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微微亮。
突然,門外的窗下微微有些響動。可因為昨天實在是太累了,一向睡覺頗為警醒地宋時鳶此刻居然沒有察覺分毫。
下一瞬——
一盆水直接從窗外潑了進來,
水花四濺,瞬間將宋時鳶從頭淋到腳,還在熟睡中的人猛地打了個寒戰,身體像被電擊般彈起。
冷水順著臉頰、脖頸、脊背一路流淌,冰涼刺骨的感覺如千萬根針尖紮入皮膚,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
“誰啊!非要這麽搞我是吧!有本事別跑!……”
宋時鳶一轉頭恰好瞟見窗口閃過幾個人的身影。
卻也隻來得及看到那一片模糊的身影一閃而過。
現在也不是追出去的時候,她隻能先掙紮著坐起身。
濕漉漉的長發黏在臉頰上,衣服緊貼在身上,透出陣陣寒意。
整個房間,隻有她粗重的喘息聲回**著。
冷!
真的是太冷了!
宋時鳶剛穿上外衫,就有人輕輕扣響了房間門,傳進來一個怯生生的聲音:“秦姑娘,桂嬤嬤叫你現在出去一趟。”
桂嬤嬤?
又是這個老太婆!
現在突然叫過去,肯定沒安好心。
她一邊應了一聲,一邊在膝蓋上帶上昨夜連夜趕製的護膝。自從進了這個丞相府,就是整天跪過來跪過去的……她都要心疼死自己的膝蓋了!
院子裏,陽光斜照。
宋時鳶站在院子正中,周圍站著幾名粗壯的丫鬟。她們手中抬著兩大盆厚重的髒衣服,散發著難聞的黴味。
似乎有隱隱約約的不對勁!
濕漉漉的頭發還未完全幹透,緊貼在她的脖頸上,顯得有些狼狽。
桂嬤嬤的眼神如刀,直刺宋時鳶的心頭:“秦姑娘,這些衣物都是府裏要緊的物件,你今日的任務就是把它們洗幹淨,疊得整整齊齊。”
“啊?你說什麽?”
桂嬤嬤才不管這些,直接一揮手,丫鬟們便將髒衣服重重地放在宋時鳶麵前。
宋時鳶頓時皺起眉頭,心中湧起一股不滿:“桂嬤嬤,我雖不是府中的正室,但好歹也是秦家大少爺的侍妾,怎能做這些粗活?”
桂嬤嬤一聽宋時鳶的竟然有臉這麽說,臉色頓時陰沉下來,仿佛烏雲壓頂,聲音也冷了幾分:“秦姑娘,你以為你還是秦家的寶貝侍妾嗎?私通外男之事,你已失去了一切地位與尊嚴。現在,你不過是府中的一名低等丫鬟,連府裏的下人都不如!”
她邊說邊走近宋時鳶,眼神中滿是嘲諷和威脅:“你若是不乖乖照做,我就直接報官,把你私會外男,意圖不軌的事情給抖出來。到時候,你可就不是被潑冷水、洗髒衣這麽簡單了。”
宋時鳶聞言,心中一凜,冷笑一聲,“洗就洗,誰怕誰?本姑娘以前再村子可就是有名的洗衣服國手!你等著張大嘴驚訝吧~”
說完這話,她接過丫鬟手中的髒衣,開始一件一件揉洗起來。
才短短一天裏,宋時鳶做的活計是平常府裏那些丫鬟三倍的量。
本來因為前幾天因為跪在雨裏好些時辰,身體已經是很虛弱,現在再被她們這麽一刁難,更是不見得轉好的跡象。
一旁陪派來監視她的小丫鬟二喜看她踉蹌的腳步,趕緊上前一步扶住她,小聲說:“秦姑娘,我放了幾個饅頭在你被子裏。你這一天都沒吃東西,可餓壞了吧?我扶你回去吧。”
宋時鳶的身體早已疲憊不堪,她的雙手被冷水凍得通紅,肩膀因為長時間彎曲而酸痛不已。然而,聽見二喜的這句話時,她的臉上卻露出了一抹淡然的微笑。
“你會因為你的好心有好報的。”
聽見她這麽說,小丫鬟心裏麵有些忐忑。
“秦姑娘,難道你不討厭我嗎?我今天可是監視你幹活的人啊,一舉一動我都必須報給桂嬤嬤。”
聽見這話,宋時鳶隻是伸手輕輕攬過二喜的肩膀,“是是非非,我分得清。”
“有些事情,不是你能控製的。我看得出來,不應該被卷入這些紛爭中。”
二喜抬頭望向宋時鳶,眼中閃爍著淚光。她看見宋時鳶那雙深邃的眼睛裏,充滿了理解與包容。
二喜又問:“秦姑娘,你恨欺負你的人嗎?”
宋時鳶答:“當然恨嘍……而且我一般有仇都是當場就報。”
——————
夜色如墨,寂靜的丫鬟房裏,一群丫鬟們圍坐在昏黃的燈火旁,她們的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低聲細語地策劃著第二天的惡作劇。
“桂嬤嬤說了,要讓秦婉卿這個賤女人知道她的厲害。”領頭的丫鬟尖聲細語道,她的眼神裏閃爍著狡黠的光芒。
“對,明天咱們就讓她好好嚐嚐苦頭!”另一個丫鬟附和著,臉上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
正當她們說得起勁時,突然,一陣細微的沙沙聲打破了房間的寧靜。
丫鬟們紛紛抬起頭,才發現她們各自的床鋪上,不知何時竟爬滿了蛇。
這些蛇身體細長,鱗片在昏黃的燈光下泛著幽幽的冷光,它們的眼睛閃爍著詭異的光芒,仿佛正盯著這些驚慌失措的丫鬟們。
月色下,宋時鳶的身影顯得異常清冷。她坐在屋頂上,雙腳懸空,輕輕晃**,仿佛與世隔絕。
下方,丫鬟們的尖叫聲此起彼伏,像是尖銳的音符劃破夜的寂靜。
那些原本囂張跋扈的丫鬟們此刻狼狽不堪,她們在狹窄的房間內四處逃竄,試圖避開那些滑膩冰冷的蛇身。
有的丫鬟不慎踩到蛇,嚇得花容失色,連連尖叫。房間內的燈火搖曳,映在她們驚恐的臉上,更顯出幾分蒼白。
門被緊緊鎖住,成了她們逃生的阻礙。她們拍打著門板,呼喊著外麵的人,聲音中充滿了絕望與恐懼。
“活該,要是我是陳媽媽,那些蛇可就是毒蛇了……偷著樂去吧~”
宋時鳶的身影在月光下若隱若現,她輕盈地躍下屋頂,悄然接近了桂嬤嬤的房門。
她輕輕抬起手,指尖在木門上敲擊出清脆的聲響。
這聲響在寂靜的夜晚中顯得格外突兀,仿佛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麵,激起層層漣漪。
桂嬤嬤剛躺下不久,被這突如其來的敲門聲驚得睡意全無。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披上外衣,搖搖晃晃地走到門前。
心中滿是不悅,這麽晚了,究竟是誰這麽不懂事,來打擾她的清夢?
桂嬤嬤剛打開門,朦朧的月光下,她隻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
她正欲開口質問,突然,一股腥臭的氣息迎麵撲來,伴隨著嘩啦一聲響,一盆滾燙的黑狗血傾瀉而下,瞬間將她從頭澆到腳。
桂嬤嬤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嚇得魂飛魄散,她尖叫一聲,想要後退躲避,卻腳下一滑,重重地摔倒在地。
黑狗血順著她的身體流淌,浸濕了她的衣裳,也染紅了她的雙手。
宋時鳶才不管這位大嬸年齡有多大呢,反正“睚眥必報”是她的人生信條!
她當即拿過一早準備好的木棍,直接朝著麵前黑乎乎的一團打過去——
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當晚,整個秦府都不得安寧,處處的尖叫聲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