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值下午的光。

太陽明晃晃的打在他身上,將他的表情勾勒得更加清晰。

紀君淩抬起眸子看了他一眼,眸光卻落得很幽深。

他了解肆澈就像了解他自己。

肆澈現在所想的那個人,與他關係一定很深。

隻不過,卻是他不知道的人。

自從師父當初一走了之,他們也從此分道揚鑣。

整整八年。

那是多少個日日夜夜。

他再也不知道,肆澈的身邊都有過哪些人,也不知道,那些年他都經曆過什麽事。

氣氛些許有些凝滯。

過了半晌,他才聽見肆澈涼悠悠的道:“她是我的徒弟,三年前被我逐出了師門。”

徒弟……

紀君淩皺了皺眉,問:“為什麽會被你逐出師門?她做什麽惹惱了你?”

肆澈抿著薄唇,沒再說話。

紀君淩見他不想說,也就沒有多問了。

隻是,他突然想起了上一次,蘇沫中毒的事,加上這一次江時衍被下藥。

都不是什麽好事。

他沒來由的歎息了一句:“你這小徒弟,怕是誤入了岐途。”

肆澈的黑眸微微晃動了下,轉瞬,又如死水一般平靜。

他語氣疏離:“不關我的事。”

話落,他便轉身離開了。

見狀,紀君淩也馬上跟了過去,也來不及過去和蘇沫道別。

……

此時,房間。

江時衍正安靜的躺在**。

他閉著眼,卷長的睫毛在他的眼下打下一道不深不淺的光影,經過剛剛那一遭,他的臉色像雪一樣蒼白,卻多了幾分病態的英俊。薄唇抿成一條直線,那張臉,神聖不可侵犯。

蘇沫望著他,腦海中不禁又浮現出剛剛在浴室裏,他那如狼似虎的模樣。

簡直是判若兩人。

不過,不論是哪樣的他,她都喜歡。

她在房間裏照顧了他一會兒,後來,感覺到腦袋有些昏昏沉沉的,便在他的身旁睡了過去。

至於江時衍,則是在晚上六點多的時候才醒過來。

睜開眼的瞬間,就透過床頭那昏黃的暖色光線,看到了那張幹淨澄澈的臉,恬靜而又美好。

他沒忍住的抬起手,輕輕的撫了上去。

那雙漆黑如墨的眼底,逐漸染上一抹化不開的溫柔。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他的眸色瞬間收緊。

當他看到蘇沫身上的衣服完好無缺時,這才鬆了一口氣。

隻不過,他有些奇怪。

既然如此,他體內的藥性又是如何解的?

就在他疑惑不解的時候,原本應該睡著了的蘇沫,突然間也醒了過來。

她緩緩的睜開那雙惺忪的眸子,眼底似有一層薄霧般。

當她把視線對上那張模樣清雋的臉後,她的眸底頓時又染上一抹粲然的光。

“江律師,你醒了,還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蘇沫關心的問。

江時衍搖了搖頭,同樣問道:“我體內的藥性時是如何解的?”

蘇沫便把之前發生的事都告訴了他。

知道是肆澈救了自己以後,江時衍有些感激道:“找時間幫我約一下他,我想當麵感謝。”

蘇沫卻忽然低低的笑了起來,她道:“不用了,與他而言隻是小事一樁而已。”

按照肆澈的性子,估計都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江時衍頓了一下,隻好也不再多說什麽。

就在這時,安靜的房間裏突然響起了一道‘咕嚕嚕’的聲音。

打破了此時的祥和。

蘇沫有些尷尬的垂下頭去,臉色微紅:“我的肚子好像在說它餓了……”

江時衍有些好笑的勾起唇來,眼底噙著一片暖色的光。

下一秒,他突然掀開被子下了床。

在蘇沫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直接牽起了她的手。

兩人一前一後的離開了酒店。

……

江時衍並未帶蘇沫去什麽高級的餐廳,怕她會覺得拘謹。

反而,帶著她去了學校周圍的一家大排檔。

兩人剛落座,便接收到了一絲異樣的眼光。

蘇沫有些敏感,她對著江時衍小聲開口:“江律師,我們換一家店吃吧。”

她不知道江時衍為何要帶她來學校附近。

這裏的客人幾乎都是學校的學生,到時候認出他們來,容易惹出些不好的傳聞。

她不介意他們說自己,隻是不想他們議論江時衍。

他是如神衹一般高高在上的人,不想他被自己拖下神壇。

江時衍的麵色卻毫無波瀾,他無謂的道了一句:“沒事,安心吃吧。”

話落,蘇沫便聽到身後有人議論道:“你們看,前麵的那個人是不是法學係的江教授?”

實在是因為江時衍太出挑了,所以在學校很有名。

這時,也有人認出蘇沫來,“坐在他對麵的,是不是之前在論壇上和他傳緋聞的那個學生?好像叫什麽,蘇沫來著?”

有人不解:“校長不是親自給他們澄清了嗎?還把論壇上那些黑蘇沫的人都揪出來處分了?”

事實證明,他們是真的在一起了?

並不是傳聞?

於此同時,江時衍突然牽起了蘇沫的手。

旁若無人般,模樣親昵。

蘇沫卻愣住了。

她的眼底閃過一絲慌亂,“江律師,你想做什麽?”

江時衍的薄唇帶著笑,黑眸湧動著柔光。

他並未說話,而是牽著蘇沫的手,溫暖包裹著她的掌心,朝著那桌人大步走了過去。

站定,身形挺立而又修長。

繼而,一字一句道:“沒有任何一條法律表明,教授不能和自己的學生在一起,我喜歡蘇沫,僅此而已。”

那些人被他搞得一愣一愣的。

最為驚訝的,當屬蘇沫了。

江律師這是什麽意思?

他在當眾表白?

還是,隻是為了幫她解圍?

她發現,自己真的捉摸不透他的心。

直到自己重新被江時衍帶回原桌的時候,她沒忍住問了句:“江律師,你剛剛說的話……”

還沒等蘇沫把話說完,江時衍便低聲打斷:“你之前說喜歡我的話還作數嗎?”

蘇沫神色恍然:“當然作數了。”

江時衍勾唇輕笑,“既然如此,那我剛才說的話也作數。”

蘇沫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

仍然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她的眸子閃動著晶瑩的光,一片瀲灩:“真的嗎?”