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之秋實在是跪太久了,他男人的自尊已經開始不允許他繼續這樣莫名奇妙送跪了,什麽錯都好,總歸不是要命的錯誤,皇後也忒閑了,一直高高在上坐著看人下跪看那麽久,我長得很好看嗎?

顧之秋沒有照鏡子的習慣,說到底根本就不需要鏡子,他很醜,小的時候被拐賣到山村,買他的是一個單身漢,細心地他發現養父總是偷看他洗澡換衣服。

鄰裏鄉親也總誇他模樣俊俏像個小丫頭片子,久而久之顧之秋的心裏有不祥的預感,仿佛預見了什麽,他拿起菜刀狠狠在自己臉上劃了幾道深深地無法愈合的傷口。

那時他六歲,自毀容貌後,養父那讓人惡心的目光消失了,轉手將他賣給了雜技團,顧之秋臉上的疤痕隨著年齡的增長越發猙獰,他早就不照鏡子了,除了方怡姐姐,雜技團其他人見到他幾乎都是拳腳相向。

想起來就讓人生氣啊,顧之秋越發看皇後不順眼,幹脆起身,跪太久有些頭暈,搖晃了一下,在皇後麵前可不想示弱,也不去揉跪疼的膝蓋,“我做錯了什麽,還請皇後明示。”

“大膽,誰讓你起來的!”皇後身邊的老嬤嬤隨即嗬斥。

顧之秋絲毫沒有被嚇到,聲音更大地嗬斥回去,“大膽,誰讓你這麽跟絳王妃說話的,給我跪下!”打狗也要看主人,反過來說,當著主人的麵打狗就是打它主子,不能打皇後就打她狗!他脾氣好也不是無限的,莫名其妙的女人。

“你!你……”

顧之秋無視皇後銳利刺人帶著火星的眼神,端起架子如同看一條臭水溝似的看著老嬤嬤,語氣無比囂張,“再給你一個機會,跪下認錯。”

殷子衡在屏風後都小憩了一會,聽到動靜靠近一看,桂嬤嬤吃癟的樣子太有意思了,絳王妃更有意思,當著母後的麵這麽教育那個奴才和直接扇母後耳光有何區別,這下誰都攔不住母後的怒氣了。

果不其然赫連皇後充滿威嚴與怒火的聲音響起,“絳王妃,好大的膽子!”

一股迫人的氣勢碾壓而來,皇後不愧是六宮之主,如此盛怒,不死也得脫層皮,宮女均打了一個冷顫,顧之秋卻跟什麽也沒感覺到一樣,還帶著一絲笑意向皇後邀功,“母後,兒臣替您教育了這個大膽的奴才了呢。”

殷子衡用了很大的忍耐力才沒有笑出聲,七弟妹讓他刮目相看。

赫連皇後怒火中燒,頭腦發熱,一陣眩暈襲來,被這麽一個小丫頭片子氣暈有失身份,穩住身形,一個小小五品官的女兒,竟敢如此大膽,“你竟敢頂撞本宮,來人,來人!給我把她拖下去關起來!”

宮女與嬤嬤蜂擁而上,顧之秋哪肯就範,連退數步,本來就腿疼,加上跪上那麽一會,腳一軟往後倒,跌進了一個熟悉的有溫度的懷抱。

殷墨初低頭見她額上一片冷汗,心中憮地一陣怒火,被麵具遮擋的臉越發冰冷,渾身釋放的低氣壓像極了發怒的宸胤帝,無人敢上前,甚至連聲音都不敢出。

不能如此,殷墨初低聲一問,“可有受傷?”

顧之秋鬆了口氣,“沒事。”

殷墨初卻突然劇烈咳嗽起來,顧之秋嚇一跳,立刻扶住絳王替他拍背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