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1章 堅壁清野
“老而彌堅，果然是用兵如神狡詐如狐！”雖然是對手，不過昊天依然忍不住歎道。
血殺聽到昊天的讚歎，不禁悶哼道：“主公，卡辛巴斯是威風了，可我們這些天很吃了些虧啊。”
駱祥笑著說道：“卡辛巴斯同樣也不好受，他這些天至少折損了兩萬騎兵，而且他的身體本來就相當虛弱，又親自指揮這樣高強度的戰鬥，早已經不堪重負。哈哈，哪天聽到卡辛巴斯突然歸天的消息，老夫都不覺得驚訝。”
昊天聞言，頓時悶悶不樂地說道：“如果真的是那樣，那豈不是便宜他了？無法在戰場上將其擊敗，始終是人生一大憾事。”
卡辛巴斯的騷擾，最為憤怒的並非是血殺獨孤等領兵將領，而是負責所有軍需的軍需官彰腦。
卡辛巴斯乃是沙場老將，自然明白後勤物資對於戰爭的重要性，當普利斯基二世將拜京的軍政大權全部托付給他之後，他便開始了自己蓄謀已久的定計。
所有的拜京百姓，凡是在鄉野之中的，全部收拾細軟和糧食集中到最近的城池之中，精壯男子立刻編入軍中，並抓緊時間進行最基本的軍事訓練。
在拜京廣闊的鄉村地區，進行最堅決的堅壁清野，莊稼被鏟除，房屋被燒毀，道路被徹底破壞，所有的水井，要麽是堵死，要麽就是被投毒。在這裏，河套大軍根本得到哪怕是一顆糧食甚至是一滴幹淨安全的水。
如此徹底的堅壁清野政策，就算拜京能夠熬過這一關，那麽至少要三五年的時間才能夠恢複元氣。可是在亡國滅族的關頭，卡辛巴斯也顧不了這麽多了。普利斯基二世一開始的時候還相當的猶豫，堅決反對卡辛巴斯的提議，但是看到曼丹如此之快的被滅國，普利斯基二世頓時恐懼了，連忙將所有的軍政大權交給卡辛巴斯。
三十餘萬大軍的日常消耗，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密豐城現在還控製在蕭士成的手中，糧食的運輸還有一定的風險。居庸關內倒是儲備著大量的糧草，但居庸關在拜京東南，和昊天大軍現在所在的區域相距甚遠，要想從這裏將糧食運輸過來，必須要有奉敬或者信刻騎兵軍團的親自護送才行。
頭疼的同樣還有奉敬等人的騎兵。騎兵出擊，尤其是在這樣的環境之下作戰，一個騎兵所能攜帶的糧食，最多支撐五天。前段時間，河套騎兵還能夠通過以戰養戰維持補給，可隨著卡辛巴斯無比殘酷的堅壁清野政策，河套騎兵的活動範圍頓時被壓縮了不少。如果不想去攻打有著城牆保護的城鎮，就隻有前往居庸關地區，在這裏，麒麟軍團能夠給予他們充足的補充。
“主公，我們隨軍的糧食最多還能支撐七天！飛熊軍團至少還要半個月才能抵達密豐城，沒有他們監視密豐城內的蕭士成部，我方根本不敢放心的從雞鳴驛道輸送糧食。”彰腦跳上昊天的座駕，幾乎是大吼著說道。
昊天正在和玄機獨孤等人研究下一步的作戰策略，看見彰腦居然如此的失態，幾人都不禁莞爾一笑。示意仙戀塵給彰腦搬過來一張椅子，昊天笑嗬嗬地說道：“先別急，有什麽事情慢慢說。”
“主公，屬下覺得我們沒有強行拔下密豐城或者是在這裏派駐一支軍隊監視城內的守軍，完全是一個錯誤。糧食無法通過這裏運輸過來，而我們又無法就地獲得補給，以目前的糧食消耗，就算是省著用，也最多支撐十天。”彰腦大聲說道。
看見昊天等人都樂嗬嗬的看著自己，彰腦很是鬱悶的將辛皎剛剛端過來的茶水一飲而盡，有些惱羞成怒地說道：“主公，屬下這不是在開玩笑。三軍未動，糧草先行，如果主公不想想辦法，屬下擔心我們的後勤運輸真的會拖大軍的後腿。”
剛剛說完，彰腦的臉色一變，轉過身子滿臉垂涎的對著辛皎說道：“主母，好茶，能不能再上一杯？”
彰腦是昊天的老部下，由於他是軍需官，因此更經常和昊天打交道，所以在昊天麵前，他相當的隨意。
血殺笑罵道：“真不知道這小子是上來蹭茶的還是來找人發火的。”
獨孤則是笑罵道：“你這小子怎麽連一點規矩都不懂，主公麵前是你大呼小叫的地方嗎？大爺我覺得，你有必要重新去學習一下基本的禮儀。”
彰腦聞言，這才意識到自己很是失態，不過卻是大噴苦水道：“兩位大帥，你們有所不知，要是屬下在糧草方麵拖了大軍的後腿，那將士們首先便不會放過屬下。屬下上有七十老母，下有嗷嗷嬰兒，要是被主公一刀哢嚓了，那家裏的人怎麽辦？”
“屁話！主公前兩天才頒布命令，但凡軍屬，會受到地方政府的有力保障。再說，你就光棍一根，哪來的什麽嗷嗷嬰兒？”獨孤冷哼道。
彰腦表情一尷尬，連忙扯著笑容道：“獨帥，屬下這是說順口了。”
昊天笑道：“軍糧的事情，剛才先生已經飛鴿傳書給居庸關的程祥西，讓他們準備好車輛運輸糧食。至於沿途的安全，你就盡管放心，除了奉帥和信帥親自壓陣，龍驤、鳳舞和雪獅三個軍團也會沿途接應。”
彰腦嚇了一跳：“這麽嚴重？究竟有多少糧食？”
“足夠我們七十萬大軍兩月所需，所以不得不慎重。哈哈，這次將士們可有口福了，這都是剛剛從江南地區運來的新糧。”
彰腦盤算了一下，難怪河套要出動如此之多的兵力，七十萬大軍兩月的糧食所需，確實是一個很大的數目。如果出了問題，那昊天這裏的三十多萬軍隊處境就危險了。少不得要放棄一切輜重立刻退到居庸關地區。
駱祥謹慎地說道：“主公，這件事情必須重視，卡辛巴斯絕對不會容忍這批糧食完好無損的抵達我們這裏，不然的話，拜京的處境必定會更加的困難。”
昊天自然知道駱祥說的是實情，如果河套大軍得到了充分的糧食補充，那麽拜京要想翻盤，就更加的不容易。
玄機卻持有其他意見：“主公，屬下認為保護這次的糧食固然重要，可封鎖沉沙城同樣重要。如果讓拜京國內的糧食得以輸入城內，那我們圍困沉沙城的計劃必然會落空。因此屬下認為，雪獅或者龍驤軍團，至少要留一個在沉沙城周圍，以保證我軍孤立沉沙城的戰略目標。”
昊天盤算了一下，這次的糧草有著奉敬和信刻二人親自押送，而拜京的機動騎兵也就隻有卡辛巴斯手中的十萬精銳，他們就算能夠給河套造成一定的麻煩，但絕對無法在這樣的情況下毀掉糧食。玄機說的也不無道理，想了一下，昊天下令道：“這樣，讓五小郎君繼續封鎖沉沙城。傾城在騎兵之上是有獨特的造詣，不過五小郎君之前就在拜京活動，他們更熟悉這裏的情況。”
駱祥和玄機等人都明白昊天的意思。雪傾城是騎戰名將不假，不過在屢次戰鬥之後，五小郎君已經充分展現了他們的才華。現在的河套大軍之中，所有人都不懷疑，他們將成為繼血殺等五大戰將之後的傑出將領。當日唐劍能夠率領著本部騎兵在卡辛巴斯的突襲下掩護友軍撤退，並且自己順利逃脫，便是一大證明。
五小郎君，確實沒有辜負天意當日對他們的期望。
“普定城內的駐軍將領是斯科維奇，麾下正規軍高達十萬，加上臨時整編的民壯，實力不可小覷。斯科維奇此人身經百戰用兵謹慎穩重，如果強攻普定城，我們恐怕會付出不小的代價。”玄機對著昊天介紹起目前的情況來。
獨孤捏著下巴道：“拜京總兵力大約在四十五萬上下，這是指正規軍的數量，可是現在擴充了大量的民壯，實力膨脹的相當厲害。又有卡辛巴斯這樣的名將率領，我們必須小心謹慎，不然陰溝裏翻船的事情，恐怕還真會發生。”
彰腦好奇的道：“拜京的民壯居然是單獨編製，他們為什麽不將這些民壯直接編入軍隊之中，這樣以老帶新，很快便能夠提升戰鬥力。”
血殺哈哈一笑：“彰腦，看來你真的脫離軍隊太久了。如果真的是采取這樣的方式，那麽在短時間內是可以提升這些民壯的戰鬥力，不過同時也降低了整個軍隊的整體素質。如果我們河套僅僅是一般的烏合之眾，卡辛巴斯必然會采取這樣的措施，可是我們河套全部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兵，無論是單兵作戰能力還是整體配合能力都在拜京士兵之上，和我們作戰，卡辛巴斯必須出動最精銳的力量，不然要想獲勝相當的困難。”
玄機插話道：“他們也根本沒有時間來將這些民壯訓練成真正的戰士。”
彰腦恍然大悟，他也是青雲駐軍千騎出身，不過在河套攻下延州的當日，他便已經轉職為軍需官，從此在沒有機會以一個軍人的身份踏上戰場。幾年下來，彰腦現在滿腦子都計算著大軍每天的糧食所需，計算著怎樣運輸才能夠將損耗降低到最低的方法，對於這些自然也就忽略了。
昊天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一拍腦袋道：“對了，拜京士兵都集中到了普定和沉沙城中，其他地區基本沒有正規軍駐守，便是興安嶺上的喜峰口也是如此。若水前些天還給我提起，說準備讓高麗士兵從喜峰口通過，參與滅國拜京的戰鬥。”
昊天此話一出，包括玄機彰腦在內，眾人都是猛翻白眼，一個個連忙出聲反對，其中獨孤的言辭最是激烈：“主公，這件事情斷不可行。如果高麗出兵，那麽我們必定要分出部分兵力保證他們的安全，以免他們被拜京消滅以壯大對方的士氣。”
血殺也點頭道：“不怕神一樣的敵手，就怕豬一樣的戰友。主公，當日征討海西的時候，我們已經見識了高麗所謂的精兵的厲害，老實說，現在除了他們的水師還能夠拿得上台麵，本帥實在不希望在戰場上看見高麗士兵的身影。”
駱祥笑著說道：“血帥別忘了，小公主可是高麗人啊。”
血殺搖頭道：“這個不同，小公主自己都承認了，她現在生是河套的人，死是河套的鬼，不一樣。”
昊天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揮手道：“諸位，按照我們目前的行軍速度，後天中午便能抵達沉沙城西南三十裏的昌化，這裏乃是普定城和沉沙城的結合點，赫基木兒親自率領著五萬士兵和超過十萬民壯在此坐鎮，我們要切斷兩城之間的聯係，就必須拿下昌化。最主要的是，居庸關運送過來的糧食，將會一路抵達這裏，所以對於昌化，我們勢在必得。”
頓了一下，昊天繼續道：“命令魯成德，盡最大可能收集拜京國內的情況。卡辛巴斯老謀深算，我們斷不可掉以輕心！”
人的名樹的影，麵對著卡辛巴斯這樣的絕世名將，以血殺的高傲和獨孤的狂妄乃至昊天的霸氣，都不得小心應對。卡辛巴斯征戰沙場六十餘年，所有的勝利並非僥幸，僅僅是看卡辛巴斯毫無疏漏的堅壁清野政策，便可以得知他的精明強悍。這是對東北三國的最後一戰，河套可不希望在這裏栽跟頭。
噬魂中，魯成德主要負責的便是塞外的情報係統。噬魂原有的五個統領，魯成德負責塞外，張守成負責幽雲十六州，杜騰負責江淮和江南地區，甘拉木甲負責西南以及邏些，呂布迷主要負責中大陸地區。不過呂布迷身份暴露之後，中大陸和西北二路內部的情報係統基本被摧毀，冠英後來也沒有重新任命人員，而是自己親自負責。
天舞星河歸附河套之後，除了仙戀塵作為和親使者嫁入河套，就隻有魯成德一個人成為了河套的高層。不過這個長期負責天舞星河情報係統的老人相當的乖覺，在加入噬魂之後，便已經和天舞星河斷絕了聯係，因此很得到河套軍方的賞識。
塞外六族之中，最難以收集情報的便是拜京王朝。拜京和海西曼丹不同，海西是發源於庫頁海沿岸的漁獵民族蛩布人，曼丹則是大草原上縱橫馳騁的契丹民族的後裔，雖然體型上比之神州子民相對高大一些，不過全部都是典型的東方子民相貌。
但是拜京不同，從匈奴帝國時代開始，大草原上的遊牧民族便屢屢西征，然後虜獲了大量的西大陸奴隸回來，這些金發碧眼的異國人在神州子民看來，就是典型的羅刹鬼相貌，因此在神州大陸上一直不受待見。室蒙帝國西征的時候，俘獲的奴隸達到了頂峰，僅僅是第一次西征，便有超過二十萬奴隸被俘虜回來。由於這些人素來不受到神州子民待見，室蒙人很快便退回了塞外，因此他們主要集中在長城以北，經過了數百年的繁衍生息，到了清風帝國中期，他們總算是建立了自己的國家，並且在百年之後，成為了東北大平原上的三大勢力之一。尤其是卡辛巴斯的出現，更是將拜京的國力推至了頂峰。
由於拜京基本上都是西大陸子民的後裔，相貌迥異於神州固有子民，因此噬魂的情報人員要打入拜京高層，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對於魯成德，雖然昊天等人都很相信對方的能力，不過卻沒有抱太大的希望。
不過出於昊天的預料，河套大軍還沒有抵達昌化，魯成德那裏便傳來了不少的有用信息。
“拜京下達了全國總動員命令，全國精壯男子都納入了備戰係統，可以說是全民皆兵，這些人戰鬥力不強，但是蟻多咬死象，如果任由對方主動出擊，會給我們造成一定困難。”
“拜京南部金鄉、銅爐、萬澤等十餘城最近頗有異動，這些城市規模最大的人口不過十五萬，最小的隻有五萬，但是最近有大量的百姓遷入其中，任何一城都有超過兩萬精壯男子。”
“昌化赫基木兒處的五萬正規軍已經被穿上軍服的民兵所取代，連同赫基木兒本人在內，五萬大軍神秘消失。”
“沉沙城內的總兵力大約在十萬人上下，卡辛巴斯率領十萬騎兵遊弋在我們左右，還有大約十萬士兵，動向不明。”
“拜京北部地區雖然也有戒嚴，但是並無全麵戰爭動員的趨勢，看來拜京對他們的防線相當有信心，因此希望將北部地區打造成自己的大後方。”
噬魂的消息源源不斷的傳來，其中真真假假很難分辨，這些都是魯成德經過精心的篩選之後呈遞上來的。但是對於消息的內容和隱藏在消息之後的信息，即便是魯成德自己，也不敢妄下結論。
要從萬千消息中擬出真正有用的部分，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情，即便是駱祥和玄機，對著這些消息也是相當頭疼。卡辛巴斯征戰沙場六十年，他揚名立萬的時候，即便是駱祥，都還沒有出生。對於河套大軍的到來，卡辛巴斯是早有準備，散播出來的消息真真假假，如果不能從中發現卡辛巴斯的真正戰略目的，那麽河套接下的軍事行動必然會存在著嚴重的隱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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