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杜衡,一看就是個大戶!”
“之前我們打聽的果然沒錯,這杜衡真尼瑪有錢!你們看這越野車,灰不溜秋不起眼,但我手機網上搜牌子了,奔馳G63AMX,國內起步價一千萬!”
“他這車絕對不止一千萬,我看有好多地方都改裝過,總不至於改裝越改越差吧?”
“光車就這麽貴,手裏錢肯定更多!從崔定山沒了之後,咱們淮城崔氏,總算又出了個有錢的大戶!”
“既然是這麽有錢的主,隻給自己外公外婆修墳哪成呢?我覺得之前族長提過的,崔氏宗祠需要重新整修,咱完全可以找這大戶商量商量嘛。”
“是極!是極!就這麽辦!”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
越說越美。
已經開始商討起等杜衡拜祭完後,該怎麽巧妙委婉跟杜衡“商量”了。
崔家村後山。
崔定騰領著杜衡等人七拐八彎的,到了一處綠草青青可居高望遠的平緩山腰。
“衡哥兒,前麵就是您外公外婆的安葬之處。”
杜衡抬眼望去。
兩個緊鄰一起的水泥墳墓。
上有綠苔斑駁,周圍雜草叢生。
等走到近前稍一打量,就看見倆墳墓都有部分位置塌陷,墓碑也因此歪歪斜斜。
而且令所有人都惡心了一下的是,在杜衡外公崔定山的墳頭,還有一坨並不新鮮的排泄物,正被許多綠頭蒼蠅嗡嗡環繞,如同在開狂歡盛宴。
之前杜衡聽崔福說他外公外婆的身後事淒慘。
但卻沒想到居然落魄至此。
明明育有五個子女,還有一堆孫輩。
可這墳墓年久失修以及墳頭拉翔的慘樣,無論換哪個陌生人來看見,怕是都會以為墓主人已然絕後!
崔定騰老臉也不免尷尬。
墳墓失修還能說負責管理祖墳的崔家村沒錢。
但這墳頭。
實在讓他麵上掛不住。
眼珠子一轉便當場罵罵咧咧:“崔宏光這老狗!作為守墓人,按規定每天都必須巡檢一遍祖墳,可未曾想竟如此玩忽職守!”
“衡哥兒,回頭我就教訓這老東西去!”
明眼人都看得出崔定騰這是一推四五六,反正一切與我無關。
但杜衡並未揭穿。
他一點都沒有陪崔定騰演戲的興趣。
杜衡對於外公崔定山,說實話是一點感情都沒有。甚至因為老媽崔麗的緣故,對崔定山還有些淡淡的厭惡。
此來修墳拜祭。
純粹出於老媽崔麗說的死者為大,以及感慨崔福忠心。
“崔族長,不用跟我說這些。我就是應托辦事,我自己對我外公身後事都不上心,你們上不上心的,我更不在乎。”
啊?這……
崔定騰聽了杜衡這番無情的話,心裏頓時不由得泛起嘀咕。
這可不行啊!
你連你外公都不在乎,那你肯定更不在乎崔家村。
那我們之前想借這份香火情,跟你這大戶開口要錢修宗祠的事可咋辦?
之前警方通告村裏說崔裕發被杜衡這個親侄子,起訴到坐牢三十年,他們已經隱隱猜到崔麗一家包括杜衡在內,跟崔定山這一脈的人沒啥感情。
可卻萬萬沒想到,杜衡對他外公居然也同樣毫不在意。
杜衡可不知道崔定騰心裏這些幺蛾子。
示意隨行上山的兩名工人把墳頭先清理幹淨,崔福則是上前跪下,燒紙上香拜祭。
拜祭完。
崔福起身眼巴巴看向杜衡:“表少爺,我知道您不在乎,但您怎麽都是老太爺的親外孫,也上炷香行個禮吧。”
杜衡沒有不同意。
來都來了,起碼的禮節他還是會盡到的。
崔福退到一邊。
看著表少爺例行公事的上香,看著孫子眺望遠方,看著崔氏族長神情不屬,看著陳破等人……他忽然悲哀的發現,現場除了他,再沒有其他人真的關心老太爺的身後事。
不止是悲哀。
崔福更覺得可笑!
可笑至極!
老太爺當年盡心幫扶族人,要錢給錢要人給人,結果如今這幫白眼狼,連老太爺的身後事都如此敷衍不顧。老太爺將其他四名子女都看得如珠似寶,可這些年卻沒一人回來拜祭!
而相反的。
老太爺臨死都不肯認的三小姐家的表少爺,反而成了唯一肯操持老太爺身後事的人,真是莫大的諷刺!
“老太爺啊老太爺,你一生好強,可曾想到今日景象?”
應是沒想到的。
崔福在這裏嗟歎,但無人關心。
杜衡上完香。
就吩咐工人立刻開始動工,自己則讓崔定騰帶他們下山折回崔家村。
崔定騰看杜衡這例行公事的樣子。
心裏感覺更不妙了。
看來這杜衡是一點都不在乎他親外公啊!
崔定騰的這種不妙感。
在杜衡見證崔福捐贈瓷器,到崔氏宗祠給外公外婆靈位上過香,然後被崔氏族老們攔住後,也終於轉為了現實。
聽淮城崔氏族老們七嘴八舌勸他捐款修繕崔氏宗祠。
杜衡眼中滿是驚訝不解。
“讓我捐錢修繕?你們崔氏宗祠跟我一個外姓有什麽關係?”
老頭們一聽這話都不滿板起臉。
“衡哥兒,你這說的什麽見外話?你可是定山大哥的親外孫!你體內流著我們崔氏一半的血!”
“捐錢修宗祠這種惠及後代子孫的事,是大功德!”
“我們是看在你對定山大哥一片孝心的份上,才把這大功德讓給你的,別人想求都求不到,你可別不識好歹!”
這是他們之前商量好的說辭。
年輕人肯定好大喜功。
這種又是講情分又是吹捧的話,肯定能哄得杜衡掏錢。
可杜衡聽見這話卻被逗笑了。
“我先不論這可笑的‘一片孝心’結論是你們咋得出來的,我就替我外公問你們一句,你們的良心不會痛嗎?”
“用不到崔定山時,墳頭草有三尺高!這會用得到他,倒是想起他是你們定山大哥了?”
“都說入土為安!”
“可你們這用鬼臉朝前,不用鬼臉朝後的,就不怕半夜鬼敲門?”
眾崔氏族老被杜衡這話臊得老臉青一陣白一陣。
但還是沒打退堂鼓。
淮城崔氏自崔定山以後就沒出過啥有錢人,這難得來一個,那不得拚命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