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哀歎的是自己終究成為了自己曾經最厭惡的資本家,連壓榨童工都學會了。

可緊接著杜衡再轉念一想。

陸辰砂在這家新藥企的占股比例,不比他這個資本家少,杜衡便又心安理得下來。

少年,你這是給自己打工!

你一定行的!

這新藥企相關的繁瑣手續都是孔院長幫忙在跑,他是醫療係統內部人,作為院長人脈也廣,做這事比牛發財再找別人更適合。

當然,他不是免費幫忙的,勞有所得是一件非常合理的事。

因為全程參與,所以孔院長也知道這家名為“辰石醫藥公司”藥企的內部股份占比,並因此感歎杜總這拉攏人才的手段是真大方。

陸辰砂隻是以技術入股,卻擁有與杜總差不多占比的股份,杜總這都有點屬於大方過頭了。

但這是杜總自個的事,孔院長不是初入社會小年輕,自然不會多嘴。

如今跑完各方麵流程後,他作為院長需要做的事情隻有一件,那就是把杜總已經成為軒仁醫院第三大股東,以及金石集團成為軒仁醫院中藥材唯一供應商的消息,立刻散播開。

隻要是有腦子的關係戶,都不會再敢到他辦公室拍桌子,說要拿走醫院治病救人的中藥生意。

如果有人沒腦子,孔院長也不會再怕。

有本事朝我拍桌子,那你最好也有本事跟杜總叫囂去。杜總其人,作為合作夥伴那當然非常完美。可如果跟杜總為敵,那世人對他的評價,可都說杜總絕非善茬!

這些都是孔院長自己的想法,自然不會當麵說給杜衡聽。

若是杜衡知道這些,一定會覺得自己之前認為軒仁醫院的人說好都好聽的評價,屬實草率了點。

也因為不知道他人想法,孔院長邀請杜衡到醫院露個麵時,杜衡便想了想最終沒拒絕。

既然用他名頭壓服其它牛鬼蛇神,那露麵廣而告之,自然效果最好。

而且軒仁醫院的人說話是真好聽。

聽聽這一聲聲“杜總好”,杜衡覺得一定是排練過,喊得都特別真誠。

但是……他並不會因此迷失。

在這一切朝錢看的社會,人家這些有真本事能治病救人的醫生,都是看在錢的份上才集體都對他如此尊敬。對他這個人本身的尊敬或許有那麽一點,但更多尊敬的還是他與金錢有關的具象化象征。

“孔院長,讓大家都散了吧,以後不要再搞這些虛頭巴腦的迎接儀式。我認為醫院能救治更多的病人,才是對我們股東最好的回報。”

杜衡故意顯得神色不虞。

看得孔院長心裏一陣咯噔。

之前他私下拍馬屁,杜總都挺受用的,可今天這專門列隊迎接咋就……啊對,杜總這種願意放棄自身利益賣平價中藥的良心企業家,肯定是覺得這樣耽誤醫院工作了,所以才反而生氣。

杜衡對於理智和情感,真是分得清啊!佩服!

“大家都回各自崗位。”

孔院長當機立斷下令,緊接著再立馬認錯:“杜總,這是我考慮不周,我保證以後絕不會再出現今天的情況。”

杜衡諒解道:“你對上對下都不容易,這第一次我不會怪你,有則改之即可。”

“多謝杜總體諒。”

“我這麵也露了,事也就差不多妥了。我去門診看一眼辰砂就要回公司,你不用送,這不是客氣話。”

“好嘞,您慢走。”

鄭金華和陸辰砂的聯合門診,今天排隊人數比上周看見又多了數倍。

聽著排隊病人中有人聊天稱呼陸辰砂小神醫。

杜衡與有榮焉。

“回吧,這樣就不錯,沒必要再麻煩擠進去看。”

往醫院停車場走。

在經過一個轉角時,杜衡聽見似乎有人在哭?

“老牛,你去看看是誰?在醫院哭估計是哪個病人或病人家屬,要是對方因為別的原因就罷了,但若是因為錢的問題哭,你把我們醫療慈善基金聯係方式給他。”

“要是捐款條件符合,他無需再哭。要是不符合捐款條件,那他哭他的,沒必要管。”

杜衡這樣不是冷血,而是醫療慈善基金總有更需要的人。

總不能他碰見誰哭就無條件給錢。

這樣就不是做行善積德,而是人傻錢多的冤大頭。

隻不過讓杜衡沒想到的是,哭的居然不是病人而是醫生,還是個他認識的醫生。

牛發財把人帶到了杜衡車旁。

是上周攔住杜衡,幫他叔賠罪的那個說話好聽的青年醫生。

苗誠浦本來被牛發財撞見就很尷尬了,現在又當著杜衡這個大人物的麵,臉上還留存著眼淚,更是覺得丟人無比不敢抬頭。

“杜、杜總好。”

杜衡假裝沒看見對方臉上的尷尬。

對於這位青年醫生,杜衡還是蠻有好感的,一般人可做不到上周那初次見麵的不卑不亢。

“來,坐進來聊聊,有什麽問題要不跟我說說,我說不定能幫你解決。”

苗誠浦急忙搖頭:“不了不了,我就是小問題但一時情緒激動,才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想……是我打擾到杜總您了,抱歉。”

杜衡臉一拉:“我讓你坐,你就坐!我今天心情好想與人為善,你這是想打擾我興致?”

苗誠浦愣了愣,一點沒反抗地坐進車中。

杜衡這才滿意。

這些人真是,好好說話不聽,硬要他擺架子!

“說吧,你遇到什麽事了?難得有緣,我給你解決一下。男兒有淚不輕彈,我看你也不像是娘娘腔,不是小事吧?”

苗誠浦更窘迫了。

杜衡也知道自己說得直,但不說穿了,他怕這人又避而不談的推拒。

看杜總不像開玩笑的樣子,苗誠浦雖然窘迫,但想到自身情況後,便一咬牙決定求助。

“杜總,對您來說應該是件特別小的事,就是錢的問題。”

有了這句開頭,再往下說就不再困難。

苗誠浦打開了話匣:“我跟我女朋友準備訂婚,各方麵條件都談好了,可現在這彩禮突然出問題了。”

“之前約定好的給兩百萬,我現在拿不出來。”

杜衡皺眉打斷他:“你等會,多少?兩百萬!這是嫁女兒還是賣女兒?這種嶽家你也敢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