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山中宅院內,宋若曦悠哉的坐在小池塘邊,手中則是拿著根魚竿,光陰流逝卻仿佛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跡,相比較早年在皇宮時反而還更加容光煥發了。
“娘子,郎君讓奴婢過來問問是實在釣不到的話讓人再往這池子裏放幾條魚吧?”芷秋表情頗有些無奈的開口。
宋若曦本來就計劃好了孑然一身離開皇宮什麽也不帶走,所以最後選擇脫身的方式也是假死,想要將與之的牽連徹底斷幹淨。
卻不曾想自己走後沒多久芷秋想要殉葬卻被李澤霖偷偷攔了下來。
宋若曦對這個陪伴在自己身邊多年的丫頭情分不淺,不過也沒料到對方竟衷心自己至此居然打算隨她而去。
最後無可奈何之下隻能讓李澤霖幫忙把人帶回了身邊,至於皇宮那邊芷秋就是為宋若曦殉葬而去了。
“這哪裏是魚多魚少的原因,肯定是他幫我調的魚餌沒有嚴格按照我的配方,都說了我自己來了他非要吵著幹,罷了罷了,待會兒讓人抓幾條上來晚上做烤魚。”
她歎了口氣就把魚竿放在了一邊朝書房的方向去了,結果剛把門推開就看見站在門口的李澤霖,顯然對方剛才在借著門縫偷看。
“夫人,你不讓我過去打擾,說是會把魚嚇跑我不就隻能這樣偷看了嗎?難道我隔著個門還能把魚嚇跑嗎?”李澤霖直接不打自招了。
“你倒是沒有隔著門把魚嚇跑,隻不過你給我調的魚餌把魚給嚇跑了。”
李澤霖聽聞此話很是苦惱,宋若曦最近不知怎的迷上了釣魚,也總不能天天跑到山中的野湖去,於是就派人把後院的池塘擴建了好幾倍。
釣魚的時候自己就隻能在旁邊幹看著,宋若曦後麵還嫌自己說話把魚給嚇跑了愣是連看都不讓看了,於是他才想到幫著弄魚餌,研究了好些天結果最後還是搞砸了。
“今晚咱們吃烤魚,那些魚太沒有品位了,夫君調的魚餌都瞧不上。”宋若曦前麵還有點氣鼓鼓的,突然話鋒一轉,李澤霖被她逗得笑了好一會。
歸隱後兩人的居所越發不固定,宋若曦怕熱又怕冷,於是季節變化時就換個地方。
當然還有個原因,或許是在皇宮多年悶怕了,所以宋若曦不喜歡久居一處。
李澤霖還在皇宮的那些年也是如此,以至於李澤霖想要見她得到處追著跑。
如今他歸隱兩人日日都在一處,不知是不是因為前麵幾年見麵的機會不多,所以李澤霖歸隱後格外黏人。
宋若曦現在想到以前那個把自己嚇得半死的攝政王再和眼前這個一對比就忍不住想笑。
然而他能讀到宋若曦心中想法的能力在兩人表明心意不久後就消失了。
他倒是並不在意,從前自己需要依靠它來了解宋若曦,而如今他已不再需要。
傍晚,兩人坐在後院的篝火旁邊,宋若曦離開皇宮之後反倒喜歡上了親力親為,或許是因為之前一直沒機會吧。
“我的秘製調料大功告成了。”宋若曦弄完後就開始把醬料刷在烤魚的身上,沒過多久後院就飄滿了陣陣香氣。
烤魚大功告成之後她這才發現忘記了今天晚上準備喝酒了,於是就指揮李澤霖回去幫我們自己拿了。
剛坐回椅子上準備先偷吃兩口的時候突然注意到後院的門不知何時被打開了,此時門口正站著個人影。
她眯著眼睛看了一會兒也還是沒看清楚,因為旁邊有篝火的煙,再加上這大晚上的又隔這麽遠。
沒等她開口詢問那個人影就緩緩的向這邊走來了,宋若曦這才看清楚對方是誰。
“皇……姐?”宋江鈺已經不記得這兩個字自己多久沒說過了,雖然早就有所準備,但如今親眼看到卻還是止不住的微微發抖。
“江鈺,你怎麽過來了?”宋若曦對於突如其來的眼前人也是蒙圈的狀態。
兩人上次見麵還是自己假死脫身的時候,本以為此生都不會有機會再相見了,卻不曾想重逢來的如此猝不及防。
一刻鍾後兩人並肩坐在篝火旁邊的椅子上,宋江鈺呆呆地看著眼前的宋若曦眼睛都不舍得眨,“我就知道皇姐你肯定還活著,隻是這些年你交給我的江山我還沒有打理好,還不配來見你。”
宋若曦被賜死之後沒多久秦政的狼子野心就被公之於眾了,他那時候就在懷疑宋若曦為何突然選在這關鍵時刻給秦政下了毒。
“皇姐,對不起,我不應下令,我不該懷疑你的。”朝堂上威嚴的皇帝此時卻像孩童一般抽泣。
“是我對不起你,我說那些話本就是為了讓你下令賜死我,是我利用了你,我本以為你會因為恨意逐漸淡忘我,可你……”
時隔這麽多年她怎樣都沒想到宋江鈺還會來見她,且根本不像預料中那般恨自己,無論是為了激怒而說的謊言還是假死。
這突如其來的相見讓兩人的情緒很是激動,過了許久才慢慢平複下來。
宋若曦看著吃著烤魚的宋江鈺不由得心中感慨萬千,她其實也不是沒有想象過重逢的場景,隻不過眼下真的是意料之外。
“江鈺,你說你早就知道了這事,難道是李澤霖同你講的嗎?”她不由得好奇。
宋江鈺搖搖頭,“非也,問過他,他還是老樣子裝不知道而且還裝得很像,不過是積累的懷疑到最後的肯定吧。”
李澤霖從前不是在府邸就是在皇宮,可宋若曦走後他就但凡宮中無事就會尋個理由出遠門,久而久之他就有所猜測了。
宋若曦這麽一想確實讓人懷疑,隻不過還是詫異宋江鈺居然能猜到自己頭上。
“因為他從前在皇宮看皇姐的眼神就與看旁人完全不同啊,小時候不懂長大了也就明白了那些眼神的含義。”
“眼神?沒覺得不一樣啊……”宋若曦對此百思不得其解,印象中李澤霖多數時候都是板著個臉,終於這眼神倒真沒發現。
“因為他怕被皇姐察覺隻會在你專注於其他事情的時候露出那種眼神。”宋江鈺直接道出。
“陛下記性實在太好了,這有些年頭的事情怎麽還記著。”李澤霖這時候拿著兩瓶酒姍姍來遲。
“你總算來了,怎麽拿個酒去了快半個時辰,你肯定又在偷聽了對不對?”她說到一半就反應過來了。
“夫人息怒,我是看你與陛下相談甚歡不忍心打擾。”
三人時隔多年,再次重聚,卻早已物是人非,各自的心境和處境早就天差地別了,可卻絲毫不影響三人如今坐下來無話不談。
宋江鈺除了前麵剛剛重逢時一時激動提到了當年的那件事情,到後麵就沒再提起過了,他並不怪宋若曦,之後反應過來明白了她的良苦用心。
而且這些年如果沒有宋若曦給自己留下的那些東西還有人哪裏有他現在的輝煌?
他留宿了一個晚上,次日一早就要起床回皇宮了。
“走的這麽著急嗎?昨天晚上才剛到的。”宋若曦一邊收拾想要讓他帶回去的東西一邊說。
“的確是空了些天時間,不過算上來回的話真的就隻有這一個晚上的空閑了。”宋江鈺忍不住苦笑。
互相留了些話後他倆就一路跟著一直把人送上了門口的馬車。
看著馬車漸漸遠去,宋若曦心中不由得惆悵,昨晚睡前宋江鈺突然找到自己說了些話。
他說,皇姐,日後我恐怕就不會來了,你的事情我不會讓他人知曉,我不來也是為此,我會盡我所能守好這片江山,因為這樣也能算作是守你一生平安。
所以她知曉此次分別他們就當真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我們進去吧,今早的寒氣有些重。”李澤霖見馬車已經走遠看不到蹤跡這才開口。
“好。”宋若曦沉默片刻後點點頭轉身往裏走。
往事如煙,盡管有遺憾和不舍,但終將已是過去,他們會在時間的長河裏逐漸變得渺小。
但有些人和事卻是時間長河的跨度無論變再大也會隨之放大的。
此刻迎著朝陽向前走,相信未來也是如此光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