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的一聲,慧癡身子躬若炸蝦,腹部僧袍鼓**,寸寸破裂,倒飛出去,似風中落葉,在地麵上摩擦,翻滾出十數米,方才停止。
“哇!”的吐出一口鮮血,慧癡卻感覺不到有絲毫痛苦,下意識的試圖爬起,卻發現意識竟控製不了雙腿,臉上漸露慌色。
剛一動彈,腰部的椎折之痛,才姍姍來遲。甚至連慘嚎都未能發出,兩眼一翻,羞憤的昏死過去。
整個過程,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慧戒已呆若木雞,這種風馳電掣般速度,他甚至來不及阻止。
最關鍵的是,陰長生隻是簡簡單單的一拳,就將通脈四重天的慧癡打的失去戰鬥力,這平淡無奇的一拳,究竟蘊含了怎麽恐怖的力道?
一時間,心念電轉,滿目駭然,陰長生乃徹頭徹尾的廢物,竹隱寺上下皆知,這雜役何時變得如此厲害了?
慧戒可不像慧癡夜郎自大,剛剛陰長生出拳的速度,力量,攻擊的時機和角度都拿捏的分毫不差,戰力不容小覷,很快心中就做出了判斷。
與此人交手,隻可以己之長克敵之短,近戰根本毫無勝算。
尤其是造化訣入門後,陰長生的體質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練至大成更是身懷九龍十象之力,能與神龍比力氣的功法。
即便處於入門階段,爆發的力量連慧能也得直皺眉頭,更何況身體羸弱的禪修。
與武修近身肉搏乃法修大忌。
更何況慧癡愚蠢的中門大開,毫無防備的暴露在一個以肉身力量著稱的武者麵前,掉以輕心,愚昧之極!
直到現在,慧戒依舊難以相信,麵前身形單薄的雜役,竟能打敗慧癡,讓他有種如墜夢境的虛幻感。
武道沒落數萬載,如今的修士之所以棄武從法,那是因為通脈四重天後,憑借自身的脈門,能與天地靈氣共振,形成一個護身真氣。
故而,法修既有與武者防禦比肩的護身罡氣,又兼備武者不曾擁有的神通術法。
因此,禪修曆來瞧不起武修,在他們眼中,此類修士,無非是身強力壯的莽夫罷了,可是陰長生的表現,顯然刷新了他對武者的看法。
陰長生挑了挑眉,鷹隼般的目光掃向慧戒,勾了勾手指:“到你了!”
慧戒淡淡一笑,武修雖強,卻有一個致命短板,隨著修為的與日俱增,鴻溝愈大,若無法近身,也隻不過挨打的人形肉盾罷了,實不足為慮。
更何況,他已經將陰長生底牌摸清,焉能懼栽!
陰長生也算有點小聰明,為了出其不意,故意露怯,麻痹對手,然後伺機而動,一舉擊敗慧癡那個蠢貨,這也恰恰表明了,武者的不足,隻能賣弄小計,難成大器,隻要自己小心防備,舉手可止戈。
這些念頭在慧戒腦中,一閃而逝,眼中的白色身影驟然放大。
陰長生如同大山般朝他壓來,慧戒避無可避,急忙調動真氣在麵前畫出一道紅色的弧形護盾,不宣而戰,簡直卑鄙。
“砰!”的一聲悶響。拳茫轟在護盾之上,赤色的防禦罩一擊即潰,流光四射。
慧戒身形暴退,暗暗吃驚,一拳竟然破開他引以為傲的金剛法盾,這可是中級術法啊,能承受五千斤巨力的攻擊,而不敗,怎麽可能?
盡管吃驚,卻不以為意,武道已經沒萬載,如今是術士的天下,在禪修麵前,武者不值一提。
這種人在世俗眼中,也許稱得上世外高人,在他眼中,充其量隻是一介武夫。
隻要抓住片刻時機,就可以使用神通,化解一切被動的局麵。
身形借力往後縱躍,拉開距離,慧戒臉上露出獰笑,雙手迅速結印,打算終結這場無聊的鬧劇。
突然,眉毛微蹙,耳邊破空之聲如影而至。
“嗖”、“嗖”、“嗖”三根銀針緊隨其後,竟朝自己雙目和咽喉位置射來。
慧戒暴怒,好歹毒的家夥,一旦被射中,即使能保住性命,也勢必前程盡毀。隻得冒著真氣反噬之苦,放棄施術,就地一個懶驢打滾打滾,暫避鋒芒。
慧戒正要起身,突然一慌,舉目四顧,陰長生已然從視線裏消失,這讓他無端冒出懼意。
耳邊忽聞破空之聲,“砰”的一聲脆響,護身罡氣暴鳴,陰長生從天而降,一記重拳轟在慧戒天靈蓋上,護身罡氣僅此一拳,頓消無形。
所幸他反應也算敏捷,愣是憑借對危險的預判,偏頭一寸,堪堪避過,如山重拳,而反震之力卻將他震得連退三步,內息紊亂,氣血翻湧,疼的呲牙咧嘴,好可怕的肉身力量。
此時的慧戒,哪裏還有半刻鍾前的輕敵之心,暗怒陰長生卑鄙無恥,暗器偷襲,攻擊連綿不絕,讓他空有一身術法,卻無從施展。
轉瞬間,陰長生又欺身靠近,掌風呼嘯而至,變掌為鉤,化鉤為拳,招式百轉,竟躲閃不及,胸前僧袍,化作碎布,片片飄落。
此時此刻,心中大駭,有這等戰力,當初借他十個膽,也不敢欺淩弱小。
陰長生的攻勢急如旋風,招式連綿不絕,慧戒疲於應付,他從未想過,羅漢堂的拳腳功夫,在陰長生手中,竟然有種化腐朽為神奇的效果,如何能招架的住。
轉瞬間,臉上挨了十幾記重拳,麵目全非,不似人形,又羞又怒,不待細想,急忙施展流雲步,與陰長生拉開距離。
慌亂中與陰長生又對了一掌,隻覺得一掌轟在鐵板上,震得手臂發麻。
“四重天也不過如此,這就是你狂傲的資本?”陰長生拍了拍手,在他看來沒有實戰能力的二人和土雞瓦狗差不多。
他應該慶幸,非在荒郊叢林朝自己出手,否則此刻他倆,已是兩具死屍體了。
“找打!”慧戒惱羞成怒,被廢物蔑視對他而言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然而,當他對上陰長生那雙深沉如水的黑眸時,不知為何,他竟感覺自己被一隻凶狠的荒狼盯上一般,如芒在背,仿佛一個眨眼的功夫就會殞命當場。
一股莫名的恐懼,自腳底蔓延全身,這個廢物,憑借基礎武學,將自己逼到如此境地,傳揚出去,豈非笑掉大牙,看來今日留他不得了。
“我倒要看看所謂的術法,究竟是否如傳聞中一樣,不可匹敵。”幾輪交手,陰長生對禪修的實力,有了一定認知,語氣充滿了不屑與嘲諷。
在慧戒看來這簡直是在傷口上撒鹽,原來他沒有一舉擊敗自己,隻是為了印證他的武道修行,讓他感覺對方在和自己玩,不平等的,貓捉老鼠的遊戲。
之所以自己還能站在此處,隻是因為這隻貓還沒玩膩,僅此而已。
巨大的羞辱,讓慧戒失去了理智,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垃圾一樣的存在,wan弄於股掌之間。
“你自己找死,休怪貧僧心狠。”慧戒運起真氣,體內十二條經脈,瞬間凝成玄陣圖,十方靈氣,源源不絕而來。
頃刻間,周圍的空氣變得躁動起來,熾熱的炎龍自掌心升騰而起,兩條火龍似乎察覺到主人的憤怒,在空氣中張牙舞爪,似擇人而食的太古凶獸,散發出危險的氣息。
武者和法修,本就存在一道難以逾越的天塹,肉身力量全力一擊,也許砸不碎一塊頑石,可一個簡單的術法,卻能讓一個土丘化作齏粉。
這就是二者最本質的差距。
慧戒獰笑一聲,朝陰長生一指,兩條火龍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憤怒,嘶吼咆哮著撲向陰長生。
卻見陰長生站在那裏,嚇的呆若木雞,慧戒臉上,滿是暢快,揚眉吐氣,一雪前恥,不外如是。他要讓陰長生知道,招惹內門天驕的代價,是小小雜役,無法承受的。
誰知虛空一扭,火龍穿堂而過,在地麵砸出一個深坑,火焰四濺,竟然隻是一個殘影?這家夥的速度竟然如此可怖,難不成將身法練至大成境了?
此念一出,令他悚然一驚,這種天賦,整個竹隱寺,鳳毛麟角,這個廢物怎麽可能?
幾乎是同一時間,陰長生出現在慧戒左側,飛起一腳,直接掃在他的麵門上。
“砰!”的一聲悶響。慧戒臉部輪廓嚴重扭曲變形,身體淩空翻飛,做自由落體運動。
陰長生幾乎反射般,將右腿舉過頭頂,而後重重的力劈而下,落地後的慧戒來不及發出慘叫,身子立刻彎曲躬起。
陰長生輕描淡寫的一腳飛起,如同踢一條死狗般將慧戒踹飛出十數米遠。
“不可能,這不可能!”血泊中的慧戒,麵目全非,臉上腳印,清晰可見,他強撐身體,對這陰長生橫眉怒目。
他明明做足了防禦,不僅在身前施加防禦護盾,而且還有罡氣護體,怎麽可能,被對方一腳,輕鬆的連破兩重護盾,傷到本體?這一腳的力量究竟蘊含了多麽恐怖的力量?
若非這兩重護盾,抵消了絕大部分力量,恐怕這時候自己的項上頭,已不再頸子上了吧?
“不可能?你似乎還搞不清楚狀況。武學宗師,四個字說來容易,各種艱辛,你這等井底之蛙,怕是無法理解,武學之精妙。”
陰長生一步步的走向慧戒,冷冷的道:“我很好奇,你憑什麽敢在外院橫行霸道,難道就憑後台和不入流的術法嗎?”
造化訣初窺門徑,身體的脈門數量堪比凝海境大圓滿,感知之內,十丈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雙眼,經此一戰,信心徒增,對法修有了一定了解。
僅僅初窺門徑階段,肉身力量就已恐怖如斯,可想而知,練至大成,威力何等驚人。隻可惜要想進入初級階段,必須開辟出三千個脈門,想到此處,未免悵然若失。
“你這個廢物,有什麽資格教訓我。”慧戒目露凶光,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將陰長生碎屍萬段。他敗在任何人手中都可以,就是不能輸給雜役院的廢材。
“最後教你一句。”陰長生腳下發力,將他又踹了一腳,慧戒疼的眼淚打轉:“在實力不如對手以前,最好夾緊尾巴,謹言慎行,張狂的代價,除了被踐踏的更慘外,什麽也得不到。”
正欲離去,一個瓷瓶,咕嚕滾到陰長生腳邊,讓拔離的腳,猛地一頓。
見到陰長生注意到此物,慧戒的臉色,陡然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