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身子僵了一秒,她臉色都是怔怔的。

回頭對上男人深黑的眸,春水含情一般地凝著她,情緒濃鬱到好像要多深情似的。

顧爾爾心口一窒,頓時有些冒火!

“走開!”

她徑直將男人的手甩開,噔噔噔便回到了房間裏,整個人都還氣鼓鼓的樣子,臉色硬邦邦的。

“爾爾,你快來。”

但剛進來,小家夥就站在旁邊朝他揮手,麵前擺放著一個小桌台,上麵亂七八糟的擺放著一些卡紙和小泥巴。

按是他今晚留下來的作業。

“媽咪你快來,我需要你。”

小家夥朝她招招手,一雙眸子烏黑發亮,在看見顧爾爾過來的時候,更是直接亮堂了起來。

顧爾爾心底那些鬱悶的情緒,便在看見小家夥臉上的笑容之後,瞬間消失殆盡。

她緩緩“嗯”了一聲,換了鞋子便走到了小家夥身邊坐下。

“今天的作業是什麽呀?”

“要捏三個泥人。”

小家夥拿著五顏六色的橡皮泥,那張圓潤可愛的臉蛋上滿滿當當的都是認真。

“你猜我打算捏誰?”

“唔……海底小縱隊?”

顧爾爾隻能往這方麵猜,畢竟這是小家夥最喜歡的動畫片,以往不管是他想要的禮物還是買東西的類型,隻要猜海底小縱隊,絕不會出錯。

這回,顧帥帥卻認真地搖了搖頭。

他唇角輕輕抿了抿,卻賣了個關子。

等了好半晌之後,才終於將手裏的橡皮泥拿出來,直接放在了顧爾爾手掌心。

“這是?”

那是一隻很可愛的“玩偶”。

圓圓的腦袋,可愛但身材十分纖細。

沒有五官,但不知為何,就是能看出來它身上透出來的一股溫柔。

顧爾爾靜靜握著那隻小泥人,許久都沒說話。

“媽咪,你猜呀。”

“好……”

她靜靜凝著小家夥幹淨的麵龐,等了好半晌之後才終於試探著開口。

“是……我嗎?”

“嗯嗯!”

小家夥眼睛發亮,激動到直接站了起來。

他獻寶似的將另外兩坨泥拿出來,一雙眸子亮晶晶的,就這樣筆直地望入顧爾爾眼底。

“是不是很像!”

“你看它長得,跟爾爾你一模一樣!”

“呃……”

倒也不能說一模一樣吧?

顧爾爾甚至沒覺得有一點相似。

可……

“還是很像的!帥帥真厲害!”

“是吧是吧?我也覺得自己好厲害奧。以前太師父都說我沒什麽藝術天賦,就對數字各方麵很敏感,適合去經商賺錢。”

“可是你看,我的泥人捏得也很好哇!”

因為捏出來的泥人被顧爾爾認出來,小家夥不由得挺起了胸膛。

他臉上盡都是“得意”的笑容,整個人都是一副等著被顧爾爾誇獎的模樣。

“帥帥真棒。”

顧爾爾打量著掌心裏的小泥人,雖然連五官都沒有……

“那,這個是送給媽咪的嘛?”

“恩阿!如果你喜歡的話。”

“喜歡,帥帥送的禮物,我當然喜歡。”

要知道這玩意醜是醜了點,甚至有點辨認不出具體的模樣,可畢竟是兒子親手做的,對每一個母親來說,都意義非凡。

“爸爸!”

就在她發怔之際。

小家夥又朝門邊揮了揮手。

這一次是把剛進來的傅司寒叫過來。

“爸爸你快來,給你看一個好東西。”

顧爾爾眼瞅著,他又摸出了另外一隻泥人。

這次的泥人比她手裏的要稍微高大一些,藍色的,看起來肩膀很寬,腿也很長。

唔……

一樣的沒有五官。

甚至連頭發也沒有。

“爸爸你猜猜看,這是什麽呢。”

傅司寒皺著眉,認認真真打量著手裏頭不成形的一坨泥巴。

即便他努力分辨,最後也隻能艱難地說出來一個字——人?

“奧,肯定是人呀!你看他有手有腳,腿還那麽長。你再猜。”

顧帥帥又將小泥人推了回去,催著他問答案。

可傅司寒好長時間都抿著唇,認真思索著這個沒有五官的人究竟是誰,英俊的麵龐上隻有無盡的沉默。

一直等啊等。

等到顧帥帥都已經沒耐心了。

他皺著眉,氣呼呼盯著麵前的男人。

“哎呀!你難道認不出來嗎?我捏得這麽像。”

傅司寒,“……認得出來。”

他緊抿的薄唇緩緩掀開,嘴角勾勒出一抹弧度,再一次試探著開口——“男人。”

嗯。

因為身上是藍色的,應該是男性。

他恍然大悟。

“我知道了!”

“快說!”小家夥滿臉期待,眼冒星星。

傅司寒也不負眾望,篤定地吐出了一個名字。

“阿凡達。”

小家夥目瞪口呆。

某人見此情景,頗為自信,“我猜的沒錯吧?本來覺得是海底小縱隊,但仔細想一想卻沒有和它特征相符合的。”

“既是人,還是男人。藍色皮膚的隻能是阿凡達了。”

傅司寒伸出手揉了揉他軟軟的發,這一刻隻感到十分欣慰。

“不愧是我兒子,才四歲就已經看過這些電影。而且竟然能看懂。”

“很不錯。”

他低聲誇獎著。

卻不知怎的,誇完之後,小男孩臉上的笑容卻逐漸消失不見。

而後整張臉垮了下去。

鼻子一皺,眼睛垂了垂,那雙烏黑發亮的眼眸用力眨了幾下,整個眼圈逐漸泛紅。

傅司寒,“?”

“怎麽了?”

“爸爸猜出來了你還不高興呢?難不成你是想要我猜出來它具體是阿凡達裏的哪個人物?”

“這可有些為難人了。”

“嗚嗚。”顧帥帥小臉又是一跨,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手裏頭的藍色小泥人,頓時有點受打擊。

他想哭。

一旁的顧爾爾臉色古怪,微微眯起眼看了看身邊的男人。

見父子倆誰也沒明白誰的意思。

她才終於開口。

“寒爺,你不覺得你手裏的這隻,和我這隻是一對麽?”

“嗯?”

傅司寒這才注意到她手裏頭也同樣捏著另外一隻泥人。

皮膚透著很淡很淡的粉紅色。

依稀還能看出來有頭發。

唔……

“女人。”

畢竟是粉紅色的。

“對。”

顧爾爾漂亮的杏眸彎了起來,宛如月牙一般。

她笑著朝旁邊看了看,嫣紅的唇掀開一抹弧度,終於緩緩說出了幾個字。

“這個是我。”

空氣瞬間靜默。

饒是傅司寒再遲鈍,如今也已經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如果粉紅色的是她的話,那手裏頭這個藍色的人隻能是……

“我?”

他懷著無限的疑問,緩緩吐出那一個字眼。

卻得到了小家夥十分堅定的點頭。

“對呀!難道不像嗎?手長腿長,肩膀很寬力氣很大。這就是爸爸你呀。”

顧帥帥抽了抽鼻子,拿著那隻藍色的玩偶泥人認真介紹著。

“可我有頭發。”

傅司寒很難接受這個結論,皺著眉,據理力爭。

“你知道的,我頭發很多。整個傅家也沒有脫發的基因……”

身為男人。

他著實是不能接受自己變成了一個光頭。

“那、那就是沒來得及捏好嘛,可是就算沒有頭發,也應該能認出來啊。”

“媽咪她就能認出來!”

小家夥抽了抽鼻子,一下子就更委屈了。

男人心口窒了一下,下意識朝旁邊看了一下,目光從女孩臉上,逐漸移到她手裏頭的粉紅色泥巴上。

停頓了三秒之後,疑惑地問。

“這,你能認出來?”

“嗯哼。”

顧爾爾自然不會去解釋她還有“外掛”,畢竟小家夥之前就說了,幼兒園的任務要捏三個小泥人。

既是三個,又是人。

便很好猜。

“帥帥,有些東西爸爸不能欺騙你。你捏出來的這個,確實不像我。”

男人思忖了一會,仍舊斟酌著開了口,看著小家夥備受打擊的那張小臉,皺著眉解釋。

“你以前大約沒捏過這些,在沒有經驗的前提下,做得不像是正常的。”

他不太會哄人。

傅司寒覺得,自己也一把年紀了,鮮少與小孩打交道。

更不曾想過,自己還要去哄這麽個三四歲的小娃娃。

不知怎的,他發現自己越說,顧帥帥的嘴巴就越癟,到後麵甚至眼睛都紅了起來。

好像……要哭了?

“帥帥,你不用覺得難為情。捏得不像也沒什麽,畢竟我們傅家往上好幾代,都沒有藝術基因。”

“哇!”

他不安慰還好,一安慰起來,顧帥帥便再也忍不住,“哇啦”一下哭出了聲。

“怎麽哭了?”

傅司寒嚇了一跳。

他可沒試過哄一個愛哭的小孩,整個人都懵掉了。

而小家夥則是可憐巴巴地朝顧爾爾伸出了手,整個人形象都是不顧了的,就這樣撲到了她懷裏。

“爾爾……嗚嗚,他壞人……嗚嗚嗚。”

“我明明很厲害……有藝術天分的嗚嗚嗚。”

顧帥帥抽抽噎噎的,一邊哭泣,一邊控訴傅司寒的過分之舉。

“爸爸欺負人嗚嗚嗚……”

傅司寒,“?”

“我沒有。”

他努力想辯解幾句。

麵對女孩的質問目光,薄唇抿了抿,艱難掀開,“我真沒有。”

“你剛剛一直都在這裏,我沒有欺負他。”

“太太,你評評理。”

傅司寒不服。

可很顯然,這是誰哭誰有理的情況。

他越說,顧帥帥便哭得越大聲。

到現在已經整個人都埋在了女人懷抱裏,越發的可憐巴巴。

“好了好了,別哭了。你爸爸他不是那個意思,他隻是嘴巴笨不會說話,加上不知道你的心意,所以才沒認出來。”

等顧帥帥哭的差不多了,顧爾爾才終於伸出手輕輕拍撫著她的背。

她嗓音軟軟糯糯的,在夜色下,總有一種說不出的溫柔。

那幹淨的聲線包裹著小家夥軟軟的身體,便讓他好像置身在溫軟的棉花枕頭裏,一直有些燥的那顆心,也終於安靜了下來。

“媽咪知道帥帥是一個很懂事、很體貼的小朋友。所以這一次,就原諒他一次好不好?”

“嗯……”

小家夥揉了揉眼睛,這才終於抬起頭看了傅司寒一眼。

那張小嘴兒還是嘟著。

很顯然,氣沒消。

顧爾爾頓覺無奈,隻能將他抱起來放在旁邊的椅子上,把一旁的那團泥重新揉開,放好。

“既然他認不出來,那我們重新捏一個更像的,把頭發給他捏上。讓人一眼就能認出來的程度,好不好?”

“可是……我不會捏眼睛和鼻子。”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逐漸有些不自信。

“嘴巴也不會啦。”

“沒關係,媽咪幫你。”

顧爾爾耐著性子安撫他,知道小家夥是難得一次有了挫敗的情緒,便主動拉開椅子在他身邊坐下。

一邊揉搓著軟乎的橡皮泥,一邊柔柔緩緩地建議著。

“這次我們不用藍色,試試看和皮膚相近的顏色好不好?”

“淡黃色?”

“可以呀。”

“爸爸的衣服大多是黑色的。”

“對噠。”

母子倆坐在小桌子麵前,聚精會神地研究了起來。

覺著不像的時候,便又推倒重來。

這一路的過程上,小家夥偶爾會有些挫敗。

但似乎無論他重來多少次,女孩都永遠保持著耐心,臉上的笑容從來沒有褪去過一絲一毫。

“沒關係的,再試一次嘛。”

“勤能補拙,帥帥。就算我們不是很有天賦,感興趣的話也可以慢慢學呀。”

“我相信這一次,不管拿給誰看,都能認出來這你的爸爸。”

一直折騰了整整一個小時,母子倆終於拿出了一隻完整的泥人。

顧爾爾輕輕推了他一把,鼓勵他把泥人拿過去給其他人看。

“阿姨。”

顧帥帥看見從廚房裏結束了忙碌的王嫂,鼓起勇氣走了過去。

“你看我捏的這個泥人,像誰?”

“唔我看看哈。”王嫂擦了擦手,小心翼翼接了過去,隻打量了一眼,便笑嗬嗬說出答案。

“這不是先生嘛?”她樂嗬嗬的,“小少爺可真孝順,小小的年紀就會給先生捏人像。”

“嘻嘻!謝謝你。”

顧帥帥的鬱悶情緒頓時一掃而空。

此刻的他眼睛亮堂堂的,手裏拿著泥人,便直接朝二樓跑了過去。

推開書房的門,獻寶似的將東西遞了過去。

“爸爸,現在你再看!”

傅司寒的目光從電腦屏幕裏抬了起來。

麵前站著那軟軟糯糯的小團子。

那張圓潤的臉蛋上還有一絲淚痕,眼睛因為之前哭過一陣所以紅腫著。

而他身上也有些髒兮兮。

但這並不影響他手裏頭像握著珍寶似的握著那隻泥人。

小家夥咬緊了唇,圓溜溜的眼睛眨巴了幾下。

他把泥人放在了桌麵,小心翼翼的樣子,就連看向他的眼神都帶著一抹緊張。

“重新捏的?”

“嗯!”

這是一隻比較擬人的泥人,身體皮膚是泥土的黃色,穿著黑色的西裝,雖然體型對比還是歪歪扭扭的,手腳比例也不太協調。

但總歸,也算是漫畫擬人的人物形象。

而且有了頭發。

“是我。”

傅司寒低聲開口,斟酌了半晌之後,才蹲下身,終於組織好語言。

“他跟我很像,帥帥。爸爸很喜歡。如果可以的話,送給爸爸?”

“你真的喜歡嘛?”

小家夥變得小心翼翼,甚至還有些謹慎。

男人當即點頭,“當然。”

像是擔心他不相信,還從書房的隔間裏尋了一個玻璃展示櫃出來。

毫不猶豫的將裏麵那件價值千萬的展品移走,轉而把這隻小泥人放了進去。

“以後就把它放在這裏,每天陪著我工作。”

傅司寒單手將小家夥抱了起來,擦了擦他臉上已經幹掉的淚痕。

認真道,“這是我的兒子帥帥,送給我的第一份禮物。也是我最珍惜的禮物。”

“嗚嗚……”

小家夥摟住了他的脖子,破涕為笑。

而這一刻,男人心裏頭驀地湧起一股暖流。

他緊緊抱著懷裏的小家夥,那一刻整個人都是被滿足的感覺。

顧爾爾看著這一幕,心裏頭也不免多出了幾分欣慰,於是便由著傅司寒帶帥帥去洗澡,自己則是回到了房間。

她絲毫不知,父子倆幾乎同時看見了這一幕。

而傅司寒單手抱著顧帥帥去浴室裏洗澡,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似的,狀似不經意提及。

“你媽咪好像還在生氣。”

“生氣?”小家夥把自己脫得光溜溜的,直接站在了花灑下麵。

他睜著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看著傅司寒,滿臉的天真無辜之色,“怎麽會呢?爾爾脾氣那麽好,從來不生氣。”

“嗯哼。”

傅司寒倒也沒直接否認他的判斷。

他幫小家夥擦上沐浴乳,嗓音溫溫沉沉的,帶著一些試探。

“我的意思是,她生氣了的話,你有沒有什麽好辦法?”

“呃。”

顧帥帥攤開手,任由水流從頭頂衝下來,將他微微發卷的頭發打濕。

奶聲奶氣道,“你怎麽會問我呢?可我從來不惹她生氣。”

小家夥頗有些傲嬌。

一邊給用沐浴花給自己搓揉出泡泡,一邊笑嘻嘻地玩水耍帥,“你們大人的事情,竟然來找小孩子幫忙。”

傅司寒輕咳了一聲,壓低了嗓音。

他蹲下身靠在小家夥身邊,俊臉上還勉強扯開了一抹笑容。

“我這不也是沒辦法呢。”

“你和爾爾朝夕相處,其實某些方麵來說,比我要更了解她。”

“唔……”

小家夥下意識抹了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好像在認認真真思索著,但好半晌之後也沒有給出傅司寒一個答案。

最終攤開手。

“我不知道呀。”

“帥帥,我可你的親生爸爸+救命恩人,兩次。這種話你可不能見死不救。”

傅司寒開始挾恩圖報,他危險地眯起眼,深邃的黑眸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陣。

“還是說……其實你心裏頭根本沒有把我當成你的親生爸爸。隻是表麵上應付我一下,說不定什麽時候,還想著換一個。”

“我哪有!”

小家夥皺著眉,大聲辯駁。

“你亂講,我才沒有呀。”

“我好冤枉!”

顧帥帥頓時洗澡也顧不上繼續洗了,當即就要站起來和傅司寒大聲理論。

被他冤枉之後,他甚至整個人身上都帶著一些可憐巴巴的氣質。

男人卻長長歎了一口氣,隔著些許距離,一雙眼眸裏盡是悶悶的情緒。

濕漉漉的手主動拉著他的。

“我不能失去她,帥帥,爾爾是我這輩子的摯愛。她一生氣,我的心也跟著疼。”

“啊?”

小家夥本來遵循著自己的理念。

不管他們大人之間如何爭吵,他都不會插手,因為這些都是爾爾自己的選擇。

可現在看著自家爸爸可憐兮兮的模樣,他小小的那一顆心裏,也終於多出了一些“憐憫”。

“好吧。”

“要我幫你想辦法也不是不行。”

小家夥往他的方向靠近了一些,漂亮的眉目裏多出了很淡很淡的狡黠之意。

於是湊過去,在傅司寒耳邊說了幾句話。

某人頓時眼睛發亮。

“真的?”

“嗯哪哪。這種事情我怎麽可能騙人嘛。”

顧帥帥拍著胸脯保證,“放心啦,你是我親爸爸,我是不會害你噠。隻要照我剛剛說的去做,就算爾爾剛剛還在生你的氣,也會馬上原諒你。”

“……好。”

傅司寒不假思索地點了頭。

“那我去試試,你自己把頭發吹幹,早點睡覺。”

“奧。晚安呀。”

……

半小時後。

暈黃的燈光將整個房間照得很有氣氛,四下光線格外舒服,莫名的竟還能感覺到一絲曖昧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