮演著不同的身份,可是現在,卻搖身一變,成了笑紅塵的殺手。

原來,笑紅塵,不止離亭別院有勢力,燕子樓也有。

但是白英根本沒管他們,他再次躍起,目標仍是地碑手。

除惡務盡,這一次,絕不會讓他逃了!

地碑手快,是快在在遁入地下之後,可是他的半截身子剛剛遁入樓板,白英就已經殺到了。

地碑手用僅剩的一隻手持著一把刀倉促迎敵,卻抵不過白英一招。

也許這正是修仙功法的強大之處,一個少年,吐納五年,就可以擊敗習武三四十年的高手。

隻是並非所有人,都有白英這樣的仙緣,能一窺仙道功法。

“哢”的一聲,地碑手的另一隻手也被切斷了。

他害怕了,他的心已經跌倒了低穀,他早已經完全失去了戰鬥能力。

他本來就半截身子遁地,此刻往上看去,白英就好像一尊神靈,站在他的麵前。

笑紅塵確實來了仙師,可是那仙師卻不在盈都城,遠水救不得近火。

“我什麽都告訴你,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該殺人,我也是被人逼迫才走上這條道路的!”地碑手整個人都崩潰了,他想起大哥天靈刀的死狀,他隻能揮舞著兩隻半截的手臂,俯身向著白英“咚咚咚”的磕頭。

白英走過來,拉著地碑手的頭,問道:“稷下學宮在何處?”

地碑手眼中閃過神光,他似乎看到了生的希望,邊磕頭邊答道:“盈都往北走兩千裏,隻要方向對了,就會有稷下學宮的人來接應!你往北走,這一路上會看到其他去往稷下的人,到時候可以打聽!”

白英仔細看著地碑手的眼睛,終於確認他不是撒謊,才歎了一口氣,放下了他的頭。

就這樣放過他麽?不,除惡務盡,下一劍,白英劃瞎了地碑手的雙眼。

他不想再去殺戮,可是留下這樣的禍害,卻不知道會幹出什麽壞事,現在砍斷了他的雙手,劃瞎他的眼睛,恐怕他就再也沒辦法作惡了。

留他一命,這也算是對當年地碑手放過自己的報答了。

地碑手屈辱的伏在地上,卻不敢再有絲毫動彈,他沒想到當年放過的這個小孩,居然回來報仇,瓦解了笑紅塵。

笑紅塵的六七個殺手尷尬的站在一旁,他們已經被嚇破了膽子,連地碑手大人都打不過的人,他們又怎麽會有機會。

這一次,笑紅塵成國分部,才算是真正失去了戰力,短期內絕不會東山再起了。

那被削斷腿上肌肉的少年還在地上哀嚎。

對於這樣的紈絝子弟,這樣的教訓也已經可以了。

白英收起短劍,走下了燕子樓。

不知何時下起了小雨,燕子樓的茶客往下看去,秋風蕭瑟中,白英一身青衣,悄然的行走在斜風細雨裏,那背影並不強壯,可是卻讓人無法忘記。

他很快就走出了茶客們的視野,可是他的身形姿態,他的仗義行俠,注定將會傳遍整個成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