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九章 世家之惑
雖然河套現在就像是冬眠一樣陷入了休整，可是還是有人在忙碌。
河套在開春之後就會出征幽雲十六州，對於東北三國和幽雲十六州甚至是東倭清風皇室的情況，冠英都絲毫不敢放鬆。大軍出征，可謂是牽一發而動全身。這次東征，對河套來說乃是不成功便成仁。東北三國雖然在大河以南遭受重創，但現在的總兵力依然超過一百七十萬。僅僅是在幽雲十六州，他們便有五十萬駐軍。雖然戰鬥力比之當年縱橫天下的百戰精銳相比有些差距，可是蟻多咬死象，何況對方還不是螞蟻。
河套此次出征，調集的兵力大約在五十萬人上下，基本上是將河套所有的野戰兵力和機動兵力抽空。如果失敗了，以河套現在的底子，十年之內休想再次發動收複幽雲十六州的戰役。而且，損失了絕大部分精銳的河套，必定會麵臨周邊勢力的反撲。不要說塞外六族和颯珊，便是宋家李家和清風皇室，也十有**會來撿便宜。
河套現在已經成為了東大陸最強橫的一方霸主，而河套強硬的作風，在贏得了人民群眾的尊敬的同時，也招惹了許多麻煩。不管是哪方勢力，都不想看到河套繼續壯大實力。而河套開春之後出征幽雲十六州，精銳盡出之後，誰知道會不會有人落井下石？鐵鷹秋明和颯珊王朝必定不落人後，就是不知道還會不會有其他方麵。身為噬魂的大統領，冠英深刻的體會到了自己身上的責任之重。
“必須弄清楚周圍各方勢力的情況。東北三國、西北三族、颯珊、益州宋家、秦川李家、天都聖京，甚至是西域三十六國和烏瑪王朝，都不能放鬆！這次沒有重點，他們每一個都是重點！務必將他們的軍事部署戰略動向打聽清楚。還有，盯住他們的首腦，注意他們接觸的人群！事無巨細，都要立刻稟報。”冠英對著麾下的五個情報統領字斟句酌的說道。
說完，冠英還是覺得很不放心，仔細想了一下，提起腿來就去找駱祥和楚相成二人。
“你的擔心很有道理。宋正風陰險狡詐，當初既然能夠落井下石偷襲李家，我們河套精銳盡出，很難說他不會故技重施。至於李家，李蕭漠聰慧多智又識大體，應該不會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朝廷方麵嘛，他們現在自保都略顯不足，想來沒有那個實力。”駱祥聽完冠英的敘述，沉吟道。
楚相成捏著胡須，高高的額冠一晃一晃：“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主公此次出征，留守的兵力不會超過四十萬。雖然比起之前來還要雄厚一些，但是，我們以前麵對的隻是塞外異族、颯珊王朝和極樂聖教，這次恐怕還有宋李二家以及天都聖京。一步走錯滿盤皆輸啊。”
冠英連忙說道：“東北三國必定已經知道了我們準備收複幽雲十六州的意圖，想耶律滄海號稱塞外第一智者，卡辛巴斯乃是名垂一甲子的不敗名將，他們不會沒有一點準備。”
“邊帥說的那幾個人，重點監視。如果對方真的有異動，他們肯定會露出馬腳。”駱祥想了一下說道：“冠英，你盡量將宋李二家和朝廷方麵的意圖弄清楚。塞外異族乃是我們的夙敵，颯珊王朝那邊有血色高原擋著，邊關的將士都是身經百戰之輩，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唯有宋李二家和朝廷方麵，如果他們心存不軌的話，恐怕還真會給我們造成一定的麻煩。”
楚相成搖了搖頭：“如果塞外六族和颯珊王朝對我們發起猛攻，朝廷和宋李二家應該不會插手。畢竟胡虜乃是我神州夙敵，但凡神州子民，對他們都是恨之入骨。宋家當初僅僅是趁火打劫李家，便已經被天下人鄙視。如果他們真的敢和異族公然聯手，那麽他們就算能夠勝利，也坐不穩自己的位置。”
“獨帥反應的颯珊的異常現象，我們應該引起重視。”駱祥躊躇道：“颯珊乃是中大陸強國，素來覬覦我天朝國土。他們現在和邏些王朝攪在了一起，如果兩方真的突然對青寧路出兵，我怕血色高原那邊還真擋他們不住。通知靈仙長老，讓他們密切注意邏些王朝的動向，實在不行，便舉族退往青寧路北部山地地帶。穆山的五萬士兵駐守在那裏，加上血色一族的力量，至少能夠將給我們在血色高原之上留下一個立足點。”
624年一月初，昊天開始了聲勢浩大的地方巡視。這次昊天帶著的人並不多，僅僅是自己的幾個妻子和三千親兵。駱祥和玄機都留在延州製定幾個月之後出征幽雲十六州的戰略方案，因此並沒有隨行。血殺奉敬等人，則是在進行軍事推演，並且也不是政務係統的人，並不想參雜到昊天的巡視之中。昊天也樂得如此，也算是借此機會好好的陪伴自己的幾個妻子。
“夫君，我們從延州出發，先到安州壺口渡口，然後從石州風陵渡口踏冰北上，巡視完鶴堡關和玉門關的防線之後，折道向西，經桑州並州入安西路泰州，再從庫州南下西州，視察嘉峪關防線。如果夫君到時候心情不錯，條件也許可的話，可以從新修建的官道登上血色高原，看看穆山的情況。如果時間緊迫，我們就順著木州夏州的永恒的商路在煌州經由望津渡口回到定州，你看怎樣？”天意坐在昊天的身邊說道。
昊天似乎並沒有聽天意在說什麽，隻是習慣性的點頭道：“好好，你說什麽都行。這麽多年來，不都是你說了算嗎？”
天意有些生氣的坐正了身子，故意問道：“夫君，那麽我問你，我們到嘉峪關之後，應該如何？”
昊天訕訕的一笑：“嘿，不是直接回來嗎？”他剛才還真沒有注意天意再說什麽，因此很有些鬱悶。
天意板著麵孔：“就知道你沒有認真聽。我再說一次，要是在記不住的話，哼！”
昊天連忙豎起了耳朵，細細的停了一下之後說道：“最後加一點，回了定州之後先到克州看看，然後盡可能的抽時間到吉州去一趟。這次是我第一次巡視領地，下麵的每一個州府，都要盡可能的去一趟，就算是走馬觀花也是一樣。不然，辛雙和海正心中必定會起疙瘩。嗯，海正這人是個大才，放在吉州也太可惜了。”
天意點了點頭。海正師從林太嶽，他和並州的上官俊是林太嶽僅有的兩個留在身邊的學生，學底子和個人能力自然不差。而且海正並不像是他的老師和師兄那樣有些迂腐，他的思想開明，全身上下都洋溢著一股濃厚的向上和鐵血的**。不過由於他顯赫的師門及過人的才華，難免有些恃才傲物。昊天當初將他放在吉州，本來隻是無意。後來發現他的才華之後，屢屢想將他抽調成楚相成的助手，可是天意等人卻極力反對。也正因為如此，海正在吉州一呆就是好幾年。
“現在他的棱角磨的差不多了，是該重用的時候了。”天意緩緩說道。
“等幽雲十六州收複了，讓他去做個太守。天意，幽雲十六州三路之地，還需要兩個太守，你看誰人能夠勝任？”昊天微微朝後麵一靠，辛皎連忙坐在他的背後，而張月婉等人同時豎起了耳朵。
昊天的馬車之中隻有昊天自己和天意等六人。如果是以前的那架馬車，還有些擁擠，不過現在這輛馬車乃是楚相成和血殺等人親自為昊天打造的，上麵的空間足有八十多個平方，豪華程度甚至不遜於清風皇帝出巡的時候慣用的龍攆。馬車之上不僅有客廳，還有好幾個小房間和露台。昊天當時一看見這馬車，便嚇了一大跳，本來想將打造馬車的駱祥血殺等人訓斥一頓的，結果獨孤懶洋洋的說道：“主公，你以為馬車是給你打造的啊？我們才沒那閑工夫。這是給我妹子的，也不想想，我妹子這麽嬌滴滴的一個年輕女子，大冬天的跟著你東奔西走，她容易嗎？”
血殺也一臉嚴肅的說道：“主公，如果僅僅是你出巡的話，我們什麽都不用準備，喏，那邊那匹駑馬，應該夠了。”昊天當時就氣的七竅生煙。
有了獨孤這個老流氓開頭，駱祥奉敬等人自然也不甘落後，後來便是連江沉舟這些人都加入了對昊天的抨擊之中，過來老半天，昊天這才回過神來，原來自己隻是沾了天意的光而已。
天意看了之後也很是震驚，不過看著馬車之內那些精挑細選的詩詞書畫，頓時興奮的不能自己。當下將駱祥等人好好的感謝了一下，當仁不讓的將這座由六十四匹戰馬拉著的馬車命名為青雲。
昊天想了一下也覺得沒有什麽，自己畢竟是雄霸河套的靖北王，這馬車也很符合自己的身份。雖然是張揚了一些，不過他就算不張揚，天都聖京這些對他也是提防有加。既然如此，自己為何不給天意她們一個舒適的旅程？
天意微笑著說道：“妾身乃是女流，說這些不太合適。”
昊天大度的一揮手：“有什麽不合適的，你盡管說就是。這些年來你一直主持河套政務，對下麵的情況可比我熟悉多了。”
“我天朝慣例，後宮不得幹政啊。”天意微笑著說道，張月婉等人心中同時一凜，除了辛皎，都情不自禁的將頭一低，她們很顯然已經聽明白了天意的意思。
“無論是從軍從政，雖有不拘一格，不過資曆也很重要。定州何福大人，本來是一個上好的人選，不過駱叔父已經私下給妾身打了招呼，希望何福留在原地，何福也是這個意思，因此，妾身不準備動他。”天意緩緩說道：“海正算上一個。苗甘福和成大平能力不錯，又是我們河套最早的一批行政官員，可以讓他們分兼一路。”
昊天細想了一下，也點頭道：“這樣一來，至少河西路安西路的知府們不會心懷不滿，也好，他們兩個都是跟著我一起從青雲出來的老部下，而且資曆也僅次於魏鶴他們，提拔一下也好。”
張月婉等人都是羨慕的看著天意。她們幾個不要說一路太守，便是連提議一州知府的權力都沒有。而且，她們還沒有沾染政務，恐怕駱祥等人就已經盯了上來。雖然昊天對她們也是疼愛有加，不過很有自知之明的她們從來不涉足這些事情，哪像是天意，什麽都能說，而且還什麽都能夠拍板。
不過，她們也僅僅是羨慕而已，要是真的敢嫉恨的話，不要說昊天，便是連河套的軍政兩方都會集體翻臉。畢竟，天意在河套軍政兩方以及普通百姓的心中，威望之高，比之昊天也毫不遜色。尤其是普通百姓，對天意更是感恩戴德。
天意也不避諱眾人，正色說道：“夫君，妾身一直在想軍隊的事情，現在有了些眉目，想和你探討一下。”
“你說。”昊天不以為意的說道。
“夫君以前曾經和妾身探討過，世家乃是寄存在帝國身上的一個毒瘤，若不清除，必定會滋生禍端。可是妾身縱觀神州千百年的曆史，發現世家固然有諸多不是，可是同樣有不少積極的方麵。一個製度能夠存在千年，必然有他的合理之處。而且每每在開國之初和中期，世家都還起著積極地作用。”
天意頓了一頓，目光不經意的掃視了雪傾城等人，繼續說道：“世家子弟雖有紈絝，不過他們為了培養家族子弟，也是不遺餘力的提高教育，而且由於家事方麵的優勢，他們比之普通的百姓更容易出人頭地。”
昊天若有所悟的說道：“你的意思是保留世家？”
“是。不過這需要上位者和世家之間的協調才行。上位者應該公正廉明寬容大度對天下百姓一視同仁，同時嚴肅律法，不得有因人廢事徇私枉法的事情發生。世家之人也應該提升對自己的教育，如果家族中有人犯法，應該依照國家的法律論處，不得以權謀私幹涉律法。至於欺壓良民貪汙**意圖不軌這些，必須全部收斂。”天意正容說道：“夫君，現在我河套已經不是一開始隻居於一路六州苦苦掙紮的勢力，而是能夠影響整個神州，雄霸河北的霸主，我們必須正視這些問題。”
昊天心中默認，他也在思考這個問題，隻是還沒有一個初步的計劃，因此並沒有說出來，讓天意幫著參考一下，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