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麽都不會告訴榮華,你就承認吧。”

鬼洞遞給一眼她一言九鼎的小眼神,眼珠子還意味深長地轉了轉,她剛剛還覺是鬼洞是世外高人,這會又有些像老不正經的。

她不由往後退了兩步,“我就是冉晴紫,我姐姐十二年前死了。”

“死沒死你心裏清楚,我心裏也清楚,當年在你們姐妹倆手背上刺花是我給季之軒出的主意,季之軒拿著我給的一紅一紫藥粉,把我的主意告訴了你父親。”

“我才不信,你個老死頭子,一味誆我的話。”

“最好還是信我,我調的藥粉世上沒有人仿得出來,顏色經久不衰,而你手背上的比我的藥粉要深濃些,這不是遮起了原有的紅色是什麽?”

她下意識把手往袖子裏縮,好似偷東西被人當場抓住。

“丫頭,我真不會告訴臭小子的,你和臭小子注定要在一起,不用我多嘴。”

“注定??”

“你慢慢會明白,你比冉晴紫聰明多了。”

“我現在就想知道為什麽是注定?”

鬼洞好似怪為難,猶豫在說與不說之間,趁她一門心思隻想弄清楚,突地一道掌風把她推下懸崖。

她失聲尖叫,拚命想要抓住什麽又什麽也抓不住,但見榮華就像憑空冒出來的一樣,緊跟著就從崖頂跳了下來,半空中拽住她的手,把她帶進懷裏抱緊,隨她一起掉進崖底的深潭。

潭水很深,越往下沉越冰冷刺骨,潭水一邊往她鼻子耳朵裏灌,一邊擠壓她肺裏的空氣。她也有一位師父,十二年的陪伴教會了她很多很多,包括怎麽閉氣,奈何潭水太冷,凍得她抽筋,鑽心的疼,隻能依賴榮華帶她浮出水麵,抱她上岸。

鬼洞真的有點像鬼一樣,就這麽一小會就從崖頂出現在了潭邊。

榮華吼著說:“死老頭子,你發什麽瘋!?”

“喲,生氣了?”

“有心帶她來見你,你卻把她從崖頂推下來,想要她死嗎?”

“為師隻是想試試你會不會救她。”

“不要再有下次。”

“真生氣了呀?別氣別氣,為師早晨獵了隻鹿子,走走走,做鹿肉油煎饃饃給你們吃。”

鬼洞住在後崖的竹樓裏,她換下濕衣服,喝下榮華遞給她的酒,捂在被子好大一會才緩了過來。

榮華臉色鐵青,他打從內心不在乎她,但她不能死。

算上她,榮國一共出現過三位擁有鳳凰天命的女子,第一位正逢榮國定都,外強環伺而糧草不足,是那女子複蘇稻田,一解燃眉之急。

第二位出現時榮國內亂,七子奪位,血流成河,最終是娶了鳳凰天命女子的皇子奪下了空懸的皇位。

現在是她,榮國極有可能再次陷入戰亂,為了皇位,她也必須活著被他攥在手裏。

“吃鹿肉油煎饃饃了哦。”

鬼洞端著饃饃從小廚房出來,斜榮華一眼,不吃拉倒。

榮華生氣不吃,她也吃不下,從那麽高的崖頂掉下去,潭水又那麽深,她委實有些嚇著了。

榮華想到她剛病了一場,“死老頭子,備些驅寒的湯藥來。”

“藥櫥左邊最上麵的格子裏就是,你自己去拿。”

“我讓你去!”

“為師忙著吃饃饃。”

榮華一惱,鹿肉饃饃就被拂到了地上,鬼洞氣乎乎一瞪眼,就跟榮華打了起來,桌子掀了,櫃子倒了,竹屋的一麵牆被榮華劈出個大洞。

奇巧石擺件嘭一聲砸在鬼洞腳邊,氣得鬼洞吹胡子,“臭小子,砸壞東西你管賠!”

音落則是劍光閃現,榮華手上緊,暗藏在束腰裏的軟劍銳利出鞘。

冉慕彤披著被子挪下榻,換間竹屋休息,師徒倆肯定經常打架,竹屋裏外隨處可見刀來劍往的打鬥痕跡。

打完架,榮華坐在屋簷的台階上喝悶酒,一喝就喝到入夜,冉慕彤睡不著,加了件衫子披好,坐到他旁邊,“你家師父呢?”

“不知道。”

“我覺得吧,不要總跟師父計較,師父還會害你不成?”

“本宮想靜一靜。”

“明天就回皇都嗎?”

“退下。”

“我差點沒命都沒有怨你師父,你這做徒弟幹嘛還這樣?”

“本宮令你退下!”

白瞎了她一片好心,她回屋裏甩門睡覺。

想著她也是有師父的人,能體會師父對徒弟的那一份教誨之恩,這才跟他說上幾句。

睡到下半夜,正夢見她的師父領她去河邊釣魚,隔壁傳來的打鬥聲又把她給吵醒了,她翻個身繼續睡,聽榮華吼著說:“死老頭子,你身子骨硬朗得很,卻騙了我好幾年,一直讓我給你送藥!”

鬼洞吼著回:“為師有什麽辦法?你小子越大越不愛理人,跟你處一塊太無趣了,隔段時間不見又記掛你,隻能是找個由頭時不時讓你來一趟。”

“我說過你隨時可以來宮裏。”

“為師才不要去,宮裏能把為師活活悶死,再說了,你是我徒弟,拜在我門下十幾年,時不時來看看我怎麽啦??”

“看你可以,但你不能騙我!”

“就騙你,就是要騙你,氣不過嗎?好呀,再陪為師過幾招。”

嘩啦一聲碎響,像是屋頂被砸了個洞,師徒兩從屋裏打到屋外,從屋外打到屋頂,跳回屋子裏繼續接著再打。

冉慕彤困得要死,終於的終於,師傅倆才打累了,她安安靜靜一覺睡到肚子餓,穿好衣服去找吃的,看見榮華站在屋外的空地裏,雕像般一動不動看著遠方。

出了什麽事嗎?

榮華手裏攥著一紙條,她跑上去仔細一瞅,鬼洞雲遊四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