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龍十三帶著大軍,正在前往化州的路上,一路急行軍,速度著實不慢。

雖然本意是為了尋玲瓏出來的,但事實上,龍十三並沒有在出宮之後,就直接丟下大軍去尋夜玲瓏。

反而是花了很多的時間去和那位從未真正意義上上過戰場的新任兵部四郎兼經略大臣商討對敵之事。甚至恨不得將自己的經驗、戰術能一股腦兒都教給他才好。弄得陳玉進天天都是誠惶誠恐,學的也是十分認真。

開玩笑,皇帝當自己的老師啊!這等殊榮,古往今來,恐怕自己就是第一人。若是辜負了,那還了得?!

如此行事,龍十三自然有自己的考量的。自己既然打得是禦駕親征的旗號,那這戰就隻能勝,不能敗,而自己大概會因為尋找玲瓏而失去出現在戰場的機會,這會兒,自然是能把可以教的東西,一股腦兒都教給陳玉進。

除此之外,龍十三幾乎每天都會抽出好幾個時辰的時間來,一身戎裝,騎馬與大軍同行。他的那匹馬是西域進貢的雲龍駒,身形個頭都比一般的馬要高上很多,是以,隻要龍十三騎上去,基本一裏開外都能看的很是清楚。

這麽做,一方麵,這也是為了振奮軍心,漲勢氣。另一方麵,他也是在給兩邊看著的百姓們信心,讓他們相信,龍雲還穩定,賊寇必定鬧不長久。當然,他也是有私心的——讓這段等著蘇明河給他關於玲瓏的確切消息的時間幹點兒別的事。

沒有目的,就輕易鬆手這幾萬大軍,就算是玲瓏知道了,隻怕也要說他不負責任的。

比起初登位的時候,竟然拋下了整個江山,一路西行,隻為尋她回來,如今也並不是不如以前在乎了。隻是褪去了那份衝動和熱血之後,龍十三變得更沉穩了。他也深知,隻有這樣,才能和夜玲瓏匹配、。

大軍出發後的第七日,才到隱山境內,最前頭的先鋒營,遠遠地便看著一騎快馬絕塵而來。馬上那人穿一襲圓領袍,卻隻是個普通家丁的打扮。不過這種前線回來報信的大抵為了躲開封鎖線之類的,會喬裝打扮,是以,這事兒倒是做不得準的。

隻是有一點,讓先鋒營的將士們很是納悶,就是在先鋒營的前麵,其實還有數十騎的斥候探路通風的。怎麽竟一個都沒有發現此人呢?因為,他們這邊是半點沒有接到有信使要來的事情。

先鋒營的領軍——輕車都尉苗慶雲皺了皺眉眉頭,繼而抬手下令道:“戒嚴!”到底有皇帝在,安全問題,半點馬虎不得。

而先鋒營的將士們,其實不用他命令,長矛已經亮了尖兒。他們都是訓練有素的軍人,這也沒有聽說有自己人要來,既然是擅闖軍隊,那自然隻有一個“死”字!就算不去用上頭下令,他們自然也會選擇戒嚴。

然而,那家丁打扮的人,走到十丈開外,左手就舉了起來。手中有什麽東西反射著陽光,晃得人眼睛生疼。

“都尉,那人手中有東西啊!”有個士兵皺眉提醒道。

“先看仔細了,不要放鬆。我們先鋒營後頭就是皇上的鑾駕,半點差錯都是出不得的!”領著先鋒營的輕車都尉大聲道,“李昊,本都尉命你前去探報!”

“都尉,不用探了,已經看清楚了,”被稱作李昊的少年大聲地報告,“他手中拿著的,是皇上禦賜的金牌,龍鱗魚尾圖的。這個卻是從未見過的,大人,放行麽?”

那輕車都尉聞言,頓時神色嚴肅,疾呼道:“全體聽令,分列兩隊,讓人進去!”輕車都尉喊話的時候,特意加持了內力,以便讓更多的人聽見。

但是,兩個屬下顯然卻是有些不解,雖然退到了一邊,但是卻嘟囔道:“隻有塘報的信使才有這個待遇啊,可就算是塘報,也是會事先傳消息來的,我們前麵可是有斥候放哨的啊……都尉大人,這麽二話不說就放進去,真的沒有問題麽?”

輕車都尉罵道:“蠢貨,你懂什麽?一個送塘報的送的不過是戰報,這拿龍鱗魚尾金牌的,可是皇上直屬的斥候,你若是敢攔,他是能直接砍了你卻不用被追究任何責任的。因為他們隨時都‘便宜行事’。”

就在這說話之間,那一騎快馬,就已經越過了他們……

一陣煙塵過後,滿頭滿臉都是灰塵的李昊看著那快馬遠去的方向,一臉的豔羨與憧憬:“好厲害啊……”

“想爬上去麽?”輕車都尉瞥了眼這孩子。

李昊認真地點點頭:“想!特別想!”

“立了大功再說吧。隻有讓皇上注意到,你才會有機會。”

“嗯!我這次一定要好好努力,爭取多殺幾個敵人!”

同樣灰頭土臉的輕車都尉鼓勵地拍拍他的肩膀:“孩子,有夢想,就是再好不過的事兒。”

“頭兒,我怎麽覺得你好像不是特別看好我似得……”名李昊的小青年似乎在話裏聽出了什麽。

同樣年輕的輕車都尉一巴掌呼他頭上去:“你是我小弟,我當然希望你好了!隻是,這皇帝直屬的斥候,可不是你一步步往上爬就夠的,也是要看緣分的。”

“又不是說媳婦,看什麽緣分啊,”小兵笑道,“我若是夠優秀,皇上定然是能發現的!”

“你優秀的話,就升十夫長,百夫長,都尉,上尉,甚至拜將掌帥印,這都可能。就是這直屬的斥候,比這些都要難!”輕車都尉摸著下巴,對著這有抱負的小兵,道出他知道的一切。

“哇!這直屬斥候這般厲害,竟然比將軍都好麽?”小兵卻是更向往了。

“這個……我也說不好。這將軍的話,號令的是萬馬千軍,幹的是開疆擴土,保國平安的事情,但是,皇帝手下直屬的斥候卻不一樣。他們在暗處的時候,可以為皇上收各種各樣的消息。

然而,若是到了關鍵時刻,這波人,就是文能定國,武能安邦的人物。他們是全才,並且深得皇帝的信任,所以我才這麽說,因為,這個不是努力就夠的。”

“啊……這般麻

煩,”小兵撓了撓頭,“罷了罷了,我也不去想這麽多,隻要一心做好自己的事情不就好了麽?什麽位置都是一樣的。”

再說那騎馬快馬之人,因著有了那枚魚尾龍鱗金牌的緣故,一路奔到了鑾駕前,這才翻身下馬。由於這行軍安排,越靠近龍十三的鑾駕,這將士的級別就越高,自然有人老遠就認出了那魚尾龍鱗金牌,早早就稟告給了龍十三。

所以,在那騎快馬停下的時候,鑾駕也已經停住等候。

那人翻身下馬,就先下跪磕頭:“奴才李有正參見聖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什麽時候,這禮數總是要的。

這就是蘇明河手下的那位親信,如今專門負責兩地的聯絡。

“進來吧,不要浪費時間了!”六輪的馬車裏,簾子掀起了一角。

“奴才遵旨。”說著,就起了身,但是卻不急著上車轅。而是站定,兩手攤開。

彼時,有宮人打扮的人,已經過來,用一快汗巾模樣的布,抽打李有正渾身上下,將他身上的灰塵彈去。須臾,那宮人退下,後麵又來了個端著水盆的人,李有正在盆中洗了手之後,鑾駕的車轅前,已經放上了枕木。

李有正一撩袍子,便踏著枕木上了車轅,繼而鑽進了馬車裏。

不多會兒,龍十三吩咐繼續前進。而鑾駕旁邊的一為將軍,就牽著李有正來時的馬同行。

其實,在李有正上來之前的馬車中,陳玉進正在和龍十三商榷對敵之事。他們就那水寨該如何攻下一事,有了分歧,正在努力以自己的理由說服對方。龍十三就算是等著邊上的人來報說有直屬斥候來了,也沒有停止這場“辯論”。

等李有正上車的時候,龍十三才停了下來。

然後轉頭問李有正:“可是蘇明河有消息了?”

蘇明河深的他心意的地方,就表現在這種時候,總是能趕上他的計劃,適應他的變化。他禦駕親征了,他就絕對不會給他一個什麽都沒有的答案。說是應變能力也好,

李有正點點頭,然後看了一眼陳玉進。這人麵生啊,沒關係麽?

陳玉進也是看出了李有正的意思,連忙道:“皇上,容微臣回帳再好好想想有什麽別的對策吧,臣就先告退了……”作為臣子,皇帝的秘密,自然是知道的越少越好,最好是一點都不知道,那才最安全。

“啊……等等!”龍十三自然也是看出了這兩個人的意思,一個不想他知道,一個不想知道,但他就是攔住了陳玉進,“你也一起聽聽吧。反正也遲早要和你說的。”

遲早要和我說是什麽意思!我一點都不想知道啊皇上,為什麽搞的我們兩個好像是一見如故的好朋友一樣啊,其實我們根本不是啊喂!你給我上課我已經是非常誠惶誠恐,決定要肝腦塗地地報答你了,要是聽了你的秘密,我豈不是要貼上下下輩子……

“李有正,你說說情況吧!”龍十三不等陳玉進搭話,直接就讓李有正說他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