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幾何時,臨光認為自己實力出眾,即使因感染礦石病被剝奪騎士封號,庫蘭塔人依然對此堅信不疑。憑借高超戰技與個人軍事素養,她在頗多藏龍臥虎之輩的羅德島很快安頓下來,並被任命為E4行動隊小隊長。

 不過今天,騎士小姐的信心受到了接二連三的打擊,以至於她都有點懷疑人生。雙腿發軟坐倒在地,遍體鱗傷的臨光嘔出一口血,開始將身上的裝甲拆下來---在遭遇了塔露拉那毀滅性的打擊後,這身裝備已經從保護她免收傷害的屏障,變成了讓當事人肌膚重度燙傷的罪魁禍首。

 “臨光小姐,你沒事吧~”背負醫藥箱的貓耳少女見狀跑上前,蹲下身開始幫臨光處理起滿是水泡的傷口。將還帶著餘溫的裝甲丟到一旁,用噴霧劑阻止血管因溫差過大迸裂,忙碌的少女不時用餘光瞟向遠處,視線中充滿名為‘緊張’的情緒。

 強忍鑽心疼痛將臂甲解下,不小心連皮帶肉扯掉一塊的臨光銀牙緊咬,強迫自己保持清醒免得成為隊友累贅。注意到醫療組成員的小動作,喘著粗氣的女騎士抬頭望向前方,很快發出自嘲的苦笑聲。“沒想到羅德島居然這麽吃香,能讓這倆個怪物為我們大打出手~”

 二人棲身的屏障外,曾經寬敞平坦的廣場已經徹底消失,呈現在所有幸存者眼中的,是幾乎與活火山內無異的一幕:石頭化作金紅色的岩漿朝四周蔓延,將所有觸碰之物點燃、熔化、吞噬;高熱讓蒸汽充斥整片區域,連光線都出現了扭曲;原本從天而降氣勢洶洶的‘天災’隕石,此刻就像掉進海裏的雨滴,連個波瀾都未掀起就消失無蹤。

 這一切變化,皆由廣場中央那位名為‘塔露拉’的女人所造成。臨光之前對她的了解,僅限於羅德島收集到的部分資料--除開姓名,此人所有情報皆成謎。加入整合運動不過數年,就將這個原本平凡無奇的感染者自救組織,打造成泰拉惡名昭彰的激進派感染者組織。而隨著此次在切爾諾伯格犯下的罪行,整合運動在正式進入各國政府視野同時,也將吸納更多對普通人與現有世界秩序不滿者,對此塔露拉‘功不可沒’。

 親自交手後,臨光才認清一個事實:哪怕她已經小心謹慎,仍然大大低估了塔露拉的真正力量。這位整合運動的統帥僅是一擊就讓她喪失了戰鬥力,臉上甚至連一滴汗都沒出。如果她認真起來,羅德島估計得全體交代在這。

 哪怕阿米婭解除封印,使用‘禁忌的力量’也一樣。

 但此刻,獵人變成了獵物。哪怕將整個廣場熔化,即便舉手投足間丟出數十個、乃至上百個火球,塔露拉依舊奈何不了新登場者。銀發黑裙的玉人拔出長劍,使出渾身解數都無法突破黑發青年的屏障,反倒被對方時不時抓住機會來上幾劍。

 未盡全力就能壓製住塔露拉,這份力量已經讓臨光徹底沒了與之抗衡的想法,所以騎士小姐的話既是安撫同伴,也有些自我安慰的意思。畢竟從對方剛登場時的那番話判斷,他對羅德島並未抱有敵意。

 屏障裏麵的臨光作何打算,塔露拉已無暇去顧及。側身疾退試圖躲過對方跳劈,但比岩漿更鮮豔的紅色血氣爆發範圍過大,依舊穿透了世界意誌的裙擺,濺射在她白皙的小腿肚上。

 觸及靈魂的疼痛,令塔露拉不免表情痛苦呻吟了一聲。運用力量將血氣祛除,不甘示弱的她劍尖上挑,由岩漿組成的波浪憑空升起,直接朝王誌頭上傾瀉下去。“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好似水珠從光滑的氣球表麵滾落,無功而返的岩漿流回地麵,露出了屏障中毫發無損的王誌。見對方暫未有進攻趨勢,手握長劍的他滿臉無辜反問道:“我一到這個世界,你就把個火球糊我臉上,這件事你想否認?”

 好歹是世界意誌,這份氣度塔露拉還是有的。“沒錯,是我幹的。但我不是強調過,隻要我答應加入日後對穿越者的決戰,你們就不會插手這個世界的命運嗎?”

 “哦嗬嗬嗬~~”一番傻笑後,王誌有些無奈地聳聳肩。“事情一時半會說不清,我估計你也沒耐心聽,幹脆當我是個背信棄義的壞男人好了~”

 開什麽玩笑,他以為自己的計劃是廁紙,隨便用隨便扔嗎?被對方的敷衍態度激怒,新仇舊恨加在一起的塔露拉五指攤開單手高舉過頂,準備調用‘權能’驅逐對方。“滾出這兒,否則我就不客氣了!”

 再不擅長察言觀色,也能看出塔露拉已經在爆發邊緣,但已經與某人作了約定,哪怕會得罪世界意誌小姐王誌也隻能硬著頭皮堅持下去。“抱歉,但我不能看著你取走他們性命。”雙手持劍擺好架勢,提督瞅著撕破雲層的巨大隕石舉起武器,雙眼霎那間變成了紅色。“魔獄~血刹!!”

 肉身召喚‘天災’降臨,以及靠手中長劍製造的衝天血柱,隻是穿著常服的二人站在岩漿中使出驚天動地的招數,氣勢連戴著墨鏡的ACE都不免咋舌。“雖說感染者往往會因源石影響而具備超乎想象的力量,但這倆位到底是啥妖魔鬼怪,難不成他們是‘先民’?”

 交戰之所完全化為寸草不生的死域,反倒讓羅德島一行人獲得了喘息之機:窩在王誌設下的屏障中,無懼外麵岩漿流淌、血氣四濺的他們大可盤腿而坐,包紮傷口喝點能量飲料補充體力;但那些享受不了如此待遇的整合運動成員,隻能爭先恐後逃離該區域,免得被殃及池魚。

 也正因如此,之前呆在醫療小隊裏維持秩序、照看傷員的某人能騰出手來到前線。聽到ACE的自言自語,有著東方人臉型的犬耳女性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否決了對方判斷。“‘先民’要是有這份本事,何至於將大部分世俗權力交給凡人?但無論他們是什麽,都不是我們能對抗的存在~~”

 “是啊。”想了想覺得毫無意義,ACE放下手中盾牌以緩解肌肉疲勞,一路上持續的戰鬥,早就榨幹了這位沉默寡言男子的大部分精力。“杜賓,你覺得誰能贏?”

 “不知道---”稍微頓了下,犬耳女性將一絲被風吹亂的頭發捋回,給出了更加現實的答案。“但我更期待那個男的獲勝,畢竟他剛剛當著所有人麵做出了宣言,要保住我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