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澈的深藍就像帶著記憶的憂傷,一朵朵潔白的水泡,就像最美麗的笑顏。
幾乎要窒息了的溫嵐,感覺自己的靈魂就要脫離軀體。
那爆炸的震撼實在太強勁了,縱使是自己這樣一幅經曆了千錘百煉的金剛之體,瞬間也快要被摧殘。
現在唯一還活躍的是溫嵐的大腦,他記得很清楚,三年前,極速飛奔的自己攆上了榮聿,他告訴了榮聿車上有炸彈,而爾沫就在幾米之外的山頂別墅,他還摘下了自己的頭盔,讓榮聿看清了自己的臉。
一切他都想到了,唯一沒想到的是榮聿最後的抉擇,榮聿竟然把自己推下了車門,一把打了方向盤,連人帶車一起衝向了萬丈深淵。
溫嵐清晰的記得,榮聿當時的最後一句話,也是他跟自己說的唯一一句話,那就是--救沫沫!
沫沫?沫沫怎麽樣了?!
水中緩緩下沉的溫嵐突然猛的睜開了眼睛,他一個魚躍,發瘋的向著上麵遊去。
一個水花一躍而起,溫嵐終於露出了水麵,大口大口的喘息。
“沫沫?沫沫--!”
寧靜的洱海,深深的回**著溫嵐的呼喚。
醫院裏,Anna接過了傑克懷裏的孩子,她立即將她放進了保溫箱。
這個孩子好小,好柔弱,看著她插上了氧氣管的樣子,Anna心疼不已。
“怎麽弄成這個樣子?爾沫呢,她怎麽樣?”
傑克的表情很嚴肅,他什麽都沒說,轉身走了。
傑克現在的心情很亂,他也算曆經滄桑的人了,可是洱海沉船一幕真的讓他無法釋懷。
孩子交給了Anna,傑克匆匆的奔去了手術室,陳齊家全身多處骨折,他真的不知道這個老夥計這一次能不能挺過去。
手術室的門口,溫嵐和唐丕焦急的轉著圈子。
莊靜坐在牆邊的長椅上,淚流滿麵。
“是我害了齊家!是我!都是我!”
溫嵐抬起頭撇了一眼自責的莊靜,走過去坐在了她的身邊。
“誰也沒想到會是這樣,小靜,不要這麽說。”
莊靜突然抬起頭死死的看著溫嵐,“他跪在地上求我,讓我幫他找爾沫,他說隻要我肯幫她,他寧願立即跟我結婚!”
溫嵐的眉頭深深的一皺!他真的沒想到,陳齊家為了爾沫竟然連這樣的讓步也肯接受。
“我吃醋!我害怕!”莊靜渾身顫抖的啜泣,“我怕他找到了爾沫,就再也不理我了。我騙他!我明明查到了,是崔瑩瑩綁架了爾沫,可是我沒有及時告訴他!”
溫嵐的臉色變了,他的前胸快速的匍匐著,強烈的壓抑著滿腔的怒火。
“嵐,你知道嗎?我陪著她天南地北尋找爾沫的這半年,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光,他會對著我笑,他會跟我聊天,他還在天冷的時候囑咐我多穿件衣裳!我寧願一輩子找不到爾沫,這樣就可以一輩子跟他在一起!”
莊靜哭了,她哭得好傷心,她的眼淚點點滴滴的濕潤了溫嵐的心。
情到深處人孤獨!
莊靜並沒有錯,這場情感的角逐中誰都沒有錯!
愛情是這個世上最難解的一道題目,讓人悱惻纏綿,又讓人痛徹心扉。
溫嵐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站起了身子,走向了窗口。
他沒有勇氣批判莊靜,如果說她愛的自私,那麽自己呢?自己對爾沫的愛何嚐不是自私的、霸道的!
手術室的燈突然滅了,所有人都衝向了門口,關切的望著。
門子開了,傑克匆匆的走了出來。
“怎麽樣?齊家怎麽樣?”
莊靜跌跌撞撞的衝了過來,一把拉住了傑克的手。
傑克慢慢的摘下了口罩,露出一張煞白的臉,“我盡力了,就看他三天內能不能蘇醒了。”
“什麽意思?”
溫嵐焦急的皺起了眉頭。
傑克撇了他一眼,“你也知道,他的大腦是動過手術的,爆炸過程中,他的頭部被炸片重擊,他很有可能會……”
“會怎樣?”莊靜死死的捏住傑克的手。
“會長眠不醒!”
“不--!”莊靜幾乎要瘋了,她失控的大哭起來,幾乎就要跪在了傑克的麵前。
唐丕一把抱住了莊靜,用盡全力的拖著她,向著傑克嗚嗚的想要說什麽。
“你說清楚了,到底怎麽回事!”
溫嵐的臉色也白了,他沒想到最致命的竟然不是多處的骨折,而是大腦的損傷。
“我說了,我盡力了!現在就看他的意誌了,如果三天內他能蘇醒,就有可能恢複,如果不能,會變成植物人。”
溫嵐的心咯噔一聲,他顫顫的後退著,傑克的話簡直比殺了自己還難受。
怎麽會這樣?為什麽受傷的總是他!
陳齊家被推出來了,莊靜跟唐丕跟著護士去了重症監護病房,隻留下溫嵐一個人站在陰冷無比的手術室門口發呆。
榮戎死了!爾沫失蹤了!現在就連陳齊家都麵臨了生死的抉擇?!
上帝,你對我太殘忍了!為什麽要把我所有珍惜的東西全部帶走?!
透過重症病房的窗戶,溫嵐小心翼翼的向裏麵看去。
莊靜正拉著陳齊家的手,喃喃的說著什麽。
陳齊家直挺挺的躺在**,眼睛閉得緊緊的。
曾經自己是多麽痛恨這個人?自己這半輩子似乎一直在跟這個人鬥!
可是此時此刻,溫嵐隻希望他能醒來,隻要他能醒來,自己寧願付出自己的生命。
“齊家,你醒醒!”
已經整整兩天了,莊靜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就那樣坐在陳齊家的床前。
她不停的跟陳齊家說話,她相信陳齊家能聽得到。
她講述了自己跟陳齊家初遇的美好,她重述了兩個人相戀的過程,第一次拉手、第一次約會、第一次接吻,許許多多的第一次,如數家珍的回憶。
莊靜不相信陳齊家真的不要自己了,她不停的說著,說的嘴唇都磨起了泡,說的嗓子都一片沙啞。
“齊家,你說,到底要怎樣,你才肯醒來?齊家!齊家!”
終於崩潰了的莊靜,趴在陳齊家的身上,大哭不止!
時間是最公平的,看著不停走動的指針,莊靜的心快要碎了。
還有一個小時了!隻剩下最後一個小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