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驚呼聲中,張靜槐騎到那胖婦身上,活脫就是一隻凶狠的小野貓,小爪子出手幾下就見了血。

胖婦慘叫著捂自己火辣辣的臉,連還手的空檔都沒有。

張靜槐怒氣來得實在突然,一群人都驚呆了,反應不過來。

最後是張鴻福和曲學林首先回過神來。

一個著急地喊:“靜鐺快把小妮兒拉起來,別傷了她自己!”

一個則是上前,大手一圈,把張靜槐直接抱走。

張靜槐抓住機會,最後還踹了兩腳那胖婦。

她的腰被曲學林圈著,不能往前,氣鼓鼓得撩了臉兩側散落的碎頭發,然後手叉腰。

“再罵兩句給我看看,我馬上就把你扯進我家豬圈裏,給你喂兩勺豬糞,讓你清醒清醒!”

張靜鐺這會兒反應了過來,捧腹大笑,毫不留情麵。

這會兒那群女人們也反應了過來,眼神提防地把地上的胖婦扶起來。

“來!”張靜槐招招手,像是武打明星挑釁反派時一樣,“上我家搶豬來!我保證打得你比豬頭還豬頭。一群人加起來都好幾百歲了,不要那張皺巴老臉皮了還!”

“張鴻福!你看看你這無法無天的小妮兒~”

張鴻福權當沒聽見沒看見,不予理會。

胖婦氣得跺腳拍腿大叫,“你給我等著,我回家把我老頭叫來!”

“叫吧!我連你老頭一塊打!”張靜槐絲毫不慌。

張鴻福這時給反應了,不耐地揮揮手,“恁快走吧!別打俺家豬的主意,這都是俺幾個妞孩兒讀書成家用的!恁要是想搶,就別怪我跟恁拚命!”

張靜鐺哼一聲附和:“那就叫她們打得過咱幾姐妹再說!”

“滾!”張靜槐虛踢一腳,帶起地上的塵土。

看著一群人灰溜溜地離開,她們的心情這才覺得暢快一些。

“小妮兒你沒事吧?”張靜禾花容失色,著急地上前去查看張靜槐的手。

瞧見兩個小手白白嫩嫩的,她這才放下心。

“你咋能跟人動手呢!”她輕戳張靜槐的腦門,後怕地說:“要是傷著你了咋弄?”

曲學林深表同意,雖然沒說話,但是落在張靜槐脖子上的那隻大掌就表明了他的態度。

張靜槐方才的氣焰完全消下去了,又回到了那個可愛乖巧的模樣。

她吐吐舌頭,為自己辯解道:“誰讓她們罵人啊!”

說著看了一眼曲學林,然後不露聲色地又補充:“大姐你長得這麽漂亮又溫柔,要是放出消息,上門來提親的肯定踏破門檻。咱家的女孩兒怎麽可能嫁不出去。”

張靜禾莞爾瞪她一眼,“就你會說,你生氣這是為了我?”

“冤枉啊,不是為了你,還能是為了誰啊!”

她說著,從曲學林的手裏逃了出去,上去挽著張靜禾的胳膊進了屋。

曲學林跟在她後麵,看著她的背影,眼裏都是笑。

張鴻福做好了那些人不會善罷甘休的準備,接下來的一天都沒出門,擔心到時候有大老爺們找上門來了,張靜槐她們會吃虧。

結果事情比想象中的要好許多,不僅沒有人找上門來鬧事,聽說那些人還被陳樂康狠狠地罵了一頓。

到了星期六他們才知道原因。

陳樂康帶著其他的村幹部,拿了一塊娟著大紅花的鐵牌獎狀和一些米麵上門來。

鐵牌獎狀上的字是“優秀軍人家庭”。

然後一群幹部便說了一些場麵客套話,大抵意思是張英鋤一人當兵,全家都光榮。

不過獲得這個獎狀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家庭’。

因為張鴻福養豬致富,又送張靜槐上了縣裏一中,所以堪稱為榜樣。

突如其來的喜悅砸得張鴻福腦袋發懵,就會咧著嘴應一句‘哪裏哪裏’。

張靜槐她們倒是還好,開心是開心,但是不至於被開心衝昏頭腦。

在陳樂康他們臨走的時候,張靜鐺還嘟囔了一聲:“之前還說俺大哥成分不好,不讓俺大哥去當兵嘞,現在又誇咱是優秀軍人家庭?”

陳樂康臉上的笑容霎時凝滯住,整個背脊也是一僵。

然後隻能當做沒聽見,幹笑了幾聲,又客套地恭喜了幾句張鴻福,借口還有其它事兒要忙,和其他的幹部們商議離開了。

等把人全部送走,張鴻福捧著那塊鐵牌看了許久,黝黑的臉上泛起明顯的紅潤。

仔細一看,他的眼角還濕潤了。

“我嘞個娘啊!”好半晌,他忽然開口,“我這個大老粗文盲竟然還能得獎狀嘞!這幾個字我好像也認識,優、秀、軍、人、家、庭!”

他一個字一個字比著念,念完了之後跟求表揚的孩子似的,扭頭笑著問張靜槐她們念得對不對。

三個姑娘捂著嘴笑出聲,點頭說對。

他跟著傻笑兩聲,然後寶貝的用袖子擦拭去鐵牌獎狀上的指印。

“不中,得掛起來!掛哪兒呢?”他舉著獎牌,在牆上找著合適的位置。

最後在張靜槐她們的建議下,決定釘掛在門的左上側。

他把獎牌讓張靜槐她們拿好,然後搬了梯子、找了錘子和釘出來,讓曲學林給他搭手。

等大紅花都沒去的獎牌掛上牆,他左看右看,跟怎麽都看不夠似的,嘴角也是咧著沒能送下來過。

曲學林站在他身邊,被他的喜悅影響得心情也跟著變好。

忽然,張鴻福同他說話道:“你比賽贏了有沒有獎牌啊?能不能往牆上掛?回頭你也給弄倆獎牌回來唄,我給它掛上去。”

“…”曲學林怔住,認真想了想。

張靜槐失笑說:“爸~遊泳比賽更多的是獎杯和小獎牌,再說了,就算他得了獎牌,那也是他自己的榮譽啊,要掛也是掛他房間的牆上,咋能掛咱大門口呢。”

“咋不能?那咋會是他一個人的榮譽呢?人家不是說額……一人當兵,全家光榮?那他一個人得獎,那咱全家也都光榮啊!”

“是是是,爸你說的有道理。”

父女倆說著往屋裏去了。

曲學林看著張靜槐的後腦勺,自言自語那般低聲說:“那不是我一個人的榮譽。”

是我想和你共同擁有的榮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