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嬸連連搖頭。
小衡這擺出老板架勢真是威嚴，她坐旁邊還有些發怵。
她其實也想大兒子回曲市本地打工，若是能在本村打工，那就更好了。省得小兒子還每天從鎮上初中回來，總擔心她萬一沒痊愈出意外。
“那杜老板，我現在就打電話讓我哥回來應聘？”張山機靈問道。
“不急，招聘官不是我，明天才來人。”
“說實話，我是希望你哥能給我打工的，像他這樣品行好還知根知底的本地人，我用著心裏踏實。”
說完這些。
杜衡又說趕著跟村長談生意，沒有留飯，也沒悄悄留錢。
既然胖嬸家想要骨氣，那就盡量照顧對方麵子。間接授人以魚，也更授人以漁。
離開胖嬸家。
杜衡直接去了興蠶村的村長家。
表明合作來意後，花白頭發的村長連忙跟恭迎財神爺一樣把人請了進去。
並且讓正做飯的老伴立刻加菜。
“杜老板大名曲市人如雷貫耳，沒想到您還能看上我們村蠶絲，並且親自來看。”
“實話實說，我就是想著幫鄉親們一把。”
“你們村都一直是家庭小作坊，蠶繭和蠶絲質量參差不齊，其實一直是被收購商壓價並且壓特別低吧？”
村長張大歡聞言一拍大腿。
“可不是嘛！”
“一年比一年低，換收購商賣也沒用！次次都說質量差，都是奸商！”
“所以我來了，我會派專家來改善你們養蠶的所有流程，從各家按照公正市價收購蠶繭，送到跟集體合作辦的蠶絲廠生產蠶絲。”
“不僅你們興蠶村，附近三個村包括我老家興元村，隻要是養蠶人或者想養蠶的，都可以加入這個產業鏈並獲得蠶絲廠股份。”
“當然了，都要簽協議的。想濫竽充數混日子的養蠶人，立馬清退股份！”
張大歡越聽越激動。
這哪裏是合作，這是要給他們村民送錢啊！
“村長，你先別激動。”
“醜話我再重複一遍，想加入這個產業鏈，就必須按我們公司製定的標準來。誰敢亂搞比如以次充好，甭管是誰，我立刻剔除！”
“給所有人的股份隻有分紅權，錢你們可以拿，但這廠子的所有決策，都是金石集團說了算！”
“若是你們想仗著地頭蛇要這要那，我不介意關廠，我不差這點錢！”
張大歡連連點頭。
“明白！我明白的。”
“杜老板您是幫鄉裏鄉親順帶賺錢，而不是為了賺錢順帶幫鄉裏鄉親。這一點，我一定會跟大家夥都強調清楚。”
“這話倒也對，你就這麽理解也行。”
晚飯是在村長家吃的。
張大歡家小三層樓算是富戶，杜衡蹭飯蹭得心安理得。
席麵說了更多小細節。
比如說今年蠶絲。
杜衡本是想著，反正已經半做慈善了，幹脆就先給鄉親們賣個好，隻要正常能用的蠶絲，全按公正市價收了拉倒。
但張大歡卻是為難拒絕。
“杜老板，雖然沒簽協議。但去年我們新換的這個叫做朱三財的蠶絲收購商，他給我們的收購價還行，隻比市價低一點，去年約定了以後蠶絲都賣給他。”
“所以這個……我知道沒簽協議不作數，但除非朱老板今年說不要，不然的話我還是想賣他。”
“我出價比他高，你也賣？”
張大歡先是猶豫，然後狠狠一咬牙點頭：“隻要朱老板不跟以前奸商一樣，故意報低價，還是賣他。”
杜衡神情漸冷。
“那如果我報價高市價三倍呢？”
“這……”張大歡小心畏縮觀察著杜衡神情，猶豫了許久才回答，“我讓村民們賣給杜老板您，我家的蠶絲賣朱老板。隻能這樣了，老頭子我想不出更好主意。”
“村長你這般堅持無憑無據的信用，是為啥呢？”
張大歡歎氣一聲。
“我也沒堅持信用，真講信用，就不跟您合作了，以後蠶絲都賣給朱老板。我想把今年蠶絲賣他，是因為時間太倉促，怕他因為我們臨時反悔，蠶絲貨源不夠壞了生意。”
“可您如果出三倍，那就隻能我家的給他，村民們還是要賺大錢的。”
“而且說句不怕杜老板您笑話的老實話，三倍價格我也心動了。若是您再加點價格，或者樣子表現得更生氣，我也同樣從了。”
從什麽從？
當這是逼良為奸呢？
“我演技挺好的，你怎麽看出我假裝生氣的？”杜衡神情忽然就恢複正常。
然而張大歡疑惑反問：“啊？您是假裝生氣的嗎？您不是要三倍市價收我們村蠶絲啊？”
說著他終於反應過來。
“哦！杜老板這是在考驗我為人！”
“我說您更生氣就從了，不是看出您假裝生氣，是覺著再惹怒下去，您怕是不想建廠了。為了村子，我個人信用不算啥。”
“杜老板，我通過您考驗了沒？”
杜衡展顏而笑：“當然通過了，是我肚子裏彎彎繞想太多。如果可以，說不定以後還請您老監督整個蠶絲產業鏈正常運轉。”
“這事我明天會派絲織子公司的人專門過來盯著，更多詳細的你跟負責人談。”
若非有空閑還想著來都來了。
杜衡才不會專門管這一個區區小廠子的事。
不過能遇到村長張大歡這麽個妙人，也不算浪費時間，人性閃光點總是美好的。
回市區前。
杜衡又特地給了張村長一個承諾：“如果這朱老板是奸商，你們村蠶絲我照收不誤，按正常市價來就行。”
張大歡喜得眉開眼笑。
“多謝杜老板寬容大量，您慢走。”
接下來。
有關蠶絲和助學基金的事，杜衡都沒有再親自到興蠶村過問，一都是小事，二更體現一種公事公辦態度，省得又被胖嬸覺得不好意思接受他好意。
杜衡發現自己員工辦事效率都極高。
才三天，兩個團隊就已經將自己負責的事情，落實好了整體大概框架。
比如助學基金工作團隊，已經給出了第一份資助名單，學生信息全是他們親自找學生師長鄰居等核實過的真實信息，張山自然在內。
而組建曲市鄉村蠶絲產業鏈的團隊。
也已經將廠址選定。
是位於興蠶村和杜衡老家興元村的分界小河旁。
按照負責人給杜衡發的匯報郵件，他這是盡量周全了各方麵。
一是此地本就適合工廠選址。
二是兩個村各占一半，這樣按照土地劃分的村集體股份，就也都各占一半非常平等。
用負責人的話說：“這是不患寡而患不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