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的中洲聖山之巔,雷音寺方丈院內,眾僧環繞著普智聽講佛法。
普智端坐在七品蓮台之上,將一身感悟毫無保留的傳給在坐的一幹人等,這些全都是真人境老僧一生所學的精華,一個個皮膚褶皺,老態龍鍾的僧人聽的目眩神迷,雖然有巨大收獲,一想起自己的壽元,眾僧不可避免露出愁容。
“普航,何事煩憂?”普智看見坐在最後麵的一名老僧麵帶愁苦,無心聽講的樣子,故而開口問道。
“聽與不聽又有何用,我等一幹人壽元將近,也沒幾年好活了。縱觀雷音寺神域境後輩隻餘寥寥八人,凝海境雖然有八百之眾,可是大多數都已經快兩百歲了。我禪門後繼乏力,師弟焉能不愁?”普航滿麵愁容,心憂禪門未來。
此言一出眾僧頓時長歎出聲,他們的戰力雖可掃平任何一個超級勢力,可那又如何呢?若百年之後的禪門將由誰來支撐大局呢?
縱觀九洲各宗各派,後起之秀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反觀禪門一代不如一代,後繼乏力,中層修士稀缺,上的了台麵的全都是老不死的。實難想象,他們這些老不死的圓寂之後,禪門會變成何種模樣。
普智也陷入惆悵之中,身為宗佛,禪門最高領袖,靠著伴生蓮子的功效僥幸踏入半步聖境,不過增加了兩百年的喘息之機,自從那次探險死裏逃生後,傷勢過重,破壞了部分脈門,此生與聖境無望,否則禪門或許還有一絲可能。
方丈院一時靜的有些可怕,眾僧默然,普智無言。
“難道天要亡我禪門嗎?”普智不禁黯然神傷。
普航見現場氣氛有些壓抑,扯開話題道:“宗佛師兄,上體聽聞空凡師侄提起過,在斷魂山脈之中巧遇一名少年僧人,據說小小年紀心智過人,就連伴生蓮也是此名弟子尋回,味禪門立下大功,不如接到雷音寺培養一番。若資質尚可,我們幾個老不死的灌頂之下倒也可堪大用。”
“師弟所言甚是。本座已命人前去青洲,相信大比結束之後便能回山複命了。”普智若有所思,此人能讓荒獸產生親近之意,將來說不定可以派他深入大陸中心尋找失落的佛龕……。
“出事了,出大事了。”一名弟子跑進方丈院,臉上帶著欣喜的表情。
“法正,一把年紀大驚小怪的,成何體統。”
出言訓斥的是坐在普智下首的一名老僧,法號普慈。這名冒失的弟子正是他的第三代徒孫法正。
法正身子一震,立刻雙手合十,恭敬朝列位老祖行禮,臉上帶著抑製不住的狂喜之色,說道:“啟稟師祖,聖池的荷花今早綻放了。”
“又不是沒見過荷花大驚小怪。”普慈正要嗬斥,話到了嘴邊仿佛被一雙無形大手遏住,整個人愣住了。
一旁率先反應過來的普厄用抖動著皺巴巴的臉皮,用顫抖的聲音說道:“什麽,你再說一遍。”
“聖池的蓮花綻放了。”
法正興奮的重複了一遍,隻覺得耳邊風聲驟起,數道精芒閃過,方丈院哪裏還有四位老祖的蹤跡。
“果然盛開了。盛開了!”普航抑製不住激動,聲音顫抖,不禁老淚縱橫:“佛祖保佑。我禪門終於迎來了希望之光。”
當年末代天佛圓寂之前曾言,聖池金蓮綻放之時便是禪門複興之刻。
一代又一代的僧人就是憑借著這個信念,苦苦等待了數萬年,聖池中的蓮花就像睡著了一般,始終沒有半點動靜。
這期間禪門越來越衰微,早已不複當年盛況,眾僧從翹首以盼到瀕臨絕望,如死水一般的聖池竟然悄無聲息地綻放出最華麗的蓮花,清香陣陣,明豔動人。
“天見可憐,我禪門複興有望啦。”
“看來是有人通過了天佛當年留下的考驗,不知是哪個弟子。”普慈沉吟一聲,目光灼灼的望向聖池。
這個池子可不簡單,乃初代天佛親手布置,池子成圓形,星羅密布著無數光點,與天穹繁星相呼應,關乎禪門氣運。
這個小小的池子代表著分布在整個天荒大陸上兩萬八千座寺廟,上古浩劫後,聖池中的光點幾乎全部覆滅,隻餘下代表著九洲的光點依舊閃耀星輝。
那朵嬌豔的金蓮一枝獨秀,生長在東邊,蓮葉繁茂遮住半個池子,鬱鬱蔥蔥,生機黯然。
“這個方向總共隻有三家寺廟,分別是般若寺,竹隱寺和雲隱寺。難道……
所有人將目光聚焦到雲隱寺與般若寺所在方向。
雷音寺下轄共有九洲十寺,青洲貧瘠,已經萬載沒出現過驚才絕豔之輩,通過考驗的弟子必然來自其他寺廟。
除了普智目光透著難言的複雜外,無人將此人與青洲聯想到一起。
“師兄我得去般若寺走一趟。”
普航笑嗬嗬的把目光盯上了般若寺,那裏靠近無盡海,天地靈氣磅礴,曆代資質上層的弟子多來自此地,概率最大,在他看來,能通過天佛考驗之人必然是一位天資卓絕之輩,容不得有絲毫損傷,必須親自護送。
“雲隱寺就交給我了。”
普航微笑著選擇了一個,蓮花光華璀璨,金蓮最靠近雲隱寺方向,他認為令聖池重新綻放的弟子必然就在其中。
一時間僧人分成兩撥分別出發了。
普智豈會不知這幾個老不死的想法,無奈的搖頭,關乎禪門氣運的天才豈容他們一人獨享,來到雷音寺必然傾盡全力的栽培,誰做師父又有什麽重要的呢?
他並非沒想過青洲的竹隱寺,他就來自那裏,自然知道竹隱寺是個什麽地方,當年若非因為佛光加持,根本登不上九萬階天途。
青洲之地被上古大能封印,封印一天不除,先天靈氣永久匱乏,難出優秀弟子。
作為普智,情感上他希望此名天才來自青洲,作為宗佛他則希望這名弟子能平安成長,將來成為禪門頂梁柱。
“也許禪門真會在這一代弟子中興起尤未可知。”
身為宗佛,他少了幾分盲目,多了幾分睿智。他明白天才弟子固然可貴,可如今的禪門日薄西山,老的老少的少,要力挽狂瀾中興禪門談何容易。
普智看向聖池中那朵孤獨綻放的蓮花竟然一時間百感交集。
“法正,今日起,聖池殿全麵封閉,任何人不得靠近。”普智下了一道法旨後,飄然離去,承載禪門未來希望的獨苗,可不能有絲毫馬虎呀,前車之鑒不得不防。
雷音寺風風火火的找尋這名令聖池花開的弟子,而青洲則即將上演一場精彩的龍爭虎鬥。
經過白天的天途試煉,眾人最津津樂道的話題自然是奪魁的雜役院陰長生,認識他的人無不感覺意外,在他們心目中那個有些內向,性格木那的家夥一眨眼竟然就跑的那麽遠,如同一匹黑馬,橫空出世。
“慧空師兄,再跟我說說法海師叔的事跡唄,簡直不敢相!”
某禪院中,一群內外門弟子圍著慧空,一口一個師兄,讓這個雜役出身的少年十分受用,如今的他已經是通脈四重天的禪修,得到長老的褒獎與勉力,不少人都看得出來這個雜役從此要一飛衝天了。
對於獲得試煉第一,又兼陰長生最好的朋友,說起陰長生的事跡,他最有話語,從陰長生獨自一人單挑整個外門,再到與眾人結交成為朋友,最後一人如何在內院重重搜捕下離開,情節動人,跌宕起伏,扣人心弦。
雜役院外的大門已經鎖上,慧通等人可不像慧空這般氣定神閑,他們深知重頭戲在幾日後的大比中產生,天途試煉的結果對他們而言已經成為過去,而眼下最大的挑戰便是宗門大比。
此番,雜役院在天途試煉中大放異彩,內院豈會善罷甘休?必然要在大比中找回場子,因此對他們而言,時間所剩無幾,每個人都不想辜負陰長生的信任,紛紛選擇了閉關謝客,參悟奧義,全力備戰。
夜幕下的竹隱寺卸去白天的喧鬧,變得寧靜悠遠,尤其是那座熠熠生輝的藏經閣成為無數人讚歎的明燈。
陰長生拎著一袋零食,穿過兩條小巷子,沿途遇到一名一瘸一拐的僧人身上察覺到魔宗妖人的氣息,顯然剛剛交過手,陰長生不由得皺了皺眉,沒有流露出多餘的表情。
又繞了一段路,出現在一個賓客住宿的禪院前,略微猶豫片刻,最後還是伸手敲了敲門。
試煉結束後,宗門長輩召他前去,眾人一一勉勵一番,不知不覺夜幕已深,若不拜會故友倒顯得自己人情涼薄。
“來啦!進來坐,小丫頭剛剛還念叨你,這會兒睡著了!”
“俗務纏身,久等了。”陰長生笑著走進禪房,而後房門便掩上。
躲在暗處守株待兔的洛青花咬牙切齒,這些話聽起來有些曖昧,這個妖僧竟然三更半夜私會女客,實在罪無可恕。
洛青花貓著腰,收斂了氣息,悄悄的潛伏在門外,側耳傾聽。
“衣服脫了,讓我檢查一下。”
洛青花咬著牙,心中暗罵狗男女,竟然在佛門聖地,行不軌之事,居然這種話都能說得出口?原以為妖僧是正人君子,原來與那些登徒子一般無二,想到兩人在房中你儂我儂,就咬牙切齒。
“你來吧,又不是第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