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回答，毛刺頭青年又愣住。
“不是，我半小時前還說好了去籌錢過來買八卦……不對啊，你們是誰？怎麽在收拾這攤位上東西，你們全買了？”
杜衡點點頭。
“沒錯，全包圓了。聽你未盡之言，是去籌錢買這八卦鏡的？”
杜衡手中正拿著一隻環八卦形製的小巧銅鏡。
青年見狀眼前一亮。
“對，就是這八卦鏡，不知哥們能否割愛？”
自然不能。
這攤位上別的風水相關物品，杜衡在研究完都有賣出去的可能。唯獨這八卦鏡，是正兒八經的民國古物，還是跟五鬼珠同一年的。
杜衡還準備看有沒有運氣湊齊其它四行的八卦鏡呢。
聽杜衡拒絕。
又看杜衡拿著八卦鏡愛不釋手的樣子，毛刺頭青年大感頭疼。
這是他表舅點名要的。
說極大可能是風水相關的寶貝，請回去放家裏可以鎮宅保安寧。
本跟白胡子老頭說好了他去籌二十萬買下。
可沒成想死老頭不講信用，不僅東西賣給了別人，連人也跑沒了！
真就操蛋！
“這位兄弟，不瞞你說，這隻八卦鏡是我跟之前老板約定好賣我的。你這突然插著一手的，不厚道啊。”
杜衡聞言感覺好笑。
抬頭看向毛刺頭青年。
“我又不知道你倆有約定，不厚道那也是孫老頭的事。你不找他算賬反而擱這說我，不講理是吧？”
“還是你覺得你這麽說，我就會自認不好意思，會把這八卦鏡再賣你？”
毛刺頭青年還真這麽想的。
但很顯然，杜衡不吃他這一套。
陳破從旁邊走過來，冷冰冰站到杜衡右前，目光直直盯著毛刺頭青年。
盯得青年隻能露出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老板你這保鏢一看就很壯實哈，一看老板你就是有錢人！對不住，是我冒昧了，說錯話了。”
好漢不吃眼前虧。
對方保鏢這一副要弄死人的模樣。
毛刺頭青年果斷慫了。
但他還是沒有放棄，他需要這隻八卦鏡討表舅歡心。
“這位老板，我是真的非常需要這隻八卦鏡。我表舅為人清貧，但當時看上這隻八卦鏡就連呼有緣。”
“若是今兒我不能幫他買到，他怕是晚上都睡不著覺！”
“兄弟真就不能割愛？”
還是不能。
而且聽見“有緣”兩個字，杜衡不知為何想笑。
上一個這麽說的人，剛悲憤絕望並落荒而逃沒到半小時。
看杜衡笑。
毛刺頭青年還以為有戲，又連忙報價，希望能打動杜衡。
“之前跟那老頭談的二十萬，這樣兄弟我不讓你白忙活，我再給你加十萬如何？”
“不如何，不賣。”
杜衡幹脆利落依然拒絕。
毛刺頭青年不解道：“我可是給你三十萬！你這都不賣？你是把攤位包圓，論單價這八卦鏡肯定低於二十萬！”
“首先，甭管我多少錢買的，它最低也能賣五十萬！”
“其次，你看我像缺錢的人？”
杜衡不想再被糾纏，直接點明。
毛刺頭青年被問住了。
光看對方這出門前呼後擁的，就知道是個有錢人。
他想加價打動對方。
確實是弄巧成拙用錯法子了。
“那，再見。”
毛刺頭青年不爽離開，不僅因為沒買下八卦鏡不爽，也因為很常見的一種心理。
有錢人了不起啊？
淦！
不過兩人都沒想到是。
隻相隔三四十分鍾後，兩人又一次遇到。
一主賣瓷器的攤位前。
杜衡正在天眼一一鑒定贗品真品摻雜的各類瓷器，有燈籠尊花瓶，有鬥笠碗，有汝窯水洗……雖然攤位上大部分是贗品，但杜衡看得津津有味。
主要仿得都挺真的，如果可以低價買下，還可以放家裏當常用瓷器。
但可惜。
問完才知道，這攤主也不知跟誰學的臭規矩。
同樣的每夥顧客隻準買一件。
說這樣能最大程度分擔做虧心事對佛祖的罪孽。
杜衡能咋辦？
總不能掐著人家脖子，說老子有錢，老子今天就是要包圓吧？
這麽囂張早晚會被人打死的！
最終，杜衡選了一件南宋年間的龍泉窯梅子青三足鬲式爐。
龍泉窯是宋六大官製瓷窯之一。
南宋著名詩人楊萬裏《燒香》一詩中“琢瓷作鼎碧於水”就是形容龍泉窯瓷的青碧之色。
杜衡看上的這隻龍泉窯梅子青三足鬲式爐。
折沿，短頸，圓鼓腹。
胎白而堅硬，釉色宛如梅子初青，色澤淡雅溫潤，有玉質感。造型古拙雅致，是仿造的商周時期青銅鬲樣式。
算得上是南宋龍泉窯製瓷技藝的經典代表作。
杜衡剛準備問價。
就聽見身後響起之前毛刺頭青年的聲音。
“巧了，這人真經不起念叨。表舅你看前麵最帥的那個小白臉，就是這個富二代搶了你的八卦鏡。”
說話還是那麽難聽。
杜衡拿著龍泉窯梅子青三足鬲式爐，轉頭看向他。
“這位兄弟，你說我帥，我很高興你眼沒瞎。”
“但麻煩你下次背後說人時離遠一點，我聽得見。另外糾正一下，我是富一代，請別胡亂給我安排人設。”
警告完杜衡回頭繼續問價。
可毛刺頭青年旁邊的中年人也就是他表舅，聽了這些就不樂意了。
你小子搶了我心頭好。
還這麽囂張？
你他麽知不知道我是誰？如今的年輕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正要出口教訓杜衡。
中年人卻發現突兀一個高大身影攔在了他麵前。
“我老板正在談生意，請勿打擾。”
“你若糾纏，我下手沒輕重的。”
“你……”
這殺神看著惹不起。
兩人都被陳破擋了下來，但也沒走，而是同樣蹲在瓷器攤位前。
這攤位上瓷器確實樣樣精美。
讓人見獵心喜。
那邊杜衡聽攤主嘚吧嘚的，正心裏翻著白眼。
“帥老板您真有眼光！”
“這龍泉窯梅子青三足鬲式爐是我祖傳下來的，要不是……”
要不是你家裏孩子得了病。
巴拉巴拉巴拉……
杜衡不用往下聽，都知道攤主即將聲淚俱下的說什麽。
麻煩你們下次抬高商品身價時。
換個新鮮點的說法行嗎？
蒙蒙新手就拉倒了。
可你看我像是新手嗎？你這套說辭我早就聽膩了！
“祖傳的啊？那我就不奪人所愛了。”
杜衡作勢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