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是走錯劇場了嗎?!】

【幻覺,一定是我中了幻覺!!】

【等等,難不成其實一直是我想錯了方向,難不成三三真的是咒術界的絕密臥底,為了讓腦花的計劃徹底敗北,所以以身殉職……?】

【雖然但是……真這樣我會覺得很離譜……】

【我賭五毛,這裏的三三絕對是假死,就像之前在薨星宮救天內理子一樣,三三絕壁是動了什麽手腳】

【救命,聽起來簡直懸得一逼……腦花真的不會借機貪老婆的身子嗎?】

【換個思路想,三三先一步搶下天元,還說要來進行賭局,會不會三三已經有治腦花的方法了?】

【我突然想到一個很恐怖的事,三三知道腦花能換腦子麽……】

【草?!】

【完了,我更害怕了!!!】

【達咩達咩,腦花退散腦花退散!!!】

……

短暫的驚愕已然褪去,腦花俯身打量著少女的“屍體”,眸色不明。

他已經檢查過槍支和傷口,無疑都是真的。

他知道她藏著些“秘密”,但這些“秘密”絕對不足以讓一個人在他麵前假死過關。千年的時光讓他有著比任何人都博學的見聞,以及對咒術生命相關的深厚底蘊。因此,欺騙在他這裏是不成立的。

換句話說——

違背他的計劃救下的人是真的,如今幹脆果斷死在他麵前自然也是真的。

垂眸,腦花神色莫名地看了人許久,這才抬手輕撫過對方被槍支灼燒出大片燎痕的側額,手法溫柔地將她落下整理於耳後,道:“你讓我有些困惑,十一。”

“天元和夏油傑,你是什麽時候察覺到我的計劃的?”

“沒了這兩項必要條件,我的計劃確實需要暫時擱置了。可若隻是這樣,你的死亡也變成了浪費。”

“你和我是同一類人。”指尖親昵地劃過少女的麵頰,最後停在了略失血色的唇角邊緣,腦花眸色加深,“不做無用之事,不行庸人之策……我甚至都忍不住在想,你是不是已經知曉了我的術式內容,才會提出來這麽一個無比契合我心意、讓我難以抗拒的賭局。”

“天元,咒靈操術……以及‘轉變’術式。”腦花喟歎一句,“真狡猾啊。”

他無法抗拒對方給出的**,即便知道其中風險,但也甘之如飴。

一千年的時光,的確太漫長了,甚至讓他都生出了些許不耐和冒險的想法。

想到這裏,腦花唇角忽然勾起一抹詭譎笑,與此同時,他的手也按壓上了少女的前額處。

“術師裏,十一你比較喜歡誰?”掌心下咒力結成暗紅漩渦,吹得發絲與衣角隱隱翻動,“我不太推薦禪院的,畢竟他蠢得厲害,實在不是個好選擇。”

“五條家的六眼天賦卓絕,可惜我不喜歡,自然也沒了資格。”腦花說,“現在看來,似乎就隻剩下那位操術使了……”

說道這裏,腦花頓了頓,額上的縫合線越發猙獰,似有一條主心線即將抽離。

“不過,也不怎麽能入眼就是了……倒不如……”這番古怪至極的話半截剛落,原本還呢喃低語的男人忽然僵直在原地,生機極快的從他身上抽離,不到片刻,便臉色死白地氣絕倒地,而額上那條猙獰的縫合線也陡然消失。

與此同時,垂落在血泊裏的細白指節忽然就動了兩下,旋即,雙眼緊閉的“金田一三三”緩緩睜開了眼,額上一道縫合線突兀又古怪。

“天元……”成功占據對方肉體的腦

花正露出微笑,下一秒,“少女”毫無預兆地僵在了原地。

【……三……】

【腦……】

【……五……換……了……】

密密麻麻,不知所謂……

眼前是一片讓他無法理解的東西。

成群成片的陰影占據了所有視野,僅一眼就讓腦花太陽穴瘋狂搏動,血脈好似受到潮汐牽引般,逆流而上。

“少女”忍不住抬手,死死按壓上自己的眉心,強忍著翻江倒海的嘔吐欲,直接閉起了眼。

直過半晌,夜風拂過耳側。

一雙暗紅眼才緩緩睜開。

……

北海道。

祭祀神殿內第一次徹底明亮了起來,晃眼的光亮刺破氤氳已久的黑暗,在夏油傑臉上落下斑駁光影。

夏油傑以為自己正身處夢境。

死去之人尚未死去,失去之人尚未失去的荒謬夢境。

“夏油前輩!你現在感覺怎麽樣?!”留著一頭蘑菇頭的少年臉上帶著毫無陰翳的關切,正一臉緊張地盯著他。

夏油傑沒有出聲,隻是無聲地看著眼前的少年,繼而又轉眼,視線落到了同樣正緊張兮兮看著他的少女身上。

最後的記憶中染血的製服此刻變成了兔織毛領的異族服飾,原本早已失去光彩的雙眼又重新積蓄生機。少女頭上那條一如既往的白色發帶在燈光下發出令人眩暈的反射,讓夏油傑下意識抬手,遮住了這道讓他覺得過於刺眼的“光”。

一切似乎都沒有改變,但一切卻又已經改變。

驀然間,夏油傑唇角勾起嘲諷的幅度。

他在嘲諷自己的妄想、以及明明已經下定決心走上不能回頭的路,卻還是沒法做到當斷即斷,拋棄一切。

眼前的一幕,於他而言何嚐不是一種天大的諷刺。

做了那麽多事,染了那麽多血,到頭來他的“大義”卻還是不得而終,孤身一人留在原地,不得解脫。

“哈哈……”喉間溢出低啞的笑,夏油傑突然以掌覆麵,露出的癲狂地讓一旁的灰原雄和天內理子同時怔然。

“夏油前輩……!”灰原忍不住提高了聲音,“你還記得發生了什麽事嗎?”

不知為何,眼前令他尊敬向往的前輩在此刻突然就讓他覺得陌生起來。雖然藏在這間神殿裏他對外界所發生的一切知之不詳,但夏油前輩叛逃咒術界的事他是知道的。

三三的同伴們並沒有排斥他的存在,他在幾人的隻言片語中,拚湊出了模糊的幾段信息。

前輩叛逃,高專淪陷,天元失蹤……

外麵的世界似乎從產土神社那場暴雨開始,就開始變得令人不安起來。

灰原不清楚這些事是和三三,和這裏的人到底有多少關係,他隻明白自己並未死亡,三三在他看來也並非惡徒。

隻要她想,在產土神山他就該死去了。

夏油前輩也是。

灰原本能地覺得,夏油前輩露出這樣的神情一定和三三是有關係的。但其間也一定存在和他一樣的誤會。

耳聽為虛,眼見也不一定為實。

天內理子也看著夏油傑,表情有些不知所措。

在她的記憶中,夏油傑並非是眼前這樣癲狂而決絕的。在薨星宮下,對方試圖拯救她的溫柔,她記憶尤深。

“到底發生了什麽……?”天內理子下意識問,“是三三出事了嗎?”

除了這件事,她想不到其他。

“三三……”這個字眼仿佛刺痛了夏油傑的神經,讓他忽然放下

手,眼神直勾勾地看向天內理子,陰鷙而古怪,“你為什麽還在提她的名字?”

“什麽?”天內理子茫然,但在觸及少年的眼神時,又忍不住退了半步才道,“我為什麽不能提三三的名字……”

“我很擔心她啊!”

天內理子不理解眼前這人為什麽要這樣質問她。

在薨星宮下,那個男人手上的槍支子彈出膛的時候,如果沒有三三,她就應該死了。而不是像現在,再沒了星漿體的枷鎖,和黑井自由自在的生活在一起,再也不必去想什麽咒術界,什麽責任……

這些……全都是三三替她掙來的!

眼眶不自覺泛紅,天內理子一眨不眨地盯著眼前的夏油傑,張了張嘴,卻又說不出話,最後隻能抿著唇,固執地盯著人,不發一言。

“為什麽要擔心?”夏油傑垂下眼,像是在自問自答,“因為她過得很好,比所有人都要好……”

根本無需這份可笑又多餘的擔心。

夏油傑緩緩抬眼,淡漠地注視著自己的“心”,道:“我會殺了她的。”

殺了她,亦或是被她殺,無論如何,他總能得到解脫。

……

京都。

伏黑甚爾立在一旁,冷眼看著墜在地上的獄門疆,麵無表情。

他自然是知道這裏麵關的是五條家的那個六眼小鬼,隻是沒想到被封印在了這麽個小盒子裏,竟然還有咒力可以驅使。

“嘖。”舌尖不爽地抵了抵側顎,伏黑甚爾抬起眼皮掃了眼頭頂黑壓壓、無星也無月的蒼穹,也懶得再拖時間。

異形的刀刃出現在伏黑甚爾的掌心,他蹲下身,眯著眼打量了圈木方四周,忽然眸光一凜——

稍長的刀尖從一道微不可查的間隙裏瞬間一穿而出。

刹那間,獄門疆上原本閉合的“眼睛”忽然開始閃動,不斷閉合,又不斷開合,直到獄門疆開始發出“哢噠哢噠”的移位聲,原本緊緊嵌合的木方忽然從中心位置裂開一道隱含藍光的縫隙。

縫隙以天逆鉾為原點,向著獄門疆六麵而擴。

“哢噠——”

隨著最後一道縫隙的皸裂,蒼藍從其間一晃而過。

白色的發絲淩亂地掃過眉眼,原本束縛半身的獄門疆正寸寸碎裂,封印束縛在極速消除,不過半秒的時間,獄門疆便又恢複了風塵仆仆的木方模樣,“咚”的一聲掉在了對立的兩人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