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人身上的真氣波動遠超一般外門弟子,他們就隨意的站在大樹之下,整個人宛如與天地融為一體般,無聲無息。
一夜無眠,陰長生精神依舊亢奮。
書中描繪的上古異獸,奇花妙草,勾勒出一個磅礴的世界,令人心馳神往,身雖在竹隱寺,心卻飄到斷魂山中。
對他而言,自然越快找到狼牙藤越好,不過竹隱寺目前處於封山狀態,護山大陣籠罩下的竹隱寺宛如一隻鐵桶,蚊蟲難進,欲離開除非達到通脈境三重天。
這是一個通行標準的分界線,他目前的境界在通脈境二重天中期,要想跨入三重天至少得月餘光景。
換作他人,這種進階速度足以令人瞠目結舌,而他目前恰恰最缺的就是時間。
一月對修行之人而言,隻是彈指一揮間的事,可陰長生卻浪費不起。
他精心計算過,要想在有限的時間內將造化訣練至大成境,每天必須打通四個以上的脈門。
事實上越到後麵打通脈門越困難,尤其是隨著防字訣的小成,肉身強度,與日俱增,一身銅皮鐵骨,非普通刀劍可傷,縱然受些輕傷,也無濟於事。
細細算來,他已經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沒有打通脈門了,如今知曉破解之道,餘下一途便是勤修苦練,爭取早日邁入三重天。
他並非沒想過挑戰內門弟子,鬥法不同武道,拚的是拳腳功夫,對於那種虛無縹緲的力量,陰長生心生敬畏,稍有差池損到根基,得不償失。
況且,舍利的修複能力尚且處於觀察期,他不敢斷定丹田受損,是否也在修複之列,好不容易有扭轉人生的希望,不到萬不已,自不會冒險一試。
思來想去,唯有斷魂山的妖藤,才是最佳的選擇。
隱約間,聽到了外麵傳來的晨鍾,平和而又綿長,天亮了!
推開厚重的朱漆大門,一縷朝陽射來,柔和而又溫暖,深吸口氣,滿腹幽香。
全新的一天開始了,法脈的問題得到解決,多日的焦慮瞬間煙消雲散,整個人也變得輕鬆起來。
昨天一戰,手臂上的脈門隻打通數個,累計正好四百個脈門,更加堅定了下山的決心。
陰長生背著雙手,悠然穿過幾條小巷,往後山而去。
當務之急是加緊修煉,早日突破通脈三重天,對於開辟出四百個脈門的他而言,已經算不上難事了,心中對未來充滿了期待。
“法海,你總算出來了。”一高一矮兩少年和尚看見陰長生,一個閃身,一前一後將陰長生加在小巷中間,顯然再次恭候多時了。
此二人與陰長生算是老熟人了,方臉的叫慧癡,圓臉的叫慧戒,是慧一和慧剛跟前的護法金剛,通脈境四重天初期修為,正是揚言要找他麻煩的內門天驕。
如果前一個來尋仇,或許還是一個棘手的問題,可如今陰長生早已今非昔比,焉能懼怕此二人。
“是你們?”陰長生目中寒芒一閃而逝,自己未曾找他們麻煩,他們竟然主動找上門來了。
陰長生故意裝出一副驚恐萬狀的表情,身子微微倒退幾步,右腿彎曲踏在石板上,身體微躬,全身肌肉收縮,蓄勢待發。
隻要他願意,身體的每塊肥肉都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爆發出強大的力量,麵對內門弟子,他不敢有絲毫大意,這些人都是從外門選拔上去,不僅精通武學,還修行了佛門神通,不得大意。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數月,每每聽人提起內門弟子,無不露出豔羨的神色,內門與外門有著最本質的區別。
外門好比一塊築基的試煉場,供通脈三重天弟子磨練心性,淬煉法身之所,絕大多數人都會外門停留一年半載,打好基礎,方能為後麵的修行鋪出一條康莊大道。
一旦進入內門,佛門術法便對他們無條件的敞開。神通術法,在普通人眼中那就是玄奧莫測的仙家仙佛手段,兩人興師問罪而來,陰長生自不敢有絲毫大意。
“見到我等,是不是很意外啊!”慧癡嘿嘿一笑,緩緩邁步向陰長生走去,目中的恨意,肆無忌憚的釋放出來。
慧戒與慧癡是新晉的達摩堂內門弟子,三年前在外門時就是一對蠻橫無理,到處欺壓弱小的惡僧,仗著修為壓榨同門,逼迫其他弟子繳納靈石,義務替他們幹私活。
他們二人與陰長生的過節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這些年一直懷恨在心,常常來雜役處挑釁鬧事。
一年前二人成功突破通脈四重天,進入達摩堂修行,外院才得到短暫的清淨。
誰也沒想到二人竟得到達摩堂首席大弟子慧剛的青睞,從此如魚得水。
此後流連雜役院,噬無忌憚的奴役同門,二人倒也聰明,所得的好處大部分都用來打點內門,故而很多時候戒律堂也是睜一隻眼。
畢竟雜役院的弟子潛力不大,終其一生都難以成為竹隱寺的中流砥柱,也就放任不管了。
兩人天資不俗,進入達摩堂後修為一日千裏,短短半年時間就修煉到通脈四重天中期,眼看著就要進入後期了,可是精心準備的雪天蘭竟然枯萎了。
打聽清楚負責照看的雜役居然是陰長生時,頓時暴跳如雷,新仇舊怨加在一起,迫不及待的來找陰長生算總賬了。
“法海,你竟敢害死了我們的靈草,今天打斷你的狗腿,看你還怎麽跑。”慧癡獰笑著,屬於通脈四重天的氣息洶湧而出,絲毫沒有留手的意思。
自古以來,內院欺負雜役院弟子就相當於天朝貴胄踐踏下等奴隸一般,前者是竹隱寺未來的基石,後者隻是可有可無的下等勞力,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隻要不出人命,各門各派內基本都是采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態度。
陰長生知道哪怕今天被人打死在此,竹隱寺也不會有任何人為他鳴不平,這就是天荒世界的生存鐵律,強者為尊!
“你們想幹嘛?”陰長生驚恐的後退了一步,眼角的餘光不留痕跡的觀察起周圍的有力地形,這是他多年軍旅生涯養成的習慣,無論是敵後斬首,還是偽裝逃跑,摸透環境有時候往往能起到意想不到的幫助。
看到周圍空無一人,陰長生心中一寒,仿佛被刀割一般,這條小巷通往食堂,這個點不可能空無一人,唯一的解釋就是此二人事先做了清場準備,今日之事空難善了了。
“今天就讓你死個明白,當年的事情讓慧剛大師兄在同門麵前丟了臉麵,這些年他從沒放下過。再此關節,你竟不好好當差,讓內門天驕無辜受罰,罪無可赦。”
慧癡在陰長生十米之處停住腳步,仿佛在諸天大神,宣判凡人罪責一般,冷漠的道:“師兄大慈大悲,交代了切莫傷你性命,讓我斷一一臂,小懲大誡,以觀後效。”
陰長生嘴角露出一抹淺淺的冷笑,說的冠冕堂皇,傷人性命,在這些人口中就像恩賜一般。
這些被宗門寵上天的天才,如今都習慣用高高在上的眼光,看待低階修士,如此佛門焉有未來乎!
“那些非老子分內事,心情好了去打點兩天。恰巧,老子最近幾天心情很不爽。”陰長生注視著兩人,就像在看一對大白癡,語氣不鹹不淡的道:“至於慧剛,當年恩師看不上,自有他老人家的道理,我不便贅述。”
“大膽,達摩堂首席大弟子的法號,豈是你一介雜役所能提及的!”慧癡厲嗬斥,濃眉一揚,森然道:“你以為我在跟你商量嗎?通知你下,僅此而已。”
“手臂在此,自行來取!”陰長生眼角微眯,晃了晃雙臂,顯示出強勁的肌肉,嘴角勾起一抹壞壞的笑。
“廢材,聽說你最近突破到了通脈二重天,讓老子見識見識你的力量吧。”慧癡不屑的嘲諷。甚是轉身背對著陰長生哈哈大笑,縱然中門大開,也毫不在意。
在他們看來,就連外門弟子也隻不過一介無絲毫威脅能力武夫罷了,更何況區區的雜役。
原本陰長生還在糾結要不要動他們,畢竟打狗還得看主人,動了此二人,屆時麵對的就是以慧剛為首的一群俯看世間的天才們了。
在羽翼未豐之前,妄動刀戈,絕對是不智之舉,不過這個想陰長生僅限剛才。這個世界強者為尊,有時候拳頭才是最好的交流方式。
“看來還是我枉做好人了。”陰長生苦笑一聲,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怎樣就能怎樣,人活一世,事事又豈能盡如人意。
猛地抬頭,鷹隼般的目光直視背對著他的慧癡,冷聲道:“今天老子把你們打成豬頭再說!”
“什麽?”慧癡聞言,眉頭一皺,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了。這句話聽起來怎麽像是自己要說的台詞。
陰長生後腳發力,踩踏的石板皸裂,整個人如同出獵豹,朝慧癡撞了過去,急如旋風。
慧癡雖然察覺到陰長生動手了,但也沒有太當回事,畢竟境界差距擺在那裏。
他修行的是高階術法,而陰長生隻是個不入流的雜役罷了,讓他先手又奈我何!
慧癡不躲不閃,挺著身子,嘴角滿是不屑之色。區區通脈二重的廢物妄想傷到自己,簡直是笑話。
當他感受到空氣的嘶鳴聲後,心裏咯噔一聲,隱隱有些不安。
拳風撕空,標誌著基礎武學已達到大成之境,這種武者拳風如龍,每一拳都擁有拔山之力,練至大成同階為王。
然,武道一途極難,鍛體修真,千錘百煉,打熬肉身,苦不堪言,非大毅力者不可學,過去他曾堅持了兩個月就果斷放棄,這個廢材怎麽可能達到那種境界?
沒等他狐疑,陰長生的鐵拳已經告訴了他答案,在他感受到後背腰上傳來的力量時,整個人的臉色一片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