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之秋答應淩懿軒單獨去見那個孩子,殷墨初與淩懿軒守在門外大眼瞪小眼。
倒是淩懿軒先打破沉默,“這件事看似隻是江家一個丫鬟同她丈夫被殺,但很可能有更深層次的緣由,所以你來了?”
殷墨初上下審視著淩懿軒,雖是童年好友,但時間過去許久,如今淩懿軒是何立場尚且不明,他不能輕易相信任何人,被麵具遮擋的那半邊臉似乎又灼燒起來,他永遠也忘不了,當時就是因為信任,所以遭到了毀滅性的背叛。
見殷墨初臉色越來越冷冽,淩懿軒知道他是不可能對自己放下戒心的,很後悔也無奈,當時胞弟病了,父親要他帶著弟弟去江湖上有名的萬仙穀求醫,所以出事時他並不在殷墨初身邊保護他。
等弟弟痊愈,他回京才知道殷墨初突然病危,還身中劇毒容貌盡毀,不僅如此還被太後送至偏遠道觀養傷,實則是被遺棄,從此他再也沒見過殷墨初。
等宸胤帝召回殷墨初時,他已長大成人,再也不是過去的殷墨初,他不再相信任何人,變得冷淡漠視,就連宸胤帝也拿他沒辦法,好在江襲月能讓他稍微有點生而為人的溫柔,原本大家都以為宸胤帝會將江襲月賜婚給殷墨初。
沒曾想到,宸胤帝出乎所有人預料,本以為聖上鬧著玩,沒想到結果卻是好的,殷墨初起碼會跟絳王妃鬥氣,像個活人了。
顧之秋見到了小男孩,他很瘦,幾乎皮包骨頭,穿著打滿補丁的衣服,雙眼中的神采並不多,見到顧之秋才稍微有了那麽一點神采,“你就是絳王妃?”
“是的。”
意料之外的是,小男孩並沒有求他做主,更沒有哭哭啼啼喊冤,而是平靜地對他說,“你恨絳王嗎?”
“啊?”
“我恨。”小男孩一把拉住顧之秋的裙擺,“我知道你是因為聖旨不得不嫁給他,所以並不情願。”
麵對著對殷墨初抱有劇烈恨意的小男孩,看起來才五六歲,怎麽會如此憎恨一個人。
顧之秋六七歲的時候有幸遇到了方怡姐姐,她融化了所有的恨,直到顧之秋死亡的前一刻才重拾這樣的情感。
所以他知道,一旦人被這樣的感情支配,眼中看到的世界就會越來越狹隘,眼前的孩子還這麽小,不應該如此。
顧之秋知道自己不能回答小男孩的問題,沒有意義,他現在並不恨殷墨初,“你找我來不是為了證明王鐵生的清白嗎?”他回避了問題。
小男孩看著他的臉許久,鬆開了拽著他衣裙的手,很是失望,“連京城的大理寺都沒辦法洗刷他的冤屈。”
“關於恨這個問題,我以後回答你,不過你得事先答應我一件事。”顧之秋對小孩的耐心很足。
“我幫你證明王鐵生的清白,如果我做到了,你要告訴過恨絳王的原因。”
不行,父親母親臨走前千叮嚀萬囑咐,自己的身世不能暴露,小男孩立刻搖頭。
“王鐵生是在保護你,不然也不會一言不發,那可都是嚴刑逼供,還有江大人的施壓,再沒人幫他,隻有死路一條,你真舍得?”顧之秋將具體情況告訴了男孩,“淩懿軒是我的朋友,他多爭取了一天,我有機會幫你,考慮一下?”
小男孩低下頭,雙手握拳,糾結了很久,“那你要答應我不告訴別人。”
“我發誓!”
“好,我答應你,一定要幫幫鐵生叔叔,他是個好人。”小男孩終究隻有五六歲,還是紅了眼眶。
顧之秋也不嫌棄他髒兮兮地,將讓抱起來安慰著,好小一孩子,不能不管,他讓顧之秋想起了曾今的自己,王鐵生對他的意義說不定就如同方怡姐姐對自己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