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靜禾知道今天若是不報警,日後要想再追究就難了,可是這種話已經足以嚇唬劉農的父母這種沒什麽文化和見識的農村老人。
不出她所料,劉農的父母頓時蔫得跟瘟雞一樣,沒了往日囂張的氣勢。
倆人支支吾吾半晌,最終劉農的父親弱弱開口:“那這樣,我們再退一步,十萬!就給俺們十萬,俺們拿了十萬塊之後,絕對不在找你的麻煩。”
張靜禾想了想,退讓說:“四萬,比之前說好的三萬再多一萬,如果你們同意,我現在就可以讓人給你們轉錢。”
“不行!四萬實在是太少了,俺家劉農可是斷了半截手掌啊!這叫他往後可咋賺錢養家?”
劉農的母親打起了苦情牌,拉著張靜禾的衣袖,央求道:“求求你了,大老板啊!你就看在俺家劉農也在你廠裏幹了這麽久活的份上,給俺家劉農多點錢吧!要是沒有這些錢,他媳婦可能就要帶著孩子跑了啊!他往後也沒法再幹活掙錢了啊……”
若是幾年前,這樣的話對張靜禾可能有用,但是現在的張靜禾幾乎是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她撥開劉農母親的手,語調沒有什麽起伏說:“劉農造成今日這樣的局麵,完全是因為他有長期酗酒的習慣。我已經派人調查過了,他長期喝酒,半夜總是醉倒在外頭,第二天半醉半清醒地來上班。他得以進入我們廠,也是你們花了錢打點關係。收了你們錢的那個人,我已經開除。想來他的媳婦想帶孩子離開,也是因為他酗酒吧?”
劉農的父母被這番話說得無言以對,隻能選擇不回應。
“五萬!”劉農的父親豎起一個巴掌,咬緊了牙根,像是做下了什麽艱難的決定,“不能再少了!”
“三萬八。”張靜槐忽然站出來說,“要是還討價還價,就三萬五。”
劉農的父母當場急眼,“怎麽還往少了說呢?”
“怎麽了?”張靜槐理所當然的語氣,“就許你們獅子大開口,漫天要價,不許我們往少了說了?三萬八,就說你們要不要吧?我數三個數,你們要是不吭聲,就三萬五了,一、二……”
劉農的母親急得伸手去捉張靜槐豎起來數數的手指,被曲學林擋住。
“好好好!”劉農的父親著急喊停,他不敢和張靜槐打交道,權當沒聽見張靜槐的話似的,對張靜禾說:“四萬!就四萬!不過俺們劉農要住院到手差不多了,才出院!花的錢全部由你來出!”
張靜禾搖頭,“四萬塊錢我可以給你,但是具體住院多久,這個要聽醫生的,你們說了不算。”
劉農父母對視一眼,用眼神交流了一會兒,這才不甘心地點頭應好。
“劉農的妻子在這兒麽?叫她過來吧,我跟她商量賠償款支付的事。”事情都在今天得到解決,張靜禾的心裏暢快不少。
“跟她商量啥?跟俺倆說就中!”
“不行,你們可以不讓劉農的妻子單獨跟我商量,但是她必須在場。”
老兩口又對視了一眼,然後才不情不願地應好。
張靜禾想著醫院不是談話的好地方,就讓老兩口先回去找劉農的妻子,她和張靜槐曲學林先去醫院外頭等候。
跟怕她跑了似的,劉農的父親差遣其老伴回去叫人,自己則是亦步亦趨地跟在張靜禾的身後。
出了醫院,張靜禾讓張靜槐和曲學林先上車坐著等候,她和劉農的父親則是站在路邊等候。
大約過了十五分鍾,劉農的母親和妻子這才小跑而來。
張靜禾半點不耽誤,直接問怎麽支付那四萬元。
不出她的意料,劉農的父母覺得錢要給他們拿著。
劉農的妻子則是在糾結片刻後,這才艱難開口,說錢應該她拿著,不然孩子上學、家裏開銷等花錢的地方,她還得再張嘴問老兩口要錢。
老兩口絲毫不客氣,對著兒媳婦就破口大罵,說她是想卷了錢帶孩子跑路。
應當是被罵得惱了,劉農的媳婦也開始大聲咆哮。
張靜禾往後退出了一段距離,不參與他們的紛爭,等他們的情緒釋放得差不多了,她才打斷他們的爭吵。
“這樣……”她提議說,“我給你們幾個方案,你們看能不能接受。第一,四萬塊平分,你們各拿兩萬。”
劉農的父母登時就要反對,被張靜禾看了一眼,這才閉上嘴巴。
“第二,這四萬塊錢我分期付給你們,一次給一部分,這樣你們就避免了任何一方獨吞錢、或拿錢走人的可能。”
“這樣吧!”劉農的母親忽然說,“你把錢全部給俺兒子吧,反正受傷的是俺兒,這錢也是補給俺兒嘞!”
張靜禾想都不想,直接搖頭,“不可能,劉農酗酒,這錢交到他的手上不行。說實話,我作為女人,是更傾向於站在你們兒媳婦那邊的。”
聞言,劉農的媳眼睛一亮,露出了感激的表情;劉農的父母則是臉色難看。
見他們統一不了意見,張靜禾幹脆道:“就按照分期的辦法來吧,我不嫌麻煩,可以按月,就像是發工資那樣,每個月準時發到你們的手裏。”
“我不同意!”劉農的父親拉長個老臉,“她說要問俺們伸手要錢花,那要是直接發到她的手裏,那俺老兩口,不是也得伸手問她要錢花?”
張靜禾不厭其煩,修改建議說:“那這樣,還是按月發,但是分成兩份發,一份發到你們手裏,一份發到她的手裏。”
“那俺們要大頭!”
“不行。”張靜禾拒絕,“她要養孩子,照顧劉農,照顧他們的家,要花的錢比你們的多。如果我按照每個月一百塊錢的標準發錢給你們,最多隻能給你們二十。”
劉農的父母當然不同意,瞪著眼就要跳腳。
張靜禾回頭看了一眼車裏的張靜槐和曲學林,對他們說:“你們要是不同意,就先回去商量,回頭再說。我要走了,沒時間在這兒給你們斷官司。”
對於她來說,早點晚點確認這點小事都沒關係。
眼下她願意站在這兒聽他們說,完全是因為事情全在今天得到了解決,所以心情好,有這個心情。
可對於劉農的父母來說,他們擔心張靜禾一走,事情就不作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