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當時在陌生世界的沙漠,此刻身處自己地盤的世界意誌可以發揮出百分百的實力,令凡人們束手無策、唯有讓城市遷移來回避的‘天災’,輕而易舉就被其召喚出來。比之前規模更大的隕石撕碎天空,帶著磅礴氣勢緩緩降下,僥幸躲過前一輪襲擊的建築,紛紛在正上方而來的壓力下不堪重負,化作看不出原貌的廢墟。
世界意誌的殺招確實可怕,但實力今非昔比的提督同樣無法小覷。力量藉由武器傳入大地,化作腥氣濃鬱的血柱,完全無視物理法則噴湧上半空,擊中了半座城市大小的隕石。
單論體積,二者的碰撞就像拿頭發戳蘋果一般毫無勝算。但這根‘頭發’卻爆發出讓旁觀者們咋舌的力道,輕易突破了隕石厚厚的岩層,隨後去勢不止消失在天際。被洞穿的‘蘋果’表麵自破口現出一道紅色裂痕,並迅速蔓延開來,殘留其中血氣作用下,它最終綻放出耀眼紅光,並淩空炸裂成無數碎塊。
密集的隕石雨,依然給這座礦業都市造成了不小損傷,但它的威力,已經被削弱到可以接受的地步了。動作僵硬摘下墨鏡,ACE用袖口認真擦拭完,目光呆滯將其戴上昂首注視天空,過了好一陣才機械般扭過頭,用不確定語氣問道:“我剛才,是不是看錯了?”
作為原住民,杜賓倒不是不能理解對方表現如此失態。在這個世界,‘天災’是起因不明、效果驚人的毀滅性自然力量。隕石、颶風、火山爆發、洪水、地震...表現形式各異的它們來得快去得也快,所經之處除了大量源石,隻剩下死亡與毀滅。迄今為止人類對它們的研究從未中斷,但所獲卻微乎其微,除開能預測即將爆發的天災並讓城市遷移,沒有任何行之有效的處理手段。
塔露拉能憑空召喚天災,已經足夠匪夷所思;而來曆神秘的黑衣青年能一擊將其破壞,更是徹底粉碎了‘天災不可戰勝’的常識。難怪冷靜如ACE,都不禁懷疑自己視力有恙,雙臂環抱的犬耳女性也隻能攥緊手中長鞭,默默祈禱對方確如其所言‘庇護羅德島眾人’。
限於凡人之軀,吃瓜群眾們隻看見二者大招對拚,然後來了個不分勝負;但在某些能觸及本質者眼裏,這場戰鬥已經劃上了句點。“他贏了。”發出低沉咳嗽,兜帽頭罩一應俱全將自己遮得嚴嚴實實的男子緩緩站起身,擺手婉拒了阿米婭的上前攙扶。“...讓大家集合,我們準備離開。”
眨了眨圓圓的大眼睛,兔耳少女側過頭,似乎在好奇對方判斷的依據,但對‘博士’近乎無條件的信賴,還是讓阿米婭選擇了服從而非質疑。“杜賓小姐,麻煩整頓醫療小隊;ACE先生,重裝小隊就拜托你來指揮——”
由胸口傳到咽喉的酸麻,讓男子顧不上去觀察怯生生下達命令的阿米婭,坐倒在地發出劇烈幹咳。一杯水適時出現在視野中,當事人趕緊將其抓過,解開麵罩下半截痛飲起來。耐心等待對方呼吸平複,支走了醫療幹員的臨光這才湊到對方耳邊,用隻有彼此能聽清的嗓音發問道。
“博士,你真的…失憶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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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石如雨點般落進炙熱的岩漿湖,飛濺的流體落在塔露拉造型華美的長裙上,世界意誌卻已不複之前有閑情去處理衣物的餘力,整個人呆若木雞佇立不動。王誌見狀長舒一口氣收劍入鞘,正打算轉身離開,衣領卻被人一把拽住。
“你到底幹了什麽!?”用力把王誌拉到麵前,塔露拉看似麵無表情,心中卻宛如掀起滔天巨浪。在隕石被擊碎瞬間,本想再發起進攻的世界意誌驚恐地發現,自己失去了對整個世界的操控力。無法控製‘天災’,無法查看與編織命運線,甚至連操縱腳下岩漿湖跟聚集四周熱量這種較低層次、隸屬於這具肉身自帶的技巧都消失無蹤。
事物有因方有果。在很快排除了羅德島作祟、手下二五仔背刺、穿越者們架設裝置試圖大舉進攻等可能性後,銀發美人很快將麵前一副穩操勝券模樣的守護者認定為嫌疑人。如今看對方不為所動,蛻化成普通感染者的塔露拉自然是氣急敗壞。“快把權能還給我,混蛋!大不了,大不了我允許你在這個世界滯留就是了。”
雖說受人所托,但畢竟對方已經簽署了與幻想鄉的攻守同盟協議,逼迫太甚並非王誌所願。見對方已經服軟,黑發青年嗬嗬兩聲打了個響指,隨即哭笑不得問道:“那麽我剛才的提議---”
“可以!”相較數個無關緊要的凡人,力量與權能是維持自己世界意誌身份的基石,沒了它們的塔露拉,就如同腳下被破壞了動力係統的切爾諾伯格,麵對滅頂之災隻能坐以待斃。二者間孰輕孰重,整合運動領袖還是心裏有數的。感受著對周遭事務的掌控力在複蘇,鬆開雙掌的塔露拉眼見對方轉身欲走,冷不禁低追問道:“你為何要救他們?”
“按照計劃,整合運動接下來將發起對龍門的攻勢。哪怕這群人今天幸免於難,在接下來的戰鬥中,他們也有非常大幾率會死---”“計劃?”皮笑肉不笑嗬嗬兩聲,王誌毫不退縮與世界意誌對視。“誰的計劃。你的,還是凱爾希的?”
被問至啞口無言的女子神情複雜麵色數變,最終幽幽一歎舉手打了個手勢,依舊潛伏四周隱隱做出包圍姿態的整合運動成員間雖爆發了一陣**,但最後還是撤入廢墟中,如同來時一般迅速消失。“既然你心裏有數,那我就不必多費口舌。”轉過身的塔露拉走出兩步,突然停下來看似不經意問道:“你...會在這個世界呆很久嗎?”
本就不是很擅長察言觀色,加之交談者背對自己,以至於粗心大意的提督未能察覺到世界意誌話語中隱含的些微期待。“不會。按約定送那群人回羅德島,再找某個送快遞的聊聊天,我就要回去了。你放心,以後我多半不會再來打擾你的計劃咯~”
“笨蛋...”
“哈?”
“沒,隻是想提醒你一件事。”回首注視著已經結束休整的羅德島眾人,塔露拉的視線最終落在他們中間那位全身裹得嚴嚴實實的男子身上。“小心‘那家夥’,別陰溝裏翻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