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2章 昌化
“拜京南部地區所有城鎮都出現了相同狀況的壯丁雲集現象，難道他們是準備打我們的糧草的主意？如果真的是這樣，加上拜京神秘消失的十萬士兵，突然發難的話，即便奉帥和信帥手中有著二十萬精銳騎兵，恐怕也會吃虧。”駱祥皺著眉頭說道。
拜京原來的總人口大約千萬上下，但是在屢屢損兵折將和河套騎兵的肆虐之後，現在估計也就八百萬多一點，其中七成以上是西大陸後裔。王都沉沙城是拜京最大的城市，總人口大約七十萬。南部地區比較繁華，城市群相對密集，不過大多是人口隻有六七萬左右的小城，這樣的城市，在麵對著隻有兩三萬敵軍的時候，防禦力還算強大，不過隻要對方的總兵力超過五萬，那就很難有僥幸的可能。
卡辛巴斯斷然下令將所有鄉野之中的百姓撤入城市之中，除了集中力量和河套硬抗之外，恐怕更多的還是無奈之舉。河套在海西和曼丹的所作所為，拜京都一一看在眼裏。利用強大的騎兵優勢，將對方的正規軍孤立封鎖在城市之中，然後大軍橫掃毫無防禦力量的鄉野地區，等城市以外的所有百姓被對方消滅殆盡，這才對孤立的城市各個擊破。
卡辛巴斯自然不願意重蹈覆轍，因此幹脆放棄了廣大的鄉村地區，集中所有力量，依靠城市還算強大的防禦力量，堅決抵抗河套的進攻。
昊天正在沉思，馬車外突然響起尖銳的哨聲，哨聲還沒有散盡，隆隆的馬蹄聲突然響起，昊天和駱祥玄機對視一笑，又來了，卡辛巴斯還真能折騰。
卡辛巴斯這次的突襲和前幾次有所不同，其實自從河套在安茹城東麵遭遇卡辛巴斯的第一次突襲之後，卡辛巴斯的手段就一直沒有有重複過。麵對著卡辛巴斯層出不窮又花樣百出的突襲，血殺和獨孤二人可以說是絞盡腦汁，不過兩人並沒有絲毫的惱羞成怒，反而有一種棋逢對手的暢快。
卡辛巴斯這次是以主力騎兵從河套行軍路線的側翼殺入，牽製住虎賁軍團五萬騎兵的注意力之後，羅曼柯斯率領五千最精銳的騎兵突然從河套大軍的尾巴上殺出，河套猝不及防，而且對方又是來自背後，頓時被打了一個手忙腳亂。
不過卡辛巴斯這次的運氣實在是太被，或者說是羅曼柯斯，這個好不容易從大河以南逃到幽雲十六州，又在知州夜戰之中成為跟著赫基木兒順利逃脫的曼丹將領這次在沒有那麽幸運，在破開河套殿後的赤蛇軍團馬子合部一萬步兵之後，他撞到了鐵板之上。
這是真正的鐵板。黑石城東門一戰，獨孤雖然擊敗並殲滅了曼丹的五萬鐵甲重騎，但是自己也損失慘重，參戰前的三萬重步兵，現在僅剩下一萬人不到。偏偏現在又無法補充兵員，於是在行軍的時候，獨孤特地將這三個軍的一萬重步兵放在了最後麵，也是讓他們休養一下的意思。
不過戰士就是戰士，不管在什麽地方，總有他們的戰場。
按照卡辛巴斯一開始的規劃，羅曼柯斯完全可以一路逆流而上，殺的河套屍橫遍野，然後在河套合圍之前逃之夭夭。這五千騎兵乃是他十萬騎兵之中最精銳的部分，戰鬥力比之曼丹的鐵甲重騎也相差無幾。河套大軍中僅有的騎兵已經被他拖住，主要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親自率領的拜京主力之上，羅曼柯斯又是從後偷襲，應該不會遇到太大的阻力才是。
隻是卡辛巴斯根本沒想到，獨孤居然將這一萬重步兵放在了這裏，而且這一萬人的鬥誌居然是如此的高漲。趁著赤蛇軍團的馬子合拚死抵抗的功夫，三個軍的重步兵迅速完成了隊形的轉換，周季龍親率武鋼車部坐鎮中軍，熊楚昭和寧白分列兩翼。羅曼柯斯正為衝破了赤蛇軍團的阻攔而高興，還沒有看清前麵的情況，衝在最前麵的騎兵已經撞在了渾身是刺的武鋼車上，頓時慘叫聲一片。
馬子合見狀，知道機不可失，連忙率領自己被衝散的步兵堵住羅曼柯斯的退路，而兩翼的熊楚昭和寧白同時朝著中間擠壓，羅曼柯斯的五千騎兵欲進不能，欲退不得，被死死的圍困在河套兩萬士兵中間。騎兵不能奔跑起來，那就隻是一群馬背上的弓箭手而已，偏偏拜京對弓箭手不太重視，不像是河套，要求人人都能夠彎弓射箭，並且還要有較高的精準度。
河套重步兵的戰鬥力是何等強悍，想曼丹五萬正處於高速奔跑中的貨真價實的重騎兵都在三萬步兵的戰鬥中灰飛煙滅，何況是現在失去了機動性而且兵力還處於絕對下風的拜京騎兵？
很快，羅曼柯斯五千騎兵便全軍覆沒，羅曼柯斯本人也死在周季龍的刀下。前麵的卡辛巴斯很久沒有看到羅曼柯斯的影子，知道羅曼柯斯多半是凶多吉少，黯然之下，隻得無奈撤兵。
樓京等人見狀，也不敢追擊。論數量，虎賁軍團的騎兵還處於劣勢，而且卡辛巴斯詭計多端，一不小心就會被殺一個回馬槍，河套可不願意去冒這個險。
就像是血殺曾經所說的那樣，如果你們沒有奉帥那麽靈活的指揮技巧和洞察先機的能力，也沒有信帥那樣敏銳的戰場嗅覺和萬夫不當的勇力，那最好不要追擊撤退中的卡辛巴斯。記住，卡辛巴斯從來沒有逃走，隻有過撤退。
“此戰我們隻損失了三千不到的將士，不過拜京損失了至少七千兵力，羅曼柯斯部五千騎兵全軍覆沒，嗬嗬，這可是拜京數十萬大軍之中最精銳的部分，戰鬥力相當強悍，若不是獨帥如同飛來神筆一般將重步兵放在了這裏，要想將其殲滅，恐怕還會付出很大的代價。”駱祥樂嗬嗬地說道。
不過一看見辛皎就站在旁邊不遠處，駱祥連忙將聲音壓低了一點。辛皎莞爾一笑：“先生不用顧忌妾身，妾身當日也太失禮了，還請先生不要放在心上。”
駱祥連忙道：“主母客氣了。主母當日所言，句句中肯，都切中實際，若非如此，獨帥也不可能虛心接受。”
辛皎又是一笑，聽駱祥這麽一說，似乎他們幾個都是很講道理的人，就隻有獨孤不講道理。不過轉念一想，獨孤也確實是如此。
看見辛皎不在言語，駱祥又笑著說道：“彰腦這小子剛才可樂壞了。羅曼柯斯的五千騎兵，**全部是東北大平原上最精良的戰馬，而且大部分還受了傷。”
秋沐睜大眼睛，不忍心地說道：“彰腦不會將這些戰馬全部吃掉吧？難道我們就不能用來拉車或者是自己駕馭？”
駱祥笑著說道：“主母有所不知。馬匹也分為很多種類，西北大草原上出產的室蒙馬，雖然速度較慢，不適合衝鋒陷陣，但是勝在耐力持久，最是適合長途奔襲，而且對環境的適應能力極強。東北三國所產的駿馬，個頭高大相當膘肥，衝鋒陷陣的時候速度極快，但是持久力不行。柔然和西域戰馬處於兩者之間。我們拖載著馬車的馬匹，大多是室蒙馬，如果采用這些東北戰馬的話，不僅持久力有限，而且對事物的要求相對挑剔。”
頓了一下，駱祥接著說道：“這些戰馬都是拜京士兵長期駕馭，已經形成了自己的馬性，聞到不熟悉的氣味，要想將其馴服相當的困難。因此，還不如殺了了事，反正我們也不缺少戰馬。”
秋沐點頭，河套確實不缺少戰馬，擁有著血色高原這個忠實部下，河套要多少戰馬就有多少戰馬。由於血色高原海拔極高環境惡劣，因此生長於此的戰馬都相當的精良，無論是腰力腿力還是持久力都是上上之選。一想到河套將士今天晚上能夠吃到一盆香噴噴的馬肉，秋沐心中還是有些欣慰。
昊天突然笑著問道：“獨帥的這一招騎兵，一舉殲滅拜京五千精銳騎兵，他是不是正在四處誇耀自己神機妙算？”
駱祥哈哈大笑，辛皎等人聞言，也是掩嘴竊笑。獨孤這人就是這樣，隻要一打了勝仗，立刻就要四處宣揚，生怕別人不知道他的功績。雖然隻是一場瞎貓抓到死耗子的戰鬥，但獨孤確實是勝利了，而且還勝利的相當漂亮。不用說，獨孤現在肯定又是在不知道哪個將軍那裏大噴口水。
越是靠近昌化地區，卡辛巴斯的攻擊便越加頻繁。因為河套騎兵暫時都在東南地區護送糧草，卡辛巴斯手中占據了騎兵優勢，騎兵以千戶為單位，從各個方向對河套大軍進行各種形式的騷擾，盡最大可能的阻擋河套前進的腳步。
如此情況之下，河套衛以下的單位，根本不敢隨意離開行軍隊伍，一不小心就會被拜京騎兵偷襲，雖然損失不大，不過對於士氣卻有很大的影響。
“拜京北部地區組織了好幾次糧食偷運，不過每次都被五小郎君的騎兵截住。到目前為止，尚未有一粒糧食成功輸入沉沙城中。”玄機沉聲說道。
昊天滿意地道：“不錯，幹的好。卡辛巴斯讓大量的百姓避入城池之中，雖然增強了城市的抵抗力量，但同樣也加大了他們的糧食壓力。哎，不對！”
玄機疑惑地道：“主公，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昊天皺著眉頭，站起來轉著圈子道：“卡辛巴斯在拜京中南部地區實行了堅定的堅壁清野政策，導致我們無法從這裏獲得哪怕是一顆糧食。但是他們也應該無法獲得糧食才對啊。”
玄機眼睛一亮，這些天來，他的所有精力都被卡辛巴斯的襲擊給牽製住了。不僅是他，便是駱祥血殺和獨孤等人，同樣都在想著卡辛巴斯下一次的進攻究竟會從哪裏開始，他會采取何種方式，而忽略了卡辛巴斯騎兵野戰的背後因素。
從河套大軍經過安茹城開始，這七八天來，卡辛巴斯每天都在和河套騎兵纏鬥，而一個騎兵攜帶的糧食戰略物資這些，在無法就地補給的情況之下，最多隻能支撐五天。在整個騎兵行軍的曆史上，就隻有室蒙人西征的時候支撐的時間最長，他們堅持了整整七天。因為他們是一人三匹戰馬，室蒙馬雖然矮小，不善於衝刺，不過耐力極強，而且不挑食，隨便給一點東西就能填飽肚子。他們的戰馬全部都是母馬，渴了餓了，喝一口馬奶便能堅持一段時間。可是卡辛巴斯率領的拜京騎兵分明沒有這個能力。
“卡辛巴斯在這附近，必定會有好幾個秘密補給點，這裏儲存了大量的糧食和戰略物資，因此能夠提供他長時間的作戰所需。”昊天緩緩說道。
玄機點頭，也就隻有這樣，才能解釋卡辛巴斯為何能夠堅持這麽多天。
“可是，拜京的秘密補給點究竟設置在哪裏了？卡辛巴斯老謀深算，既然外麵的糧食無法運進沉沙城中，那麽幹脆將這些糧食集中起來秘密儲存。這樣一來，他在野戰之中，便不會為後勤物資發愁。軍師，卡辛巴斯這幾天一直沒有離開過我們的行軍路線五十裏的範圍，也就是說，他們的秘密補給點必定就在這附近。嘿，要是我們能夠找到他們的補給地點，那我們暫時就不用為糧草發愁了。”昊天眼睛一亮說道。
秋沐聞言，沒好氣地說道：“你還真是異想天開，如果這些秘密補給點真的暴露，那麽卡辛巴斯肯定會一把火將其燒掉，絕對不會留給我們。癡心妄想，天還沒黑了，就開始做夢了。”
玄機麵容一陣抽搐，秋沐的嘴皮子嘴不饒人，和仙戀塵本來心思單純不同，秋沐是出了名的七竅玲瓏精靈古怪，她要是存心挖苦起人來，那可有的你受。
昊天臉上勉強扯出一抹笑容，僵硬的道：“我這就隻是想想而已。”不過看著秋沐依然一臉的戲謔，昊天頓時惱羞成怒：“怎麽了，我做白日夢不行啊！”
秋沐也不畏懼，轉過身子對著仙戀塵說道：“戀塵，今天晚上是你陪夫君，睡覺的時候千萬要記住，被子蓋厚一點，枕頭墊高一點，讓夫君做個好夢。”
張月婉也在一邊湊熱鬧道：“哎呀，這樣的話得小心尿床。”
昊天悶哼了一聲，看見幾女在一邊笑得花枝招展，最終狠狠地咬牙道：“軍師，繼續，別理睬她們。”
玄機低下腦袋，半晌之後這才將臉上的笑容斂去，咳嗽一下說道：“主公，噬魂一開始的報道，說拜京方麵大約有十萬士兵行蹤不定，當時我們並沒有給予足夠的注意，現在看來，這裏麵肯定有問題。如果卡辛巴斯真的在這附近設置了秘密補給點的話，這十萬士兵恐怕就真的呆在這裏。”
昊天驚訝地道：“軍師的意思是，卡辛巴斯在保存實力，一直是在迷惑我方？”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卡辛巴斯之所以一直沒有動用這十萬士兵，很顯然是他覺得時機還不成熟。”玄機道。
“軍師，你看我們能不能找出對方這十萬大軍囤積的地點？”昊天臉色嚴肅地問道。
玄機皺著眉頭，手中的羽扇一搖一晃，心中同樣在想著這個問題。一個地區要駐守一支數目龐大的軍隊，就算在不為人知，也有很多蛛絲馬跡可以搜尋。比如說可以關注周圍的百姓數目，經過這裏的商旅，運往此處的物資。不過現在正是戰亂，況且卡辛巴斯早就儲備好了充分的糧食，要想找到對方的存在，實在是太困難了。
“昌化本有赫基木兒率領的五萬正規軍和十萬左右的精壯，但是根據噬魂的密保，這五萬正規軍似乎已經被頭偷梁換柱，算起來，就應該是十五萬隱藏的兵力才是。這些人，都去了什麽地方？”昊天皺眉道。
玄機苦笑道：“主公，我覺得我們現在似乎已經陷入了卡辛巴斯的陷阱之中，而且現在正在一步一步的朝前走。”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麽卡辛巴斯為什麽還要拚命的阻擋我們前進，他直接將我們放過去不就行了嗎，反正陷阱已經挖好了，就等著我們跳下去。”仙戀塵在一邊沒好氣的插話道。
秋沐掩嘴而笑：“戀塵所言極是。”
話音出口，秋沐習慣性的瞟向昊天，哪知道昊天居然是雙眉緊皺，而玄機也是目光灼灼地看著昊天。
“卡辛巴斯在爭取時間！”
“他還沒有準備好！”
“昌化，卡辛巴斯的目標應該是在昌化！”
幾個念頭飛快的在兩人之間流轉，玄機羽扇也不搖了，有些興奮地說道：“卡辛巴斯是準備在昌化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不知道卡辛巴斯的計劃究竟是什麽，但是昌化必定在這裏演繹著一個很重要的角色。拿下昌化，從快從速！”昊天斬釘截鐵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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