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華棠一抬頭正對上季凜黑著的臉色,當即不再作聲,做了一個閉嘴的動作。神態也跟著畢恭畢敬,站在一側,畢竟自己這樣嘲笑季凜確實是不應該的。
季凜瞧著謝華棠一臉小媳婦模樣乖巧的站在身邊,就連脾氣也發不出來了,“你有沒有覺得自己今天很過分?”雖然這脾氣發布出來,但是質問還是要有的,不能叫她蹬鼻子上臉,以後就管不住了。
仔細想了想,謝華棠並沒有想出自己到底有什麽地方做的不妥,唯一不妥的就是剛剛嘲笑季凜了。
既然季大人都不高興了,看在今天他也特別辛苦的幫自己的份上,還是哄一哄吧。
“有。”謝華棠怯懦懦的回答了季凜的話。
季凜當真是沒想到,謝華棠竟然還回答有,覺得自己過分,今天還跟別的男人眉來眼去。想到這裏就氣不打一處來,“那你說說,你到底哪裏過分了?”
堂堂一個禦前侍衛統領還是個有名號的小侯爺,現在竟然跟個閨中怨婦一樣質問一個丫頭,這件事若是叫旁人隻道怕是要笑掉了大牙。
也不用說別人了,就是謝華棠都覺得好笑。但是看著季凜黑著臉,當真的強忍笑意才憋了回去。
“我不該剛剛因為你撒嬌,就笑話你。”謝華棠抿著嘴,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也不知道這話說的對不對,但是不敢怎麽樣,先道個歉就是了。
隻不過謝華棠覺得怎麽自己跟季凜之間好像男女關係顛倒了呢?哎?顧不上管那麽多了,畢竟季凜好像聽完自己的話更加暴走了。
的確。季凜聽完了謝華棠的話,感覺自己一口老血都要吐上來了。什麽叫做自己撒嬌?自己什麽時候撒嬌了?一個大老爺們怎麽可能撒嬌?
“你胡說什麽?我什麽時候撒嬌了?還有,你覺得你今天的行為沒什麽問題麽?”
謝華棠看著來來回回走動的季凜,再聽聽他說的話,這很明顯就是在撒嬌嘛。
但是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畢竟季凜剛剛說到了自己今天的行為。謝華棠仔細反思了一下,沒什麽問題啊?一整天都在蓬萊坊忙活,累都累死了能有什麽問題?
“沒問題……吧。”
“沒問題?”季凜覺得謝華棠到底有沒有把自己放在心上啊,站在那個小戲台上麵,台下的一切都看的一清二楚,“你先是跟司徒潤君眉來眼去,然後還湊到方家六少爺麵前嘻嘻哈哈的笑。我在台上,你看都不看我一眼。”
季凜越說越生氣,自己好端端的幹嘛跑到青石鎮,幹嘛遇到這麽一個女人,幹嘛要從江南累死累活跑回來,還要戴著麵具陪她演戲。
謝華棠是當真沒想到季凜氣的是這個,聽得瞪大了眼睛目瞪口呆,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
“你瞪什麽眼睛,就你的眼睛大是不是?”
“哎?不是……我今天也沒跟司徒潤君說話啊,方家六少爺我隻是認識,就多看了兩眼。”謝華棠覺得自己當真是很無辜,“那你還站在台上也不好好念戲文,差點讓我的宴席都搞砸了。”
“還不是因為你完全都不看我。”
謝華棠哭笑不得,“所以這就是你演著演著就停下來的原因麽?”
被謝華棠發現真相,季凜倒是有些不想承認了,隻是暗搓搓的說了一句。
“你好歹也是個姑娘家,怎麽能那麽盯著男人家看呢?你看看那宴席上,姑娘們哪個不是羞答答的,就你那一雙眼睛都要長在人家那些好看的公子身上了。”
哎,雖然季凜這話說的也是有點過分,但卻是沒錯的。謝華棠自己心裏也清楚,那本身那麽多好看的公子在麵前,怎麽能管住自己一眼都不看呢?
“那滿屋子的公子,怎麽可能不看。就像滿屋子嬌俏的小姐,你不也看了麽?”
“我沒看,我隻看你!”季凜真的服了她了,誰家的姑娘看男兒還好意思這麽厚臉皮的承認,還一副就應該盯著看的樣子。
隻是這猝不及防的告白,叫謝華棠一時有點懵。尤其是一抬頭正對上季凜一雙黑漆漆的眸子,這荒郊野外的孤男寡女四目相對,謝華棠就覺得好像哪裏不太對勁。
趕緊把臉扭向一邊,要不是這漸漸暗下來的天色,恐怕就要被季凜看出來臉上微微泛起的紅暈了。
兩人一頓爭吵之後,因為謝華棠的暫時羞怯沉默了好一會,季凜心情也平複了下來,這時候也覺得自己方才實在是衝動了。
不過現在看到謝華棠坐在林子高出的土坡上,安安靜靜的呆在自己身邊,好像也覺得自己方才的衝動也沒什麽,倒是更像一件好事,看來往後還是可以多衝動幾回的。
大約是竹林太靜,也許是黃昏太美,謝華棠竟然覺得有片刻的沉醉。
然而謝華棠和季凜之間倒是脈脈流淌著安靜的祥和,但是現在另一個人心中卻是翻江倒海的鬧個不停。
司徒潤君一路上沉默著回了司徒府,晚飯也沒有吃,隻是推說自己身體不適,想要早些休息。
不過卻是叫了小白在身邊,一刻不停的詢問這些日子青石鎮上麵的事情,包括蓬萊坊的,華棠繡坊的,謝記點心的。
小白一一作答,隻是心中搖頭,少爺問了好一會,說到底不就是想要問問關於謝姑娘的嘛。
“其實,少爺,你可以直接問我,有沒有關於謝姑娘的消息。”這話說的司徒潤君啞口無言。
小白也不管他有沒有說話,便自顧自的在司徒潤君麵前說了,“前些日子有酒樓偷了蓬萊坊的新菜配方,提前在蓬萊坊公開的前幾天占了先機,也不知道蓬萊坊怎麽考慮的,便準備了踏青宴。”
這件事不用小白說,司徒潤君也知道,不隻是知道,現在哪家酒樓的掌櫃怕是日子已經不好過了。
從司徒府傳出來的吩咐,鎮上所有司徒家的下麵的產業,都不再與那家酒樓做生意,早上出門的時候還聽到下麵來報,說那酒樓的掌櫃正托人求見自己。
隻不過司徒潤君可不想見他,敢暗中使用這種下三濫手段對付謝華棠的人,雖然不能明麵上見真章,但是他也是見不得她吃悶虧的。
司徒潤君聽完小白的話不說話,小白看了一眼少爺好像也沒有不高興,便接著說下去了,“昨天我打聽到給那家酒樓打探消息的那家秘密所的人,已經從青石鎮上搬走了。”
“哦?”小白的這個消息倒是叫司徒潤君感興趣了。秘密所其實是每個地方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地方,在哪裏隻要你花錢,就能買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
蓬萊坊的秘方一直都是青石鎮上眾多酒樓掌櫃心中好奇的東西,願意出銀子的自然不在少數。秘密所會想方設法弄到這秘方,也是情理之中,隻不過突然搬走,可是不合常理的。
青石鎮可是打探南北消息的好地方,原本就是商業繁華之地,走南闖北的販夫走卒,誰的嘴巴裏都能摳出一點奇聞異事。外麵的搬到青石鎮倒是可能,留下來的搬走了卻很是意外。
“知道為什麽搬走麽?”
“這個不是很清楚,隻是聽說好像是衙門裏的人,有權勢的人叫他們走的。胳膊擰不過大腿,所以那些人便昨日連夜搬走了”
“衙門?”司徒潤君不由得想到了那個人,季凜。對了,先前火災的時候他就已經回來了,這些日子自己被困在府上,每次出門都非常麻煩。
隻知道外麵帶來的消息是季凜跟謝華棠走的越來越親密,然後卻一時想不到什麽良策應對,隻能繼續默默地對謝華棠好。
難道秘密所的搬走,跟季凜有關麽?司徒潤君的心中打了一個問號,原先聽到叔父曾經因為阻攔自己與謝華棠在一起說季凜不是自己惹得起的人,現在看來的確有些背景。
隻是,季凜的身份,又究竟是什麽樣子的呢,就連叔父都會刻意跟他保持距離,保持尊重。
司徒潤君陷入沉思,小白也就安靜的閉嘴了。夜色漸漸深了起來,外麵多的是春天蘇醒的蟲鳴。輕悠悠的風吹過來,街道兩側的垂柳也跟著搖曳生姿。
謝華棠早就說天色已經很晚了要回家,可是季凜就是非要拉著她抓一隻野雞吃。畢竟先前季凜也打過獵物,抓一隻野雞倒是不難。
但是非要在林子裏麵生火,烤好了吃完在回家這就過分了吧。隻是謝華棠畢竟不想這麽遠的路,自己跑回來,還指望著人家輕功帶自己回家,隻能由著他的性子給他烤肉。
“我這可是天下第一的手藝,你每次吃到我做的飯,就偷著樂吧你。”謝華棠一邊做事一邊嘀嘀咕咕。
季凜蹲坐在一邊也不說話,隻是笑盈盈的望著她,心想,我的確是每次吃到你做的飯都偷著樂,現在也是呢。
隻不過謝華棠見季凜不說話隻是傻笑,也懶得再跟他多說,翻了個白眼搗鼓手上的烤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