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鄉裏鄉親還是熟人。
杜衡從不擺架子。
一是不想擺，發財不能太飄；二是真擺架子後若讓老爸老媽知道，非抽死他不可！
“沒認出哪是你的錯，我自己照鏡子都不認識自己。”
“給你看我去年照片你就認識了，不然我光說你肯定跟大家夥一樣，不敢信。我剛生了場大病，瘦脫相了！”
中年婦女從裏屋拿出一本相冊給杜衡。
杜衡看看相冊又看看眼前本人：“胖嬸？是你？！”
胖嬸微笑點頭。
杜衡還是難以置信：“您以前可是二百多斤，現在我看您八十斤都沒有吧？你這生了什麽病？怎麽就這樣了？還有怎麽從洪縣回農村了？這是張叔老家吧？張叔呢？”
杜衡好多問題連珠炮般問了出來。
胖嬸是杜家在洪縣老小區的鄰居，家裏是開肉店的。張杜兩家沒大交情，但時常小區裏碰到，都會友好打招呼閑聊，也算是老鄰居。
張家是兩男孩。
大的省城上職專，小的從幼兒園就是在教育更好的省城上學。兩人都是借住在他們省城當老師的大舅家，由他們大舅幫忙照顧。
兩人杜衡都沒當麵見過，隻記得好像二胎小名是帶個“山”字。
對於杜衡的問題。
胖嬸都一一坦然回答。
明明是一連串悲慘命運，但她此時說起來卻特別釋然，甚至還偶爾帶著一絲慶幸的微笑。
她家先是老公肺癌，用掉所有積蓄並賣房還欠了一大屁股債。
最終卻還是沒能救回來。
然後沒多久。
胖嬸自己又查出子宮肌瘤，雖然是良性，但家裏已經沒錢治病！
“你不是在曲市本地設了一個醫療慈善基金嘛，醫生說我家符合申請條件。也是申請後你爸媽過來核賬，我才知道原來是你設立的。當時特別不好意思，但我怕死，就還是拿了你家的捐款。”
“去省城開的刀，醫生說我能回來休養，就立馬回來了。幸好還有你張叔的老家房子，破是破了點，但遮風擋雨能住人。”
“家裏倆小子以前一直不聽話，這次家中大難倒是都聽話肯吃苦了，我日子也就有奔頭了……”
聽胖嬸說完。
杜衡想給錢，但被胖嬸堅持拒絕。
“家裏吃喝不缺，張石和張山這兩小子也越來越孝順聽話，這生活就能過下去啦！你就算給我錢，我也回頭捐了，有更多比我慘的人，更需要它們。”
“村裏人對我家也非常照顧，我還跟村裏人一樣學了養蠶，爭取等明年身體好些就能開始養蠶繅絲，賣了慢慢還債報恩。”
話到這份上。
杜衡自然不好再堅持給錢。
“小衡，你今天咋找到這了？還專門找到我家？”
杜衡實話實說：“我是來找你小兒子張山的，但不能肯定就是他。不是壞事，說不定還是好事，胖嬸您不用擔心。”
“那你跟我說說，說不定我知道。”
“之前胖嬸你去省城開刀，張山他跟過去了嗎？”
“跟過去了，租的小房子照顧我。”
“本來是住他大舅家的，可之前為治我老公肺癌就欠了一大筆債，他大舅家早被掏空了。這次他大舅還想借別人的錢來給我治病，被我嫂子鬧離婚。”
“我原本不知道這事，知道後就立馬讓兄弟倆搬出來租房，大嫂那麽好一人，真離婚了我寧可不治這病。”
杜衡奇道：“胖嬸你不恨你大嫂？”
“恨？為什麽恨？”
“我哪能這麽不要臉！我大哥大嫂是好人，可我這是無底洞啊！我大哥兒子正談婚論嫁，我也是這次才知道，之前大哥借我老公治病的錢，是用的原本準備給他兒子買房的錢！”
“當時要知道，我肯定不找我大哥借錢，這次就更不能同意了。”
“所以，我家都特別感激小衡你。要不是你的慈善基金，我家真是走投無路，不知道該怎麽辦。”
“所幸現在我病終於好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話題不知不覺就被岔開了。
但杜衡還是耐心聽完，才把話題再拉回來。
再聊了一會。
聽到胖嬸說，她大兒子張石在一洪姓少爺家裏做男傭後，杜衡就大概已經把事情都捋清楚了。
正要繼續聊。
門口快跑進一少年：“媽，呃，有客人在，杜老板？”
“張山，你哥讓你給我送過密信，對吧？”杜衡開門見山，但實則大人不要臉詐唬初中生的問道。
張山一臉措不及防的慌亂懵比。
“杜老板，你、你咋知道的？”
“還真是你們？！”
杜衡驚呼有些難以置信。
當時收到有人搗亂省城金石集團開業典禮的提醒密信，杜衡和戴峰他們都推測，可能是哪位神通廣大的大人物偶然得知後善意提醒。
即使今天對比監控和電影小樣的相同背影，發現並確認送信人是張山後。
杜衡也都還覺得張山可能隻是送信，背後或許另有大人物。
可萬萬沒想到。
真單純隻是小小張家兄弟倆搞事。
“能跟我說說具體經過嗎？我不是來追究的，隻是恰好知道是你送信後，好奇想知道情況。我是對比你群演鏡頭背影，還有當天監控背影，才偶然發現你的……”
杜衡說了發現張山的大概經過。
張山大鬆一口氣，然後就老老實實說了之前送密信的事情。
“……就是這麽簡單，杜老板你跟洪少別墅一個小區，我大哥在洪家做傭人，偶然聽見洪少要對付你，說我們拿了杜伯伯給的金石集團善款，就必須知恩圖報。”
“他怕自己報信被其他傭人看見，就以防萬一謹慎的讓我送信。”
“那你們可知道，這封信幫了我大忙！”
若不是這個通風報信。
就算最後能應對住洪誌洲那搞事的三板斧，他杜衡肯定會灰頭土臉，金石集團也會淪為省城新生的笑柄，落下一個大黑料。
張山搖頭：“不知道，我哥讓我後續不可再關注，就當沒做過此事。”
“小衡，這事他倆雖然沒跟我說過，但做得好！”
“這是他倆報恩的本分，你不用酬謝！”
杜衡苦笑：“胖嬸，你知道我要幹嘛了？這就堵我話啦？”
“我好歹賣了二十年肉什麽人沒見過，你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當然能猜到。”
“可若我對此啥回報也不給你們，這不就意味著好人全是胖嬸你做了，我反而成了壞人。胖嬸你這樣子知恩圖報，不好吧？”
“歪理。”
胖嬸堅持不接受杜衡說要回報的話。
杜衡想了想。
決定換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