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推開時,顧爾爾正坐在床頭,手裏捧著筆記本電腦,忙著修改一些小細節。
前日裏已經查出了官方網站被人黑了進去,雖然無傷大雅,但畢竟出了BUG,為了避免後續發生類似的事情,她花費了不少時間去修補。
熟悉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顧爾爾其實是知道他進來了,但注意力一直沉浸在工作裏,並未抬起頭。
“太太。”
耳邊響起一道低沉的嗓音。
她“嗯”了一聲,眼眸仍舊不曾掀開。
而此刻的傅司寒已經有些無奈了,便隻能站在原地等待了一會,再次開口。
“你看我一眼。”
“等下。”
女孩纖細的手指頭落在筆記本鍵盤上,指尖飛快敲擊著,宛如一道華麗的樂章。
很長一段時間裏,整個主臥室裏隻有鍵盤敲擊的聲音。
幹淨、清脆。
暈黃的燈光下,女孩穿著真絲睡衣,頭發隨意在腦後挽成了一個丸子頭,她還戴了眼鏡,現在低著頭工作的時候,整個人身上的氣質都和平時不大一樣。
認真、隱約還帶著一絲淩厲的鋒銳感。
良久。
她敲擊鍵盤的動作終於停下。
顧爾爾順勢將電腦合上放在床頭,呼出了一口氣,準備活動一下肩膀。
可剛要開口的時候,就發現了站在旁邊的一尊龐然大物。
嗬!
她活動筋骨的動作驀地僵住,甚至來不及摘下眼鏡,就這樣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麵前的人。
“你?”
"寒爺?你這是在做什麽?"
天知道顧爾爾現在看見了什麽。
麵前的哪裏是傅司寒,分明是一隻綠色的玩偶青蛙。
那玩偶上的黑色眼睛,還在暗夜裏閃爍著一絲光亮!
若非先前聽到了他說話的聲音,就剛剛照麵這一秒,顧爾爾便差點被當場嚇暈過去。
“好端端的怎麽穿成這樣?”
她秀氣的眉緊緊蹙攏,上上下下打量了玩偶青蛙幾眼,在對方不開口說話的時候,她著實很難將這玩意和傅司寒聯係在一起。
可很快,耳邊便響起那道再熟悉不過的嗓音。
“哄你。”
傅司寒嗓音溫潤低沉,龐大的青蛙身軀主動朝床邊靠近了幾步。
他彎腰站定在女孩身側。
玩偶服的大嘴巴裏,勉強還能看見一絲他此刻的表情。
“太太,你現在……開心一些了嗎?”
“呃。”
顧爾爾小臉一怔,差點沒繃住自己的表情。
“哄我?”
她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再也憋不住了似的,便就這樣對著傅司寒笑出了聲。
“你穿成這樣是為了哄我?”
“寒爺你到底怎麽想的呀。”
“誰會大半夜的穿個青蛙玩偶服來哄老婆……”
顧爾爾差點眼淚都要笑出來。
她歪著頭,一直想去看一看男人此刻的表情。
唔。
應該很精彩!
傅司寒看著女孩笑得前仰後翻的模樣,俊臉立刻陰沉了下去,落在身側的手掌握緊成拳。
若非寬大的玩偶服遮掩住了一切,此刻他怕是已經表情管理失控。
“別笑了。”
他有些惱。
可女孩還是捂著嘴,根本停不下來。
“哈哈哈哈,堂堂傅氏集團的總裁,在海城翻雲覆雨,不知道被多少人恐懼的傅先生,竟然會穿玩偶服,還是賣崽青蛙的。”
她眼淚都快出來了。
一直等了很久很久,傅司寒也索性不說話了,就這樣坐在旁邊靜靜等待。
直到女孩發現氣氛逐漸變得僵硬,她臉上的笑容才終於收斂起來。
旋即輕咳了一聲。
“我隻是覺得,挺新奇的。”
“嗯。”
傅司寒有些惱,但更多的其實是一種無奈的情緒。
“你開心了就行。”
他緩緩將青蛙頭套摘了下來,短發被壓塌,變得亂七八糟的。
那張俊臉在裏麵悶得通紅,額上還能看見滲出來的一層薄汗。
“開心倒是挺開心的。就是不知道你怎麽會忽然想到這種方式?”顧爾爾看著他滿頭大汗的樣子,隻覺得好氣又好笑。
便連忙拿著紙巾過去幫他擦拭。
“堂堂傅先生,想用哄女人有一萬種方式,怎麽偏偏想到了最接地氣的一種。”
“大晚上的,阿桑幫你找這套衣服都得花不少時間吧?”
傅司寒垂眸打量了自己一眼,臉色沉沉的。
哪怕他在這方麵反應總是遲鈍,如今也已經聽出來女孩話語裏的陰陽怪氣,薄唇抿了抿。
“沒有。”
“路口有人賣。”
他可不想自己的人設,變成一個布體諒下屬的。
見顧爾爾還要開口說什麽,男人當即往外一指。
“你不相信的話,我現在就去叫阿桑過來,讓他親口解釋給你聽。”
顧爾爾,“……”
她默默翻了個白眼。
“得了吧,阿桑就跟你肚子裏的蛔蟲似的,我還能指望著從他嘴裏問出來東西?”
女孩秀氣的打了個哈欠,抬起頭上下打量著他,轉而朝另外一側看過去,“我隻是好奇,你好端端的怎麽會穿玩偶服?”
“哄你。”
傅司寒見衣服沒什麽效果了,便索性脫了下來。
還讓女孩幫著她拉下拉鏈。
四下氣氛有些僵硬,女孩幫他解開玩偶衣服的拉鏈之後,便發現他背後的襯衫,已經被汗濕了一整塊。
於是緩緩站起身來,“去洗個澡吧。”
“……好。”
傅司寒剛轉過身,人正要走進浴室的那瞬間,忽然想到了什麽似的,又立刻停下了腳步。
長腿筆直邁開,幾步路走回來之後,便站定在了她麵前。
“可是太太,你真的不喜歡嗎?”
“這是目前市麵上最紅火的玩偶公仔,很多人穿著它直播賣貨……”
“然後呢?”她似笑非笑地看著傅司寒,越發覺得眼前的男人有些奇怪。
當即笑了笑,攤開手,“我這麽大個人了,又不喜歡這種。”
“?”
傅司寒僵住,麵容上的那抹笑容,在這瞬間直接凝滯。
他的眼神先是從疑惑不解,轉而變成了錯愕、最終則是憤怒。
憤怒?
顧爾爾並不理解。
她翻身回到**,抹了抹臉之後,便決定好好睡一覺。
某人見沒有追問的意思,又聞到自己身上的汗臭味,便隻能先進浴室裏好好將自己洗幹淨。
十幾分鍾之後,傅司寒從浴室裏走出來,便瞧見大床旁隆起的那一坨。
“太太,你睡了麽?”
他嗓音裏盡都是無奈和不爽之意。
“嗯,還沒。”
顧爾爾其實不太想回答了,但話到嘴邊,卻還是忍不住朝他招招手,“該睡啦。”
某人這才“不情不願”地爬上了大床,就這樣擠在她身邊,長臂一伸,便直接將那溫軟的身軀拉入懷中。
女孩發上淡淡的香味入了鼻尖,呼吸之間仿佛還能聞到她身上讓人極度舒適的茶香味。
這讓傅司寒的身軀都忍不住顫了顫。
身體在那瞬間起了反應。
“你別……熱得很。”
顧爾爾輕輕推了推身後男人那沉重的軀體。
在他逐漸靠近,那雙不規矩的手甚至落在她腰上來回摩挲著。
女孩便終於有些忍受不了,“啪”的一下將他拍開。
“別鬧,睡覺。”
“可……”
他薄唇抿了抿,總還是有些說不出的鬱悶。
不知為何,傅司寒總有一種感覺。
“我其實沒有哄好你對不對?”
“太太還在為白天的事情生氣是不。”
顧爾爾眼神微微凝了幾秒,隔了些許距離,輕輕將人推到了另外一側。
她麵上並未有太多的情緒。
隻是在對上男人格外認真的那雙眸時,忍不住的多出了幾分笑意。
“我的寒爺,你憑什麽會認為,穿成這樣我就會高興?就能原諒你啊?”
“當然……”
傅司寒語氣一窒,“帥帥說你會。”
他很是理直氣壯。
索性爬起來,雙臂懸在一側,就這樣氣呼呼地盯著麵前的女孩,一副不服氣的模樣。
後者麵色古怪。
“帥帥?”
“帥帥好端端的,怎麽會認為你穿玩偶服就能哄好我?”
忽然想到了什麽,顧爾爾“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旋即抬起頭朝他那邊看了過去,對上男人惱怒成怒的麵色時,終於再也忍不住心底的笑意。
“哈哈哈!”
“你被騙啦。”
“哈哈哈哈……寒爺,你這麽大個人,還能被一個四歲的小娃娃騙到麽?”
顧爾爾捂著肚子,眼淚都差一點就要笑出來。
她指了指地上的玩偶服,又看了看某人冷冰冰的一張臉,花了好長時間才能勉強克製住……
“差不多的了。”
“太太,別笑了。”
某人咬牙切齒。
有那麽一瞬間,傅司寒甚至想要直接衝到隔壁,將熟睡的小家夥抓起來吊著打一頓。
顧爾爾便隻能點點頭,長長的“嗯”了一聲,“我不笑了就是。”
她乖乖地縮回被子裏,便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似的,努力閉上眼睛入睡。
可傅司寒是怎麽都睡不著了。
沉凝了好半晌之後,才終於鼓起勇氣開口,“我是發現你吃醋了,才想哄哄你。”
男人嗓音很悶,在暗夜裏,這樣沉沉的語調,總是別有一種性感的磁性。
“監控都在,我沒碰她一片衣角。跟她喝了那杯酒是我不對,不會有下次。”
他低聲保證。
嗓音沉啞,仿佛含著一塊砂礫一般。
顧爾爾“嗯”了一聲,“我沒生氣。”
“不過……真挺幼稚的。”
“青蛙玩偶服什麽的,不適合你。”
哈哈哈哈。
她差點又沒忍住要直接在被子裏笑出聲。
但臉頰幹淨白皙,一雙杏眸裏的目光更是澄澈。
於是傅司寒也終於放鬆了下來,在他身側躺下。
“笑了就好。”
長臂便不由自主地朝她那邊伸了過去,一點點靠近,直到碰見了女孩纖細的腰肢。
他便毫不客氣地繞了一圈,寬厚的胸膛貼靠在女孩的背脊上。
灼熱、發燙。
他的身體,總是像個火爐一般,那隻不規矩的手,總是仗著臂展格外的長,便就這樣朝她伸過來,繞了一圈之後,還能摸到某個位置。
女孩嚶嚀了一聲。
柔軟的小手覆蓋住他的,不許他再越雷池一步。
“不行麽?”
傅司寒嘴上雖是在詢問她的意見,可實際上手裏頭的動作卻沒有半分要停下的意思。
甚至於更為大膽的,直接扯開了女孩睡衣的扣子。
“唔……”
敏感的部位被觸碰,那瞬間女孩渾身都忍不住哆嗦了下,身子便直接曲起,臉頰上不自覺飄上了一朵紅暈。
好在,她的理智還在。
便毫不猶豫地扣住男人的手掌,稍用上了一些力氣把人往後推。
“不行。”
“為什麽?”男人嗓音溫沉低啞,在她耳蝸處來回繞啊繞的,好像立體環繞的6D音響。
顧爾爾渾身酥酥麻麻的,說不清什麽感覺,但雙手雙腿都虛軟了下來。
可男人眼神裏的侵略性絲毫不減,甚至整個人都還貼近了她一些。
以至於顧爾爾都能感覺到某些位置的……
“寒爺!”
她嬌嬌地喊了一聲。
總算暫時製止住了傅司寒的“入侵”。
隻後者的唇還落在她耳蝸處,有一下沒一下地劃過,帶起一陣熱燙的暖意。
“怎麽了?”
傅司寒並不急切,他總是不疾不徐的,像是個老學究似的,就這樣慢條斯理沿著女孩的耳骨劃過。
濕濡、滑膩,還有始終不曾停下的熱燙。
女孩下意識捂著自己怦怦跳的心口,被他這樣磨蹭著,整個人都仿佛要化掉了一般。
“不要……唔……那裏不行。”
“寒爺!”
他得寸進尺。
仗著自己已經將懷裏的女孩哄好,便越發的大膽起來。
而眼看著顧爾爾幾乎是抵擋不住他的影響,渾身虛軟無力著根本沒辦法反抗時,傅司寒甚至還換了個姿勢,想要……
可說是遲那時快。
身下的女孩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雙手一拉一推,用盡了全部的力氣、
“啪”的一下。
竟將某人連人帶被,一塊推到了床下。
傅司寒,“????”
顧爾爾,“(*/ω\*)”
空氣一片寂靜。
整整十秒鍾都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甚至跌在地上的傅司寒仰麵朝上,無奈地看著天花板,不曾發出一丁點聲音。
房間裏安靜到不像有人存在。
等了好一會之後,還是顧爾爾有些過意不去,勉強趴在床邊往下瞧。
“那個、你沒事吧?”
隻見某人四仰八叉地躺在地板上,旁邊的被子垂落了一半,堪堪蓋住了他半條腿。
聽到聲音,傅司寒總算抬起了頭。
黑眸眯了眯,隻給了他一道哀怨的眸光。
“嗯哼,你說呢。”
他坐起身,看似十分艱難的模樣。
一隻手還揉著自己的腰。
“太太,你可真的……很過分。”
“哈哈,一時情急一時情急,沒控製住力道。”女孩眨巴著眼,長長的羽睫撲閃撲閃的,便如同一隻蝴蝶一般,帶起一輕盈而舒暢的微風。
他起身重新上了床,手裏的薄被被攤開,就這樣蓋在女孩身上。
男人照例睡在她身側。
但這一次,總歸沒有了再動手動腳的意思。
隻是暈黃的燈光下,仍舊能看見男人眼底的哀怨之意。
“所以呢,為什麽不願意?”
明明都哄好了,卻還是一腳將他踹到了床底。
傅司寒越想越委屈,一個三十好幾的男人,嘴一癟,似乎當場就要哭出聲來。
顧爾爾,“?……”
怎麽跟挨打了小狗狗似的?
“好啦,乖一點嘛。”
她伸出手撫了撫男人的發,眼神裏透著一些很淡很淡的笑意,眉目彎彎的。
“我這不也是擔心你的身體情況,你都這把歲數啦,那方麵不能再任性。必須要克製。
“克製你懂不?我覺得我們應該按照科學列下的正常頻次進行。”
傅司寒抿了抿唇,眉目垂落,看著她,“多久一次?”
女孩伸出來三隻手指頭。
“三?”
傅司寒冷冷哼了一聲,鼻尖朝上看她,便直接將她的手指頭彎下來一根、再一根。
“太多啦。”
一天一回可還行?
顧爾爾“堅強”地將第二根手指頭伸了過去。
某人還是不同意。
非是要在這一根手指上來回爭論。
直到給顧爾爾鬧的有些煩了。
她重重哼了一聲,“一根也可以,反正我可沒說單位是天。換成周,一周一次,寒爺您覺得怎麽樣?”
傅司寒,“???”
“不行!”
“正常男人,血氣方剛的年紀,誰會是一周一次?”
“你老公我又沒問題!”
女孩攤了攤手,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那隨便你咯,要麽一,要麽二。”
“你——”
她看似民主,實則蠻不講理!
傅司寒心裏那叫一個憋屈啊,盤坐在床邊看他,俊臉整個都是深沉的。
而此刻的顧爾爾卻隻是淡淡的笑了笑,側過身閉上眼睛,很快便熟睡了過去。
一直到很久很久之後,傅司寒許是知道自己抗議無效。
也總算選擇服軟。
“兩天一次就兩天一次。”
他抱緊了懷裏纖軟的身軀,根本舍不得鬆開半秒鍾。
心裏頭卻有了別的打算。
說兩天一次,又沒說一次的時間多長。
到了那時候,他要多久,還能由得了她?
……
翌日。
顧爾爾工作小組裏交上去的項目,終於經過了最終審核。
“這次的項目到今天,就算正式結束!這段時間大家都辛苦啦。”
“另外,公司暫時沒有合適我們來做的新項目,但鑒於大家的優秀表現,所以很快就可以跳去別的項目組。”顧爾爾將安排說了一下,“當然,薪水待遇不變,有的還會漲一些。”
“而這次項目的獎金,將會隨著下個月工資一同發放,按照我們之前商量好的比例,還有一到兩個點的增幅!”
“這麽厲害!”
幾人一聽頓時麵露喜色。
“顧主管V5!”
他們當然知道這次的項目極其重要,獎金給的也高,否則當時也不會有人非要來搶。
但原本商的獎金份額,已經超過他們一整年的薪水,沒想到竟然還能繼續漲!
哪怕是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那必然是顧主管幫的忙!
“謝謝顧主管!”
“這次多虧了你,我們都隻是打打下手而已,但卻拿了大頭……”
而且還是個人履曆上光輝的一欄!
眾人都沉浸在喜悅之中時,隻要趙峰神情稍稍嚴肅了一下。
“但是顧主管,您打算去哪?”
“我們各自被打散去了別的項目組,身為主管的您……不考慮重新接別的項目,大家繼續在一起奮鬥麽。”
“對呀對呀!去哪能有顧主管您這樣厲害的主管啊,我們也已經習慣了您的領導。”
顧爾爾頓時莞爾,“我也習慣了跟大家一起工作呢。”
她笑了笑,但嗓音裏盡都是無奈,杏眸緩緩掃過在場眾人,最後狡黠一笑。
“可是沒辦法,我現在的確抽不開身。”
“您要去做的別的?”
“那倒不是。”女孩吐吐舌頭,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過了一陣之後才終於輕輕歎了一口氣,開口道。
“因為我除了是你們的項目主管之後,還有別的身份不是嗎?”
“我還是牛……傅太太呢。”
生活不易,爾爾歎氣。
女孩站起身,拿了包便要走,“走了,有機會大家一定還能再見麵。”
今天晚上要參加的宴會,舉行時間就在七點整,現在是下午五點,她回去之後還要換衣服化妝,可麻煩啦。
顧爾爾走出辦公室大樓,抬起頭看了一眼天邊即將落下的夕陽,映照在湛藍色的天空下,顯得格外舒適。
“夫人,請上車。”
黑色勞斯萊斯穩穩當當地停在了她麵前,司機繞了一圈過來幫她打開車門。
動作禮貌、車技穩定。
等她上了車,靠在五樓窗戶旁的幾個人,也不約而同歎了一口氣。
“是啊,顧主管可是傅氏集團的總裁夫人,怎麽可能一輩子窩在我們這種小地方。”
“可惜了她那一身厲害的技術。”
趙峰看了他一眼,“可惜什麽?難道偌大一個傅氏集團,沒有能讓她展示才華的地方?”
“對哦。傅總可是出了名的疼老婆。相信不管顧主管去了哪裏,都會有更好的發展。”
“我們不過是她生命裏的一個過客,帶著咱們學到了東西、還用一個項目賺到了過去三四個項目的獎金。知足吧,人跟人,是不同命的。”
……
顧爾爾其實很懷念在這裏上班的日子。
雖然前後加起來也就一個多月,但不知為何,和他們在一起工作時,她總覺得渾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勁,哪怕是加班,每個人都幹勁滿滿的樣子。
大家一起吃外賣,偶爾聚餐,一起聊一聊行業內的八卦和最新消息。
到往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顧爾爾都覺得,至少這樣“普通人”的生活,於她而言,永遠是生命裏值得懷念的一段日子。
而現在。
即將麵對的一些人和事,卻讓女孩莫名覺得壓力很大。
“夫人,到了。”
顧爾爾已然去了專門的造型店一趟,換上了一身淺金色透白紗的抹胸裙,頭發隨意挽起在腦後,隻在修長白皙的脖頸上戴著一條同色係的項鏈。
腳底下則是踩著一雙亮閃閃的銀色高跟鞋,走起路來,纖細的腳踝露在外麵,柔軟的腰肢和凹凸有致的身材都被身上昂貴的珠寶點綴得很好。
她款款而行,即便發飾簡單俐落,卻依舊吸睛。
“傅夫人到了。”有人急急忙忙迎上前,看著她的眼神裏便滿是諂媚之色。
“傅夫人您好,歡迎您來我們魏家的晚宴。這次宴會,可主要就是為您準備,您能來,讓我們蓬蓽生輝,倍感榮幸。”
說話的人是魏偉的夫人。
是的。
顧爾爾也是今天才知道,一直和辰樂“關係好”的魏偉,竟還有一位端莊大氣優雅溫柔的夫人。
甚至兩人還有一個獨子。
“客氣了。”
女孩語氣不卑不亢,提著裙子上了台階,避開了被雨水沾濕的可能。
一旁的魏夫人卻仍舊站在原地,時不時朝她身後看去。
“傅總,今日沒過來嗎?”
“他去接孩子了,晚一些。”
“原來是這樣……”
女孩看見了魏夫人眼底露出的一抹遺憾之色,當即挑眉看了看她,嫣紅的唇畔勾開了一抹晦澀的笑意。
“怎麽了,魏夫人是覺得哪裏不妥?”
“沒。”
她笑著胡亂敷衍,“隻是忽然聽說傅總親自去接孩子,感到驚訝罷了。沒想到坊間傳言都是真的,傅總對妻兒,的確無微不至。”
顧爾爾點了點頭,沒有接話。
她自然能聽出來,這位魏夫人和自己說話的語氣裏帶著一絲羨慕的意味。
而她沒有那麽不識趣,還非要在人家的傷口上撒鹽。
“這雨怎麽越下越大了。”
有人忍不住在旁邊抱怨了幾句,畢竟大雨傾盆之下,他們身上昂貴的衣服,也不可避免被沾濕。
而那些不能碰水的嬌貴高跟鞋,眼下更是容易狼藉不堪。
“傅夫人,風大雨大的,快別在門口站著了,進來吧。”
魏夫人招呼著她到大堂裏。
四下金碧輝煌,侍應生手捧著盤子穿梭在賓客之中。
“夫人,您的裙邊濕了,請來這邊,我為您烘幹。”
傭人過來提醒她時,顧爾爾才發現自己身上這件價值昂貴的手工縫製禮服,竟也被剛剛的風雨打濕,便點點頭。
“好的。”
烘幹室內,名媛貴客們便都坐在高腳椅上,專業的侍應生手裏拿著低溫的手工烘幹機,耐心而細致地幫她們處理著裙邊。
四下都是嗡嗡嗡的聲響,旁邊每個人看向她的眼神裏都帶著諂媚。
嫣紅的唇一開一合的,但顧爾爾根本聽不清對方在說什麽。
便隻能以笑示意。
最後點了點頭,“可以了。”
“不用再弄了,你去服務其他人吧。”
顧爾爾微微抿了抿唇,便提起裙擺走出了休息室。
外麵大雨傾盆,似乎沒有一丁點要停下的意思。
原本站在門邊迎客的魏夫人,也因為這誇張的風雨暫時避了避。
她在門邊站了一會,又忍不住第N次低下頭看手機上的時間。
“馬上就七點了。”
傅司寒說下班之後去接帥帥,從公司到幼兒園的路程不長,應該早早就接到了才對。
“傅夫人,您別太擔心,傅總和小少爺有專人專車在接,無非是雨下得太大,路上耽誤了。”
“進來坐著等吧,慈善晚宴馬上開始了,這次您也是貴客,待會可是要上台幫我們介紹拍品的。”
“是啊傅夫人……”
有人在旁邊勸著。
顧爾爾的確是提前答應了這些流程,她脖子上戴著的那條項鏈,就是今日拍品。
拍下之後的款項將會全部用作慈善。
這也是她願意來參加的原因。
“爾爾。”
剛落座。
便聽見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顧爾爾下意識回過頭朝那邊看去,微微吃了一驚,“黎陽?”
她莞爾一笑,眸光又在她身邊掃過,“今天你一個人過來?太太和孩子都沒帶。”
本還想瞧一瞧囡囡的情況。
黎陽神色裏帶著一抹為難,“嗯”了一聲,“囡囡最近情況不大好,平日裏我們也很少帶她出來。至於我太太……其實我和她已經在辦離婚手續了。”
“……奧。”
“還是走到了離婚這一步麽?”
“嗯嗯。”黎陽臉上略微帶著一絲苦澀,但很快便又收斂了起來。
看著她的時候,低低笑了一聲,“先前你跟我說的事情,我已經與趙琳仔細商量過。她不願意。”
“既然她不願意,我又必須要治療囡囡。離婚便勢在必行。”
“……”
“爾爾,你別覺得有壓力。這件事就算沒有你提醒治療,我也是要和她分開的。隻不過當時以為孩子離不開她,所以一直優柔寡斷。但最後是你提醒了你,囡囡的病情一直沒有好轉,很大部分原因,就是因為她。”
聽到這裏,顧爾爾有人終於放下了心。
“你能想通就好。”
她自然是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囡囡的病因。
可以說。
隻要她能和趙琳分開一段時間,病情會自然而然好上一大半。
“到時候還要麻煩你幫幫囡囡,我就這麽一個女兒。”
“放心吧,既是你的女兒我肯定會救。”顧爾爾杏眸彎彎,笑了一聲,“畢竟我們也算是多年好友。”
“是。”
她能這樣說,黎陽便徹底鬆了一口氣。
此刻宴會已經開始,他才發現不對,“咦”了一聲。
“傅司寒今天沒陪你過來?”
“陪的。他去接帥帥,可能放學有些晚吧,加上下雨天路上堵車,現在還沒到……”
“放學遲?”黎陽失笑,“囡囡原先也是在那家幼兒園上學,平時都是下午四點半就放學,周五稍遲一些,是五點。現在都已經七點半。整整過去了三個小時,堵這麽久?”
女孩聽著這些話,心口忽然悶悶的窒了一下。
她直覺哪裏不對,講不清楚那種莫名的心慌感是怎麽回事。
“接下來的嘉賓,是今天的最重要的客人之一,也是我們魏家的至交好友……讓我們有請傅夫人!”
隨著魏夫人的話從麥克風裏傳出來,顧爾爾便也隻能收起心裏頭那些慌亂。
她提起裙擺朝前麵走過去。
上了台之後,便按照流程介紹起脖子上的那條項鏈。
“如果有人喜歡的話可以拍下來,起拍價一百萬。所籌善款都會用於希望小學學校建設。”
女孩麵帶笑容,哪怕心裏有些忐忑不安的情緒在,卻仍舊能完美地完成流程。
沒過多久,底下便開始有人出價。
而這些事情,她並沒有放在心上。
隻緩緩摘下了脖子上的項鏈放在黑色絨布鋪開的盤子裏,旋即便要走下去。
“夫人!”卻忽然聽聞底下傳來一道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阿桑不知何時闖了進來,冒著雨水,一身的狼狽。
在保安的阻攔下,卻仍舊衝到了她麵前。
“夫人,不好了!爺和小少爺出了車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